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面前,即便是豐盛的晚宴也很難提振食慾——除了半獸人哼克之外。看到餐盤裡的食物逐漸變冷,西格爾便召喚火元素,爲大家重新加熱。
“珍妮特,你也有事要做。”西格爾突然轉過頭對她說道:“除了照顧艾薩克之外,你要統管整個海姆領的內政部分。費扎克推薦的三名書記官現在如何?全都交給你來管理。”
“如果只是負責物資和調配的話,這件事情不難,牽扯不了太多精力。”珍妮特說道:“不要說我,書記官們就能完成這件事情,所以你還有事情再安排我嗎?”
西格爾搖搖頭,提醒她道:“我估計很快就會有大量難民,海姆領要做好準備。單憑我們是不可能接收全部人的,必要的時候你聯絡一下南方其他領主,隨時瞭解戰爭的進度。”
珍妮特這才明白身上的重擔,面色凝重的點點頭。
“至於我的任務,我也和你們說一下。”西格爾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我會先去城牆山脈通道,爭取儘快打通它,然後安排和山脈對面蠻族的交涉,爭取爲海姆領找到戰略空間。同時我會研究戰爭古樹的弱點,希望能夠讓普通士兵能在面對古樹的時候有足夠的戰鬥能力。精靈族的法師若是出現,海姆領就將遭受滅頂之災,那個時侯所有人必須從密道撤退,這是一條死命令。不過我會想辦法讓精靈法師把目光投向諾克斯共同會,以避免海姆領被毀滅的可能。”
“其他還有很多細節上的事情,我已經有了想法,但需要逐步去實施。”西格爾將目光投向珍妮特,抓住她的手,說道:“很抱歉,現在我無法拿出全部的精力來研究治療的方法,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緒,避免進一步惡化。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珍妮特拍拍他的手,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你放心好了,我會注意的。”
接着,西格爾舉起了酒杯,對在座的衆人說道:“我不想欺騙大家,說我們有必勝的可能。不過雖然海姆領身處夾縫,但還遠不到絕境,我已經發現了一線希望。作爲海姆領的領主,我誓言要保護領地上的人民,就像船長在風浪中保護船員一樣。即使面對狂風暴雨,我也要讓這艘船駛進安全的港口。你們是我的騎士,也是我的兄弟朋友,不論是因爲誓言還是理想,與我一同前進吧!”
看大家痛快地喝完了手中的酒,西格爾拿起餐刀,插向了南瓜派,宣佈晚宴正式開始。儘管胃口不佳,丹西格爾還是一點一點將面前的東西吃了下去。不得不說,廚子還是非常努力的,但他們的領主腦子中並沒有美食,只有對未來局勢的擔憂。
除了哼克之外,其他人也很少說話,所以晚餐結束得很快。西格爾挽着珍妮特的手,在秘爾城的城牆上慢慢散步,享受最後的悠閒時光。他們路遇一名無精打采的衛兵,對方一見到領主和夫人便連忙立正,差點沒把頭盔掉下來。西格爾拍拍他的肩膀,給他說了句鼓勵的話,讓他不要緊張。
“你是個倒黴的領主。”珍妮特掩嘴輕笑,試圖逗西格爾開心:“繁星王國的貴族們一輩子恐怕都碰不上一次像樣的戰爭,你短短几年內就碰上三次。”
西格爾搖搖頭,自己也頗感無奈:“我原本獲得領地是爲了讓研究魔法有足夠的資金支持。當然,我也想讓領地上的人民過上好日子,但那只是原因之一,僅此而已。你也知道我對於領地的日常管理並沒有經驗,百姓們種什麼、吃什麼、穿什麼我全都不過問。除了挖出金礦之外,我對於領地並無多大貢獻,還給他帶來了戰爭。”
“戰爭不是你帶來的,而且你兩次都很漂亮的勝利了。”珍妮特將頭靠在西格爾胸前,兩人在塔樓上依偎着。“戰爭的確造成了傷亡,但領地的人口比以前增加了好多。不單單是半獸人和矮人,人類自己的人口也在大幅增加。除了很多移民之外,最近也有許多孩子出生,他們都覺得生活變好了,能養得起孩子,也有安全感了纔會如此。你覺得他們想要一個熟悉種植和飼養的領主?不是的,大家希望有人能夠在危難的時候支撐起來,並帶來勝利,你做的很好。”
“謝謝你安慰我。”西格爾輕吻珍妮特,然後說道:“沒有你的安慰我撐不下去。”
“我明白的。”珍妮特迴應道:“我懂你的感覺。”
作爲海姆領的領主,領地中的幾萬人都在關注着他,這份壓力如同實質,就在西格爾的心頭沉甸甸的壓着。他是一名優秀的水手、合格的戰士、天賦的魔法師和幸運的領主,但他只有二十歲。雖然整日裡學着比爾爵士的做派,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並用魔法的神秘感增強自身的氣勢,但他自己卻只是個青年。
焦躁、憂愁、恐懼,這些情緒被他努力地隱藏起來,在難以抑制的時候,甚至需要變成亡靈狀態才能渡過去。只有在面對珍妮特的時候他才能放鬆下來,流露出這些情緒。
兩個人安靜地站在塔樓之上,很長時間誰都沒有開口,享受難得的寧靜。夜裡的風逐漸變冷,但周圍有氣元素隔開寒風,火元素提供溫度,他們一點也覺不到秋意。
秘爾城有很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在心中對領主夫婦送上祝福。許多人從對戰爭的憂懼中逐漸平靜下來,心中的希望種子開始發芽。
會議上的幾句話佈置下去,不代表事情就會按照預想的發展,必須有人爲勝利做出不懈的努力,甚至犧牲。第二天天色未亮,西格爾輕輕吻別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帶上他的卷軸匣,來到了城牆山脈通道的深處。
這是一條寬而矮的通道,洞頂有時候會碰到西格爾的頭。爲了避開城牆山脈的符文陣,矮人將這條通道修建的彎彎曲曲,如同蚯蚓一樣上下扭動。
爲了運送挖出來的沙土,矮人修建了一條滑索系統,幾個半獸人負責不斷拉動繩索,將深處的土石運送出來。這項工作白天和晚上都不停歇,所以通道中滿是灰塵和汗水混合的氣味。
通道每前進兩米,牆壁上便會有一對矮人符文石。這些符文專門針對城牆山脈的符文體系,起到隱藏通道的作用。同時它們還能發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微通道中提供照明。
由於這是一條還未貫通的通道,所以空氣流通性很差,並隨着距離洞口越來越遠而逐漸不能支持呼吸。好在海姆領有元素符文護衛,所以總是有一個氣元素不斷帶着新鮮的空氣向通道深處吹,努力改善前方的呼吸環境。正是有這種保障,通道才能不斷向前延伸,工期一天都沒有停止。
這裡不準點燃火把,也是爲了節省空氣考慮。西格爾沿着彎曲的通道不斷前進,利用輕靈術不斷提高速度。但即使如此,他也走了整整一天才找到通道的盡頭。
這裡的空氣已經非常渾濁,若是普通人來了之後很快就會頭疼、眩暈甚至窒息。矮人依靠強韌的身體在這裡堅持,但他們有些發紫的臉也不斷提醒西格爾,矮人也是有極限的。
“我給你們帶了些好東西。”西格爾拿出兩個空間袋,打開了其中一個。一股氣流從空間袋裡噴出,瞬間讓周圍的氣息好了很多。“這個袋子裡還有一些食物,另一個袋子中也是空氣和食物。當你們覺得難受的時候,就呼吸一下,至少能夠緩解。”
“謝。”矮人洛克鬍子抖了抖。長時間的地底勞動讓他們形成了短促簡明的說話方式,他用手指了指,說道:“憋。”
西格爾點點頭表示明白。爲了節省這裡的空氣,他用魔杖在空中書寫文字,讓矮人用肢體語言回答。在確認了前面挖掘的方向後,西格爾接過控制土元素的符文護衛核心,用他最新掌握的技巧進行改進。
他將能量聚焦透鏡的符文加入一部分,作爲元素符文護衛的能量來源,將其改造成了一件定向裝置。核心的一部分對準前方的土石層,能量聚焦透鏡接收指令之後就會不斷吸收那裡的土元素能量。與此同時,核心用吸收的能量製造土元素,不斷展開挖掘。
這樣就讓前面的土壤變得異常鬆軟,大大加快了掘進的速度。
只不過好保持住這樣的速度也不容易,因爲手持核心的人要非常小心,不能用它對準召喚出來的土元素。召喚物會被核心崩解,需要過好一會兒才能重新使用。
西格爾發現這樣做的確能夠提高最大速度,但一點也不節省人力。這其中必然還有可以改進的地方,法師的咒語正是在這種環境中不斷進步的。
很快,他想到了耐括斯的電漿符文系統,將所有能量轉換成單一的電漿結構,然後在需要的時候再轉換回來。耐括斯可以轉換複合式的元素效果,例如冰、電、熔岩等等,那樣的符文陣西格爾知道大概的原理,但咒語水平不足,無法實現。不過他可以嘗試轉換成單一基本元素。
法師們認爲電是氣元素和火元素混合凝結而成,所以西格爾將元素能量變爲電漿系統,然後轉成氣元素。他不再使用土元素挖掘,而是利用風壓鑽探。由於符文元素核心吸收的是土元素,所以即使瞄準巨型氣元素也沒有關係。岩石變成泥土,然後被旋風捲動,向後甩去,這種前進的速度大大超過土元素用手向下挖。通道很快就堆滿了一層新土,西格爾支撐起力場牆才避免和矮人一起被泥土埋葬。
劇烈旋轉的風讓空氣不斷流動,通道中好受很多。西格爾不斷利用法術壓縮挖出來的泥土,減小體積和重量,好讓索道系統能夠承受新增的工程量。矮人們努力在新挖出來的牆壁上設置符文,有的時候他們不得不暫時叫停氣元素,以免因爲符文跟不上進度而被城牆山脈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