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法師(現在是“巫妖大法師”)亞歷山大說過,不要搬走三峰塔的東西。但無論如何,整個深水城都知道西格爾繞了整個新大陸一圈,帶着軍隊來到深水城,穿過層層壁壘,進入法師聯合會,誰都不會認爲他空手而歸。
所以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西格爾還是在三峰塔展開了搜刮。獅王的勸告只是因爲他吝嗇吧,不想讓“法師聯合會”的東西落入別人手中——西格爾這樣想着。
威力法塔是燈神管理的地方,也就是過去的魔法物品商店。這裡有三座魔法塔中最堅固的法術防護結界,得以在元素浪涌的衝擊下得以保留。不過這並不代表裡面的魔法物品能有同樣的結果。
所有的卷軸全都付之一炬,咒語杖緊隨其後。它們在高濃度的元素能量中熔燬,沒有任何搶救的意義。魔法武器和盔甲倒是好東西,不過體積太大。根據靈視的指引,西格爾挑選靈光最強的幾件,盡力往空間袋裡塞,準備作爲賞賜獎勵給戰功卓著的將領們。
所有魔法裝備中最值錢的其實是魔法戒指,體積小、威力強。西格爾解開儲藏室中剩餘的防護咒語,找到十枚還完好的戒指。通過偵測魔法,他只能知道這些魔法戒指都具有強烈的靈光,但具體的功能和用法只能使用鑑定物品術才能知曉。
最可惜的其實是法杖,它們和咒語杖一樣能夠用來施展咒語,所以同樣受到了元素浪涌的影響。所有法杖都受到了損傷,沒辦法恢復原狀,但還可以回收魔法材料。
西格爾拿走了一些體積小的奇物,尤其是各種空間袋,他一個不剩,足足拿了六個,然後直奔鍊金和咒語材料的區域。直到這個時候,他纔有種享受勝利的感覺。
等他裝滿六個空間袋後,西格爾才注意到亞歷山大站在身後,正用一張“死人臉”看着他。巫妖大法師用低沉的聲音,毫無感情地說道:“拿夠了嗎?”
“差不多了。”西格爾看了看他,然後改口道:“夠了,收回成本了。”
然後西格爾就被亞歷山大用傳送術趕出了三峰塔。
現在西格爾可以確定,亞歷山大的確是個小氣鬼。
將法師聯合會和諾克斯共同會兩件大事暫時拋之腦後,西格爾覺得渾身輕鬆。吸吸晨間清爽的空氣,感受一下週圍寧靜的氣息,他慢慢地走着,就像是在自己花園中散步一樣。
海姆領的士兵們一直保持警戒,這讓周圍專注於重建家園的人非常緊張。原本昨天還有些來附近翻找廢墟的人,今天一個都看不見。旁邊的鄰居一時搬不走,他們在幹活的時候不時擡眼觀察士兵們,似乎在恐懼他們的長劍和弓弩。
但是一街之隔情況就大爲不同:只要看不到海姆領的士兵,居民們便帶着樂觀的微笑從廢墟中重整家園。殘垣斷壁間有時還能傳來愉悅的歌聲,還會有孩子嬉戲打鬧。
作爲一個剛剛結束戰爭的城市,這樣的反應十分古怪,但好在海姆領的士兵沒有出現相同的情況。西格爾估計這有可能是諾克斯共同會的咒語力量,在精靈的元素浪涌作用下殘留在城市中的部分。沒有魔法抵抗能力的居民紛紛中招,然後情緒上開始變得古怪。不過這都是猜測,也並不是所有的心靈法術就都是諾克斯共同會的產品吧?
也許去碼頭去看一看,那裡新來的海船會不會有同樣的問題。想到這裡,西格爾便留下瑪娜負責營地事務,自己帶着八名護衛,前往碼頭區。
港口上停泊着十多條船,但西格爾一眼便看出那些不過是空船。它們如同喝醉的酒鬼一樣在海面上搖晃,沒有人願意搭理它們。船舷吃水線附近已經有海藻和貝類爬了上去,只能說明這些船的船長疏於管理,水手們都是懶蛋。
只有兩艘高大的三桅商船上有人忙碌,正用絞盤和吊車卸下大大小小的箱子。泊位上聚集着大量雜工,他們正大聲吆喝,希望船主能僱傭他們做搬運的工作。
西格爾攔住一名從身旁經過的年輕人,詢問他兩艘船的事情。
“大人,這是萊斯利家族的商船,他們從鐵水鎮運來了糧食、牛羊,並用平價限購的方式賣給大家,實在是好心腸。”年輕人顯得彬彬有禮,顯然受過教育,但不知爲何他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身上也並不潔淨。
“沒有其他家族的船隊嗎?”西格爾問道。
“大人,這我就不知道了。據說在戰爭開始的時候,許多船跑了出去,但大多被精靈擊沉。據一些逃回來的人說,精靈的法師飄在空中,掀起了巨浪打翻了大船。許多家族的船隊都沉入大海,只有少數幸運兒得以逃離。不過目前來看,只有萊斯利家族的幾條船從舊大陸回來,其他的則都還沒有音信。”
精靈能在鬼霧沼澤藏一支戰爭古樹的軍隊,但不可能瞬間變出戰艦來。他們只能用法師來進行海防,而這種態勢肯定不能長久。精靈從深水城離開的時候,海路會變得暢通,船運增加。不過在徹底擊敗精靈之前,深水城還會有一段苦日子過。
“那你知道蒙面領主們怎麼樣了?”西格爾問道。
“都被草原蠻子殺了吧?”那人回答:“富人區遭到洗劫,蒙面領主們不知所蹤。現在是新自治議會在管理這座城市,比過去好得多了。”
“真是樂觀的人。”西格爾感嘆一句,然後問道:“哪裡能找到萊斯利家族的負責人?”
“我可以帶您去。”那人看了一眼碼頭上熙熙攘攘正在找工作的人,然後對西格爾說道:“不過希望大人看在我服務好的份兒上,能給些賞賜。”
幾枚銀幣足夠讓他帶着西格爾來到萊斯利家族的住宅。這是一座漂亮精緻的三層小樓,沒有庭院、沒有噴泉也沒有柵欄和籬笆,只有一扇紅色的木門隔開內外。
拉一下門旁的銅鈴,清脆的鈴聲過後,裡面就傳來一個女聲:“稍等,這就來開門。”
打開門之後,西格爾發現這還是個見過的人。
“戴娜·萊斯利夫人?”法師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到這個名字。“碼頭上萊斯利家族的船原來是你們家的?”
“西格爾男爵先生!”戴娜眨了眨眼睛,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然後讓開大門:“領主大人,快請進,我去叫我的先生。”
房間並不大,裝飾的非常樸素,就像一般的小商人之家。沒有鑲金鍍銀的器皿,也沒有價值連城的工藝品。牆上的裝飾只有一些肖像油畫,擺在最顯眼位置的是丹尼斯和他妻子孩子的大幅畫像。
擁有兩艘三桅商船的人不應該只有這麼點財富,看來萊斯利們很明白如何低調保護自己。
棕色頭髮的丹尼斯從二樓快步走下來,遠遠就朝西格爾伸出了手。他穿着淡黃色的襯衣和藍色的筆直長褲,顯得幹練自信。在他身後有兩個保鏢打扮的人,只有最簡單的鑲嵌皮甲和長劍。不過西格爾見過他們身穿全身甲對抗食人妖的英姿,不會認錯。
丹尼斯的手熱情地握住法師伸出的手:“再見到你真是意外之喜。上次還沒有好好感謝你的救命之恩,這次終於有機會。”他轉頭向妻子說道:“親愛的,拿出好酒來,我要招待貴客。”
“戰爭剛剛結束,一切從簡。”西格爾說道:“不如嚐嚐我帶來的東西?”
“那怎麼好意思?”丹尼斯推辭道。
“別和我客氣,我從城外進來,帶着足夠的補給。反倒是你們,被困在城裡已經好久了吧?”
“是啊,好幾個月了。要不是家裡有地窖儲存食物,恐怕也堅持不下來。”丹尼斯回答道。
西格爾點點頭。不像外面的深水城居民,這家人現在看不出任何異常。他們的談吐、態度和所有的表現完全沒受到影響。而且看起來這個住所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不管是精靈、法師、寒鴉部落還是之後混亂的城市強盜,都沒有來打擾這家人。
會不會是蒙面領主隱藏的力量?西格爾只能猜測。他從空間袋裡拿出新鮮的食材交給戴娜,包括蔬菜、水果、犛牛肉和一包鹽。
“我妻子手藝很好的。”丹尼斯在表示感謝後,帶着西格爾來到客廳。“領主大人不是一直在南方嗎,怎麼在這個時候來到深水城?”
“我帶着一支千人的騎兵隊伍,昨天進入城市。”西格爾說話的時候觀察着丹尼斯的表情,並仔細感受周圍的魔法波動。“我是來佔便宜的。”
丹尼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你真是個實在的人。”他給西格爾斟滿紅酒,然後說道:“其實昨天我就從新議會的同事那裡聽說了消息。領主大人,你手中的軍隊目前來說在深水城有決定性的力量。”
“這麼說,你也是新議會的成員?”
“是的。我用四船平價的糧食得到了這個位子,不知道有什麼可以爲您效勞的?”
“那你是準備放棄蒙面領主的身份了?”西格爾突然問道。
丹尼斯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任何變化。沒有驚訝、驚慌也沒有掩飾,他說道:“蒙面領主已經在深水城陷落的時候成爲歷史,新的議會需要新鮮的血液,也同樣需要有經驗的人加入,不是嗎?”
“只要深水城能夠和平繁榮就好。”西格爾說道。
除了丹尼斯·萊斯利,不知道還有幾個蒙面領主搖身一變,成爲新的權力機構成員。據說蒙面領主互相之間也不一定知道對方的身份,只是靠魔法面具的力量來進行辨別。現在聯合會已經不可能再製造新的面具,蒙面領主議會便無法存續下去。
女主人拿來餅乾,端來了紅酒的杯子,放在兩人之間的茶几上,然後退了出去。丹尼斯揮揮手,他的保鏢在行禮之後離開。西格爾也讓海姆領的衛兵暫時遠離,好聽聽他的話。
丹尼斯表情嚴肅,湊近西格爾,壓低聲音說道:“深水城議會要選出一個議長,你能支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