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爾克隆體所使用的副腦,只擁有處理簡單事務的能力,其咒語掌握不過剛剛達到一個普通法師的水準。但是他們有一項別人不具備的能力,那就是思維的聯動和絕對的互相契合,可以完美的分工操控咒語。所以當克隆體們協同施法,再溝通魔法神這個法術力池,那他們能夠發揮出來的魔法能力絲毫不遜於大法師。
他們並不在乎死亡的威脅,他們也沒有求勝之心,他們只有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主腦下達的命令:拖住埃文,不讓他離開這裡。與此同時,西格爾切斷了副腦向他發起的連接,交出控制,從而可以讓自己完全脫離戰場,能夠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埃文可以斬開每一個咒語,甚至能抓到機會傷到一兩個克隆體。但是克隆體很快學會了協同進退,變成一張無限彈性的大網,牢牢將埃文困在裡面。也許真的可以一劍破除一萬種咒語,但至少先試過一萬種咒語再說。
西格爾趁機脫身,來到了莫爾和娜塔身邊。“莫爾,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西格爾回頭看了一眼克隆體和埃文的戰況,然後說道:“我要你扮成埃文,回到會場去。你不需要說什麼,做什麼,只需要出現在那裡就行。”
“他們不會看出來嗎?”莫爾問完之後就知道這是個傻問題。如果魔法神的法術再被輕易看穿,那就成了笑話了。於是他改換了一個問題:“需不需要直接推進保留新大陸的議案?”
“不用,你什麼都不要說就可以了。”西格爾隨後施展咒語,將莫爾轉換成埃文的樣子,然後扔回了秘爾城。
“娜塔,如果發生意外,無論如何也要擋住埃文。我需要時間,來穩定住雷牆世界的局勢。”西格爾直接盤膝坐下,將自己的意識連接到雷牆世界的傳送門上。
他可以立刻關閉這些門,但那樣一來就相當於把竄出來的怪物與救援的士兵隔離開來。況且利用這些傳送門,他還可以震盪元素,將自己的咒語傳遞出去。於是幾乎整個雷牆世界的人,特別是距離傳送門更近的人,腦海中全都出現了西格爾的聲音。
“雷牆世界的人們,我是魔法與知識神西格爾,世界最後的神靈和守護者,傳送門的製造與管理者。現在我遇到了外界神的攻擊。傷害與災難隨着傳送門到處蔓延,而這門原本是要用來拯救的。我需要你們的力量,我需要你們的信念,我需要你們向我祈禱、念我的名字,而拯救就會隨之而來。”
這段話不停重複,就連到處肆虐的異界生物也聽到了。有些聰明的傢伙察覺到神靈的力量,撇下自己的同伴開始撤退——他們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不過更多的怪物無法將這聲音和之後會發生的事情聯繫起來,依舊我行我素地四處破壞。
會場中的各個種族代表自然也聽到了這聲音,立刻嚷嚷道:“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提前這麼多?”他們將目光投向“埃文”,繁星國王離開會場去找魔法神,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埃文——或者說莫爾——牢記西格爾的話,端坐在椅子上什麼都不說,只是嘴角掛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西格爾看着困獸猶鬥的埃文,心情也很複雜。一方面,如果不是埃文切下來一部分神火,他也沒法這麼快掌握神職。只剩下三個分叉,已經無法維持完整性的神火嚇壞了,只求儘快附身。再加上西格爾本身的力量,兩者配合在一起,西格爾正式晉升爲魔法與知識之神。以後再增加的神力也不需要克隆體副腦進行分擔,西格爾自己的本體就能完全承受,不會出現不穩的情況。
另一方面,埃文變成這個樣子,也給了他很大的警示。神靈之所以都變得不近人情,很大程度上與神火有關,自己必須持續小心、警惕,不斷與過去的自己作比較,查找性格、心境上的改變。由於神的壽命是無限的,與神火的鬥爭也將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他已經聆聽到了各地的祈禱,信仰的力量隨之不斷增加。肯定不能在這個時候辜負“信徒”,所以他立刻聯繫上了還在秘爾城的艾薩克。
由於有魔法神殿坐鎮,秘爾城和海姆領傳送陣雖多,但幾乎沒受什麼損失。偶爾跑出來的幾個怪物,也並不強大,被當地的冒險者傭兵迅速幹掉,提着腦袋到城主府領賞。不過各地的消息紛紛傳來,海姆領感覺到緊張,於是在小議會的幫助下,艾薩克下達了集結魔法軍團的命令,並傳出訊息,讓各地的領主做好城市的守備。
“艾薩克,帶領魔法軍團,配合星索號對出現問題的傳送門進行協防。我會告訴你怪物出現的位置和類型,你們迅速進行打擊。讓秘爾城商會調撥救災物品,用傳送門系統開始投放。在戰場不要戀戰,擊敗敵人就離開,因爲戰鬥將會非常頻繁,速戰速決最重要。”
“我會讓牧師瑞德去協助你,還有魔法神殿的聖騎士們。如果指揮有問題,你隨時可以請教瑪娜。法術方面,溫蒂應該足以保護你了。這一次,你要向世人展現強者的形象,讓他們樹立信心,以應對新世界的挑戰。”
確認兒子已經明白了所有信息之後,西格爾便盤腿坐了下來,專心消化不斷增長的神能。如果有這麼多人幫助,艾薩克還做不好的話,那麼也沒什麼好辦法了。總不能每件事情都由自己出馬,就算他是神也忙不過來啊。
已經有一百多個克隆體死在埃文的劍下,這個數量還在不斷增加。一柄長劍在埃文手中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令人驚訝,但已經對於局勢沒有什麼影響。他就是殺光了一萬個克隆體,又能改變什麼呢?埃文幾次試圖通過克隆體斬下本體的神能,就像他對幾個刺殺他的聖者所做的那樣。但是西格爾用黑曜石匕首抑制住了神火的分裂,不給埃文任何機會。
也許他就應該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劍客,而不是被國王束縛着,以他的天分可能早就達到百面骰子的巔峰。西格爾自己也是,更擅長做一個魔法師而不是領主,海姆領的瑣碎事情全都是交給別人去操心,他只需要拿出足夠先進的東西,能夠讓海姆領充滿發展的動力就可以了。
如果從骰子的角度來思考,百面骰子追求巔峰,那麼就要更加純粹。二十面骰子至少還代表了悟性和學習,總算還能多姿多彩一些。
看着現在的埃文,他不由想到了獅王亞歷山大。不管是受到思維控制的影響,或者是來自亡靈、或者是來自神火,人的靈魂永遠是個脆弱的東西。當受到好的影響時,人就會向善;當收到壞的影響時,人墮落的速度一點都不慢。這和矮人、精靈不同,與巨龍更是差異明顯。雖然會更有活力,但是也更容易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
比人類更容易搖擺的是獸人和地精,而地精自毀的教訓就擺在眼前。當然,這其中也有人類法師的貢獻,但就算沒有列爾出手,地精的結局也幾乎註定,一場遲早的全面戰爭會徹底抹掉他們千百年來的發展。
那麼人類的結局註定了嗎?西格爾看着埃文,心中充滿了擔憂。就算是到了半位面,大家在新大陸定居下來,事情就可以結束了嗎?也許對於一兩代,甚至十代人類來說,目前的情況足夠穩定下來,但對於他這個不死的神來說,恐怕纔剛剛開始。
半位面畢竟是封閉的,遲早都有枯竭的一天。這種枯竭不僅僅是資源上的——這個反而很好解決,許多晶壁中有大量沒人使用的資源,拿出一些來就足夠半位面使用。西格爾擔心的是靈魂上的枯竭,陷入封閉狀態的人終究會內鬥起來,就像地精那樣,最終毀滅了自己。唯一的辦法是走出去,不斷在開拓中進步,吸收好的東西,鬥爭壞的東西。有些激進的精靈稱人類只是一種感染自然的疾病,也許他們說的沒錯,不過這種疾病也可以用在好的地方。
西格爾的神火越來越強,很快就超過了原來的水平,在這之後增長的速度就降了下來。海姆領的軍隊四處出擊,在西格爾的指引下直奔那些危險的區域。魔法飛船的電磁炮、元素符文護衛軍團和裝備了五十六號衝鋒槍的魔法騎士團所向披靡,來自外域的生物根本沒想到會遭到這樣程度的反擊,幾乎是一個照面就被殺乾淨了。
有些聰明的早就跑了,有些則躲了起來,西格爾並不擔心它們。恢復了神力之後,傳送門系統已經穩定下來,甚至比之前控制起來還要得心應手。這一次再也不會有怪物出現,出現的只會是帶着魔法神神殿標記的各種救援物資。
反觀繁星王國,由於沒有埃文殿下的命令,行動就比海姆領遲緩很多。對於救援的問題,御前議會也還是在爭論之中。他們下達了打擊邪魔的命令,隸屬皇家的幾艘魔法飛船也開始出動。但他們沒有魔法神的指引,根本不確定敵人在什麼地方。
從“信徒”的祈禱中,西格爾就能知道哪裡出現了問題,這樣海姆領的軍隊就絕對不會撲空;從祈禱中,他也能知道哪些地區受到了怎樣的災害,最需要什麼樣的援助。他甚至可以通過祈禱,直接定位那些掩埋在廢墟下的傷患。挖掘這種事情,哪裡還會有比土元素符文衛士更高效安全的辦法了呢?
於是,他的信徒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虔誠。原本將希望寄託在國王埃文身上的人,也全部開始信仰神靈。畢竟在普通人眼中,一個是凡人的國王,一個是魔法的神靈,後者自然更容易成爲信仰的目標。
埃文一劍斬出,五百多克隆體直接死亡,這是他最後的瘋狂。因爲神火已經越來越黯,掙扎着保持光亮,但是最終仍舊像狂風中的蠟燭一樣熄滅了。埃文停了下來,低着頭,陷入無比的沮喪當中。剩餘的克隆體靜靜地看着他,一言不發。他們接到的命令是阻止埃文,而不是殺死他。
西格爾的神火已經接近十七個分叉,勝負關係已經非常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