幾十雙大大小小的眼睛盯着西格爾,鵬鳥的鳴叫響徹天宇。其他的生物族羣則遠遠避開,以免被直接捲入這一場爭鬥之中。它們觀望着,希望能夠在戰鬥分出勝負之後佔得一些便宜。
西格爾從長袍的袖子中拿出魔杖在身旁揮動。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就像母親撫摸熟睡中嬰兒的額頭,生怕吵醒平靜的孩子那樣。不過周圍的元素卻掀起了滔天巨浪,整座山峰都在劇烈的震動!
唯有一點不動,那就是西格爾站立的地方。他左手一揮,開始演奏一曲元素力量的交響樂!
首先是大地。岩石與土壤構成堅實的基礎,承載着世界的軀體。強烈的地震從西格爾腳下蔓延出去,山峰出現一條裂谷,幾億年來不動的積澱活了過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這氣體上升,與原本就在天上的輕靈之氣混合在一起。砂石飛舞、龍捲盤旋,被捲入其中的鵬鳥就像進入切割機,瞬間便成爲碎血爛羽。它們的殘骸將龍捲風染成金色與紅色,它們的血肉供養着新的元素生命!
有了土、風和水,接下來要讓他活過來。西格爾不斷地念頌咒語,聲音高亢有力,與龍捲的狂嘯混合在一起。巨大的能量從他的胸腔中聚集,由肺部擠壓出來。西格爾就像巨龍一樣,噴出一口黑色的火焰。這火焰變成一隻黑色的鳳凰,在西格爾興奮而癲狂的笑聲中鑽入金色、紅色和褐色的龍捲。
虹彩色的閃電在風中激盪,如同一條條觸手猛揮出去,劃破雲朵、點亮蒼穹。來不及逃跑的鳥獸,不管是大鵬還是翔獅,都是這虹彩觸手的攻擊目標。誰也跑不過閃電,誰也受不了虹光,所以天上降下了血雨,在散發着焦糊香味的血肉之雨中,西格爾登基成爲孤島山的王者。
沼澤中的怪物們安安靜靜地趴俯下來,將腦袋緊緊貼着泥濘的黑水。它們敬畏強大的元素力量,更敬畏能夠發出這股力量的人。他們的視覺被耀眼的閃電遮擋,他們的聽覺被轟鳴的雷聲淹沒,它們的嗅覺中只有元素帶給他們的威壓和恐懼。儘管它們看不清西格爾的音容相貌,但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那座孤山,就在那個閃耀龍捲矗立的地方,是死亡,是不可動搖的佔有權。
西格爾終於有足夠的力量和空間完成他在冥想中設計的元素聚合體。他帶動周圍的元素和能量躍動起來,然後又被它們的歡歌笑語所打動。魔法穿過身體帶來的興奮與顫慄令人難以自持,這是一種幸福的感覺,就像將全世界掌握在手中一樣。
咒語的樂章進入了高潮,四大元素齊聲合唱,聲音穿透雲端,直達虛空之上。一個在世界上前所未有的巨大元素聚合體出現了。它還沒有自己的意志,它還沒有靈魂與思想,它還在等待着自己真正的誕生。
有幾種方法可以讓它活過來,西格爾心知肚明。一種是魔像的手法,就像龍獅崖上四個元素魔像一樣,他們在分離與組合之間形成了平衡,誕生了處理各種問題的智能。一種是燈神的方法,利用有限許願術和死靈魔法的力量,給它創造一個智能核心,服從與服務。還有一種則是膠質戰士的方法,以生靈爲模板,分裂靈魂、刻印技能,由死到生。
西格爾則用了第四種方法。
他拿出正四面型的元素聚合體,同時將渡鴉巴隆從袖子中的魔寵空間放出來。他聽從未來自己的告誡,千萬不要試圖將自己的意志融合到元素或魔法咒語中去,那樣肯定會導致人性的散失。所以西格爾決定用魔寵來統治自己的元素聚合體。
利用共享的靈魂鏈接,他使用刻印技能的方式讓巴隆明白如何平衡元素力量;利用符咒和法陣,他讓元素正四面聚合體中永存一個由有限許願術誕生的機械靈魂,負責分擔處理操縱海量元素的工作;他用魔像的技術,而且是血肉魔像和元素魔像結合的技術,令正四面體和巴隆的身軀融爲一體,相輔相生。
“靠你了巴隆!”西格爾將它放飛,讓它衝向巨型元素龍捲的根部。“創造你自己的命運吧!”他說道。
巴隆的身體不斷脹大,不到五寸長的黑色柔軟羽毛,如今變成閃耀着金屬光澤的長劍。在密密叢叢的劍刃之下,堅韌的鱗片皮膚上泛起虹彩光芒,元素的能量與它的肉體緊密結合。
魔寵原本就是魔法的造物,是咒語和血肉的最佳結合,甚至比法師都要更適合承載元素的力量。所以渡鴉巴隆去吸收元素聚合體的力量雖然冒險,但並非不可能,而且西格爾還在一旁協助。
他改變咒語,開始大聲唸誦魔魂壺法術。這個法術可以將靈魂從一個生物的身體中抽取出來,封印到某件物品中去。西格爾節選其片段,控制元素聚合風暴的力量,不讓其誕生原始而混沌的心智——即便因爲高濃度元素誕生意志,也會立刻成爲渡鴉巴隆的營養,協助它一起掌握身體。
遠遠望去,巴隆就像巨大的黑色鵬鳥,元素風暴就在它展開的雙翼間盤旋。閃電射出來,灼燒它的羽毛,它渾然不覺;旋風、砂石和塵土也傷不了它,血肉和羽毛的殘片被巴隆吞噬進去。
渡鴉的黑色眼睛中閃動着彩虹色的光芒,隨着它不斷與天上的風暴結合,從它身後長出長長的尾羽。尾羽又細又長,像是綵帶在身後飛舞。它在西格爾眼中呈現出各種顏色,時刻都在變化。
巴隆的頭上也長出四條純色的羽毛,象徵着四種元素。它變成了一種奇異而美麗的獨特生物,同時擁有強大的力量。
它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爲渡鴉,更不能算是完全的魔寵。準確來說,巴隆介於元素、魔寵和魔像之間,是一種全新的存在。西格爾走上前去,巴隆便低下頭來,將自己的側臉放在西格爾的手心。
“你這樣太大了,怎麼回去秘爾城?”西格爾笑着對它說道。巴隆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眼睛眨了眨,然後開始不斷變小。它將羽毛收攏軟化,它將尾羽和頭冠隱藏,它將眼眸中的虹彩混合重新變成純黑,它僞裝成以前渡鴉的樣子。
“真聰明。”西格爾說道。
一人一鳥漫步于山上,沒有野獸敢於打擾。岩石的縫隙中還有一些鵬鳥的蛋,它們的父母或者逃跑,或者被元素龍捲絞成粉末,進了巴隆的肚子。西格爾打開空間袋,將幾十顆這種蛋都裝進去。鵬鳥是一種可以馴服的生物,他們巨大的體型和飛行能力在一些地方很受歡迎。
他站在地震裂開的山體前面,目光透過幽深的黑暗直達岩石內芯。他看到閃耀的寶石與秘銀形成的星河,他還清晰地感受到這裡彭拜的元素力量殘留。這些寶石如果放到秘爾能核中,可以作爲非常優秀的“燃料”。
西格爾從空間袋裡拿出聯合會的傳送道標,沒過一會兒維伍德就開啓了傳送門,來到這片土地上。從現場的痕跡看,這裡發生過一場元素大戰,仍有強大咒語的痕跡殘留在周圍的空氣中,血腥味如影隨形。維伍德嚥了口唾沫,他似乎還能聽到無數生靈臨死前的慘叫。
“西格爾大法師,這裡就是威廉大法師提到過的孤山?”
“就是這裡,看看這條礦脈,這還只是外圍的一點毛皮。”西格爾用手指了指,對維伍德說道:“就在這裡設置營地,你看行不行?”
“有土元素符文護衛,那裡都可以建設營地,我想沒什麼問題。”
“我的想法是這裡不比搞太多建設,只需要有掩體,能夠保護住傳送陣周圍就可以了。”西格爾說:“威廉大法師說,曾經在這裡附近看到過巨龍,所以還是要小心些。山體表面的建築怎麼也不如山體內部的安全。”
維伍德笑着搖了搖頭,他想到西格爾是很難擺脫“土木領主”的稱號了。到現在西格爾也在專注地觀察地勢,判斷礦脈的走向,尋找合適的挖掘深度和方向。
“關於矮人發現晶壁系的事情是真的嗎?”維伍德突然問道。
“沒錯,我相信威廉大法師的說法。雖然那個晶壁系不如咱們的世界廣闊,但矮人的魯莽依舊會將整個世界推到了全面戰爭的邊緣,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爲了什麼?強盛的摩拉之巔,以後他們還能再維持這個稱號嗎?”西格爾感嘆道。他已經將信送去交給艾琳特。通過商隊的消息獲知,寶石家族的艾琳特依舊活着,只不過深居簡出,處於半退休的狀態。他的信通過其子轉交,但還沒有收到回信。
“精靈以爲自己可以統一整個新大陸,矮人以爲自己能夠征服一個晶壁系,他們都栽了跟頭。維伍德,時刻提醒我,決不能重蹈他們的覆轍。自信和驕狂之間的那條警戒線一定要時刻注意,不能跨過去。”
“大法師閣下,這件事肯定會引起全大陸的關注。作爲聯合會的首腦和大法師,你肯定會被邀請參議這件事情。”維伍德嘆了一口氣後說道:“不過能有幾個人和你一樣冷靜睿智呢?就算是法師協會那些人會怎樣想我們都很難確定。”
西格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對維伍德說道:“從這裡挖下去,我需要魔法材料,大量的魔法材料,足夠應對一場全面戰爭的材料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