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門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間,但足夠將西格爾和二嘟帶回物質世界。身後巨大的爆炸所引發的衝擊波,跟隨着兩人一同撲進傳送門。好在通道迅速關閉,將毀滅的力量留在了虛空之中。
兩個人滾成一團,摔倒在漆黑的倉庫中。貨架被撞倒,鍊金和施法材料紛紛砸在兩個人頭上。魔冢不斷的發出“哎呦,哎呦”的叫聲,他試圖用細長的胳膊和腿支撐起來,但是卻被更靈活的西格爾重新按倒在地。
法師站起身來,魔杖帶來的光芒照亮了周圍。他欣喜地發現這裡是自己的法術材料倉庫,秘爾城的地下室。
“終於回來了。”他伸手拉起了魔冢,然後向四周看看。地上和貨架上有很多灰塵,說明這裡並沒有人打掃,而且時間已過了很久。想到這裡,他內心的喜悅被沖淡了很多。虛空中很難計算時間,許多時候他還會沉浸在冥想和魔法陣的製造當中,到底過了多久?
西格爾閉上眼睛,溝通自己的魔寵。渡鴉巴隆從靈魂連接中傳來激動和欣喜,然後乖乖交出了控制權。西格爾透過魔寵的眼睛,看到了正躺在牀上的珍妮特。看起來她好虛弱,臉上透着不健康的紅暈。她的肚子已經滾圓,將衣服高高撐起,看來至少已經過了五六個月的時間。
還好,自己還能趕上孩子的出生。
龍女推開房門,面帶怒色從外面進來,抱怨着進攻的軍隊居然又開始集結,一點都沒有休息的打算。她勸說珍妮特儘快進入密道,這樣她就可以恢復真身,讓外面的軍隊知道什麼叫做巨龍的怒火。
西格爾皺緊了眉頭,怒氣勃發,居然有軍隊膽敢進攻它的領地?
他通過魔寵巴隆的嘴巴,向臥室中的兩個女人說:“我回來了,你們放心,一切都交給我吧。”
“西格爾?!”珍妮特失聲叫道。魔寵點了點頭,然後就與其主人切斷了聯繫。
摩黛絲緹用鼻子嗅嗅,她又發現一種奇怪的傳送法術結構,暗自感到奇怪。沒想到跟着這個黑頭髮法師,居然能看到這麼多特別的法術,也許找到父親的希望就隱藏在此。
“二嘟,你留在這裡藏好,等我打完仗再來安排你。”西格爾說道:“外面正在打仗,你暫時不要出去。”
魔冢點點頭,然後看着西格爾走向大門。門鎖自動打開,無聲的爲他讓開道路。法師周圍的元素能量被迅速調集起來,集中到他的魔杖上。
單憑一個人是不能改變戰爭局勢的,除非他有無窮無盡的魔法可以使用。西格爾從空間袋中取出煉銀,用咒語將他們拉成細絲,一端纏繞在魔杖上,另一端做成可以開合的爪形。然後西格爾運用從耐括斯亡靈那裡學到的辦法,在煉銀爪上刻畫符文線條,配合元素符文法陣和能量聚焦透鏡的技術,爲自己的魔杖製造了“充能裝置”。
他拿出一塊炎魂晶,然後插進了改造好的魔杖爪上。炎魂晶的能量被轉化,分解成爲元素能量的形式,可以被魔杖所利用。原本西格爾需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承載魔法能量的浪涌,用自己的思想重新構造這些能量,才能形成咒語,通過魔杖發射出去。現在他只需要進行後兩步,大大減小了對身體造成的負擔。
簡單來說,他可以釋放更多的魔法——儘管控制能力會受到影響並降低,但數量無疑會大大增加。
從倉庫走出來的時候,許多海姆領的居民看到了他。這些難民已經在城堡的地下躲避攻擊有三天了,這三天來所有的男子都被派上了城牆,以輪流應對敵人的連番進攻。地下室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他們互相依偎着,壓低聲音互相安慰。一名半精靈牧師正站在他們之中,高舉着散發銀色光芒的聖徽,帶領民衆一同向大地之母祈禱。
西格爾停下腳步,對牧師行禮,然後繼續前進。他無意打擾神聖的祈禱儀式,那對於安撫情緒還是有很大的作用。
再向上一層,就是倉庫和密道。這裡以上便不允許平民出現,最多有些懂得包紮傷口和送飯的人能夠上來,趁工作的時候看看情況。軍械庫也在這裡,四名鐵匠正在忙碌,兩個人盡力打磨有豁口或者鈍了的長劍,另外兩人忙着處理破損的盾牌。敵人的箭矢連綿不絕,盾牌和頭盔非常重要,是性命攸關的東西。
房屋的正中央,矮人的堅毅符文石飄在半空,爲這裡的人提供力量。這裡可以迅速恢復體力,並對因爲疲勞引起的肌肉疼痛有相當好的舒緩效果。一些半獸人倚在牆角,伴隨着鐵匠叮叮噹噹的敲擊聲,酣然入睡,巨大的呼嚕聲不絕於耳。他們的身上都帶着大大小小的傷口,原本纏繞在上面的繃帶已經被汗水浸溼,變成灰色,然後又站上了新的血液。
他們或專注於手中的工作,或還在夢境之中,西格爾在他們面前站了一會兒都沒有察覺。一旁看守密道入口的衛兵愣了一下,趕忙站直了身子,惹得腦袋上的牛角盔不斷亂晃。他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勉強能夠握住長矛,戴上頭盔。完全沒有受過武技的訓練,也沒有足夠的力氣,不過可以幫忙看守大門。
“領主大人……您回來啦!”那個孩子面有喜色:“我一直很努力的站崗,沒有一刻偷懶!”
西格爾微笑着,從空間袋裡拿出一顆貓眼石放在他手心,然後說道:“繼續努力,這是我給你的獎勵。”
得到了獎賞,孩子也受到了鼓勵,於是大着膽子說道:“領主大人,瑪娜騎士大人就在不遠處休息,要不要我去爲您叫她?”
“讓她跟上來吧,我在此處等你,”西格爾回答:“快去快回。”
女射手面容疲憊,但看到西格爾之後眼神中有止不住的興奮。一瞬間,西格爾似乎看到了她眼底的淚水。“我回來了,”西格爾說道:“不會讓你們獨自作戰。”
“沒有,領主大人,我們一直在一起。”瑪娜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大家從一開始就並肩作戰然後輪流休息。我正好下來睡一會兒,上面有莉亞帶領弓箭手,哼克指揮城牆防禦。”
“一邊跟我走,一邊給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南方的領主突然集結起來,紛紛向我們宣戰。當宣戰的信件寄到城堡的時候,軍隊都已經行進在半路上。珍妮特夫人只能讓領地所有的居民緊急撤退到城堡中躲藏,以防被戰火侵襲。”
“圍城已經進行了五日,而三日前他們開始了不間斷的進攻,想使用疲兵的計策拖垮咱們。到目前爲止,藉助城牆上的符文和領地的元素戰士,局勢暫時能夠保持僵持,但從戰備來說,對方還是有明顯的優勢。”
“由於被層層包圍,現在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所以到底是誰策劃了這次進攻還不得而知。”瑪娜說道。
兩個人沿着階梯向上走,衆人紛紛讓開道路,並向西格爾行禮。一些人唱起了“一日戰爭”的歌謠,然後聽到的人都跟着唱了起來。這是他們的願望,一日結束戰爭。
這還是西格爾第一次聽到這首歌,不得不說其中一些段落還是蠻朗朗上口。但是在這輕鬆而愉快的樂曲後面,是沉甸甸的責任和希望。
他跟着瑪娜來到了庭院,看到半獸人哼克正在這裡休整。他用繃帶狠狠綁住自己腿上的傷口,然後驕傲的將它伸到魔像瑞德的面前。黏土巨人用大手從上面掠過,用乳白色的光芒籠罩傷口。儘管不能快速癒合,但已經可以加快恢復的速度,防止感染。
在哼克身後,足有二十多名半獸人戰士正在互相治療。他們用烈酒清洗傷口,用火燒過的長針進行縫合。雖然在城牆後面,但這裡仍處在戰場之中,頭上不時會有箭矢落下。所以在庭院中用木頭搭建了建議的窩棚,至少可以擋住流矢。
城牆上,西格爾看到一名鬍子花白的矮人,此刻他站在箱子上,解開褲子,正往城垛外撒尿。幾枚羽箭射來,被他的全身甲崩開,長長的尿線沒有絲毫紊亂。矮人哈哈大笑,就像是用瀑布澆滅大火一樣開心。
沒有看到精靈莉亞的身影,但是西格爾看到了熟悉的羽箭軌跡——明顯比別人的更快,更隱蔽。
現在城牆上只有三十多個戰士,趁着前一波敵人下去,後一波敵人輪換的間隙防守戰線。他們雖然穿着一樣的盔甲,手持着長矛也是開了刃的真傢伙,但他們都只是民兵。若非戰爭,他們現在應該在農田裡耕種,或者在手藝店裡忙碌。
能夠分到弩弓的都是作戰英勇並有戰功的人,他們已經殺死過敵人,比其他人更平穩些,所以不會在慌亂中誤傷同伴。西格爾看到聾子迪佛·德拉特背靠着城垛,有條不紊遞給弩弓的部件清洗上油,以保證它能夠運轉正常。剛纔非常幸運,用這把武器遠遠射中了一名騎士,剛好從他頭盔和護肩中間的縫隙中射進去,一擊斃命。若是沒有這把弩弓,就只能用長矛進行戰鬥——那樣太危險了,也難以獲得戰功。
每一個騎士的人頭值三個金幣呢!他開心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