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根據自己的設想建造“幸運的索斯號”時,有一本書給了西格爾很大的幫助,即是《魔法構裝研究》。這本西格爾在龍獅崖魔方要塞中找到的著作,在他成爲大法師之後閱讀,不斷有新的含義和解釋被發現。一些過去認爲是臆想和歪理的東西,現在看起來卻並非不可實現。
書中指出,讓構裝生物活的靈魂成爲獨立的個體,那是隻有神靈才能做到的事情。不過書中也同時提到了增強構裝生物智能,讓它們產生自我意識的某些實驗。“構裝意識”是這本書中提出的概念,同時還研究了用怎樣的辦法可以“統一思想”。這種方法可以解決構裝生物集羣的控制問題,能夠讓它們如同蜂羣或者蟻羣那樣協同,這也難怪諾克斯共同會想要這本書。如果將裡面的思想運用到安寧法陣上,豈不是可以隨眠並控制大量人口?
其實地精的星神網絡也具有同樣的作用,只不過並不像安寧法陣那樣明顯。如果能夠將安寧法陣通過星神網絡散發出去,那麼消滅地精也不算什麼難事。可惜地精的技術和西格爾的魔法差異過於嚴重,想要讓兩個系統互相兼容,恐怕也是隻有神靈才能完成的事情。
法師就是這樣,每當接觸到新知識的時候,就會展開無窮的聯想。這種聯想賦予咒語無窮的可能性,但在實際工作的時候還是需要腳踏實地。爲了能夠將自己的魔法飛船僞裝成“外星球來客”,至少不能讓地精看出其中有雷牆晶壁的風格,西格爾自己“發明”了一種語言,甚至爲它準備了詳細的歷史、人文和文化背景。整個“索斯號”就是用這種新語言和藝術風格製造的,每一處細節都是“異國文化”。
不僅用來欺騙地精,甚至可以用來欺騙雷牆大陸的人。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魔法飛船建造工程完全交給了製造者魔像,聯合會除了提供零件之外不參與組裝。在秘爾城深暗的地下,土元素符文護衛挖出來的空洞中,一艘前尖後寬、不論從正面、上面還是側面看都是三角形的飛船正慢慢成型。在這艘飛船中,西格爾裝載了秘爾能核、能量聚焦透鏡、元素符文法陣、虛空電磁炮、電磁殺手蜘蛛,然後他還將諾克斯共同會的安寧法陣、憤怒法陣也安裝進來——既然是作爲戰艦,那就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如果沒有新大陸的資源和海姆領的繁榮,這麼大規模的工程想都不要想。原本還以爲裂谷區的流水線魔法工坊生產能力已經很不錯了,可真到了造“索斯號”的時候,西格爾還是發現了種種不足。
好在這件事並不是孤軍奮戰,埃文國王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盡全力支持聯合會的發展。尤其是建立了跨大陸傳送陣之後,運輸變得異常簡單,同時受益的還有信息傳遞。西格爾這裡缺少什麼材料,不出三天埃文就能知道。而且近幾個月來,繁星王國——主要是法師協會——精金的保有量迅速提高,有傳言說法師協會和精靈正在大量製造精金魔像。埃文雖然沒有明說,但他也通過傳送陣將大量精金交給了西格爾,想必王室也能在精金魔像工程中分一大塊餅。
這也引起了聯合會的反應。被大量精金刺激之後,安全理事會又開會討論是不是擴大晶壁通道的規模。西格爾的報告中,晶壁屏障的另一端是荒無人煙的冰天雪地,被發現的可能性很低。如果可以秘密建立據點,那麼地球的資源不就能夠補充聯合會的缺失了嗎?
好在半數以上的成員反對這個提議,西格爾更是將其一票否決。但這種苗頭已經出來,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還很難說。目前只是精金,誰也不知道還會有什麼礦藏資源沒被發現利用。協會那邊一直保密很好,聯合會幾乎一點信息都搞不到。
時間一天天過去,所有人都在努力壯大自己,爭取能夠有多一些的底牌。就在這一天,離開海姆領已經好久的龍女摩黛絲緹終於回來了。她推開餐廳的大門,滿桌子食物的香味沒有令她抓狂——過去她是從來不接近廚房和餐廳的,以免自己的肚子變得飢餓難忍。
她走的時候帶着西格爾準備的“龍族餐籃”,回來的時候卻兩手空空。“你得幫幫我,西格爾!”
“彆着急,我會幫你的。”西格爾放下餐具,摸了摸艾薩克的腦袋。“發生了什麼事情,到我的書房說吧。”
艾薩克很想衝過來抱抱龍女阿姨,不過被他媽媽用目光制止,繼續端坐在餐桌旁依照禮儀進餐。“爲什麼爸爸就可以不吃完盤子裡的東西?”小傢伙感到很不公平。
這個問題的答案西格爾也很想知道,可是還有一個龍女在等着他。摩黛絲緹看上去很焦急,但又不像是遇到危險的那種焦急。從她身上的龍威中散發出許多情緒信號,它們混雜在一起,就連西格爾也無法具體分辨。
“我回到環形龍山,利用龍族的冥想池回憶小時候的事情。我……”摩黛絲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我小時候曾經和父親一同生活了一段時間,也就兩年左右,還是在我剛出生還是幼年龍的時代。要不是現在我的魔法能力提高了,根本不可能借助冥想池回憶起那麼模糊的事情。”
“有什麼線索嗎,可以用來定位你父親的所在位置?”
“有。我父親與一個大法師生活在一起,居住在他的城堡中。法師的名字是林奇·馮·德遲蘭。”
“有名字就好辦,可以嘗試定位他。不過大法師都會用心靈屏蔽保護自己,成功率並不是很高。你這次回去仍然沒有記起自己父親的名字嗎?”
“沒有全名,否則我早就通過血脈定位了。在將我扔到這個世界之前,父親洗掉了我一部分記憶。”
“也就是說,你只記起林奇這個名字?”西格爾琢磨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拿出《魔法構裝研究》,作者的名字正是林奇·馮·德遲蘭。
“摩黛絲緹,那個和你父親居住在一起的法師是什麼種族?”
“人類啊。”龍女一說出口,就想明白了。龍女現在接近七百歲,人類早就該死了。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怪不得,怪不得那些老龍不幫我!我真傻,我真傻!”
龍威在無形中散發出去,連元素環境都跟着改變。西格爾默唸縛龍咒,偷偷將龍威壓制下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整個城堡的普通人卻得有一半人變成傻子。
使用縛龍咒也不代表一定保險,即便只採用裡面的部分片段也不行,龍族很可能還是會發現。“別哭,也不一定找不到。至少有了他的全名,我這裡還有他的著作。也不一定非得定位法師本人,定位他的東西也行,比如那座城堡不就是林奇的嗎?”
摩黛絲緹一想,這樣的思路也不是不可以。她重新打起精神,詳細描述城堡的樣子,還利用幻術投放出圖像加深西格爾的印象。
能說的全都說完之後,西格爾就開始準備施展定位術。他預估到這次施法的難度,所以向聯合會申請使用法力池中的力量。尋找林奇不僅是爲了龍女,對西格爾和聯合會也有重要的作用。摩黛絲緹很確定林奇是一個大法師,他至少有一本著作適應了雷牆位面的規則,但他的名字卻不再任何法師組織的記錄上。也就是說,林奇不可能是法師協會的人,聯合會說不定能從他那裡找到高等咒語的資料。
聽說此事之後,聯合會不僅開來了魔法塔飛船,也將剛剛建成的新秘爾能核送了過來。這樣一來,西格爾一共可以調集海姆領、幸運索斯號、聯合會魔法飛船共四個秘爾能核的力量,還有法力池中的咒語作爲儲備。對面很可能有無數防禦法術,可能也會根據這次定位的特點進行鍼對性改進,所以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就當此次施法只有一次機會,不成功便成仁。
西格爾將《魔法構裝研究》整本書都作爲施法材料,也是爲了提高咒語的成功率。他連續三天在寧神香的環境中冥想,將自己的精神狀態調整至最好。海姆領早早進入了戒備,不準任何人靠近西格爾施法的位置,屆時到場的只有西格爾和龍女兩人。
摩黛絲緹整整貢獻了一升血液,盛放在金盃當中用作血脈定位。她還把自己珍藏的,原本父親留給她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摩黛絲緹別提多緊張了,嘴裡一直咬着元素棒棒糖,一隻腳在地上搓來搓去。
“我覺得你最好變成龍形,說不定還需要你的幫助。”西格爾再次檢查了一遍魔法陣和各種施法材料,然後活動了一下筋骨。他飄上半空,利用能量聚焦透鏡聯繫上四座秘爾能核,同時也呼喚法力池的咒語。一切準備就緒。
“林奇·馮·德遲蘭。”西格爾說道:“你的位置在哪?”
咒語唸誦的聲音由弱到強,變成空中不斷轟響的雷鳴。西格爾感覺到虛空中對他的咒語有所迴應,但迴應的信號極其微弱,就像有人在五百里外低聲耳語一般。高等咒語的定位術只有這麼一點效果?如果不是準備了秘爾能核,那豈不永遠找不到?
能量聚焦透鏡聽到命令,立刻調動元素力量。西格爾的咒語瞬間膨脹,如同海嘯般衝向發出微弱信號的地點。一層有一層的魔法防護阻隔咒語的前進,但都在元素浪涌般的力量面前止歇。西格爾感覺自己的念頭一片通達,似乎天地之間沒什麼能夠阻礙他使用魔法。
雖然是一個高等咒語,但在四個秘爾能核的幫助下幾乎達到了傳奇咒語的力量水平。一個定位法術就引起了天地異象,整個海姆領都清楚知道此次施法行動,即便是沒有元素親和的人都沒落下。澎湃的力量令西格爾興奮異常,四肢百骸都在極端的幸福和喜悅之中。如果不是還要念頌咒語,他早就想要高歌一曲。
他覺得自己勢不可擋,目標已經越來越近。他看到了一個半位面,被濃厚的灰霧覆蓋,但是其中一座飛行要塞的輪廓若隱若現。他只需要將自己的咒語觸手搭上去,就能完全定位那個世界,從而建立鏈接。
然後他的力量就被灰色的霧氣阻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