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似乎鋒利得可以切開冰凍岩石的號角聲,來自精靈森林的戰士們展開了衝鋒。他們的面前是成羣結隊的膠質戰士,雙方都有自己的施法者助陣。
戰鬥在一陣箭雨中開始,然後在第四陣箭雨的時候決出了勝負。精靈踏過滿體的鐵殼,用彎刀解決掉那些還在呻吟的膠質戰士。至於謀殺之神的僕人?所有沒有喊叫“饒命投降”的人也面臨一樣的下場。
但最終精靈沒有收容任何俘虜,而是將投降的人捆成串交給了海姆領的軍隊。“這些都是人類俘虜,我們不方便處理。”聽到這話,瑪娜恨不得抽對面的精靈一耳光。精靈不好處理,海姆領就好處理了?這些俘虜留也不是,放也不是,完全是燙手的山芋。
“咱們還是趕緊找到領主大人,向他請示吧。”
打掃戰場、拆除據點裡的陷阱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最早找到西格爾的是早在據點中的埃文等人。在整整一個空間袋的藥水的治療下,一行人恢復了行動能力。只是阿諾門的眼睛瞎了,臉上留下的燒傷痕跡令人驚駭。
“不用爲我擔心,我現在有另一雙眼睛。”阿諾門親吻手中的大地之母聖徽,仍舊顯得很樂觀:“我隨時可以看到周圍的善良與邪惡靈光,這些光芒在物體上留下影子,爲我標示出了障礙。只需要多適應適應,我的行動會受到什麼影響。”
西格爾撿起一顆小石子扔向他。阿諾門雖然反應慢了一點,但的確能感應到有東西飛過去。
“嘿!阿諾門是我們的英雄,還是個傷員!”娜里亞不滿意的說道:“你別欺負他了!”
西格爾歪着頭看看她,不斷上下打量。很快娜里亞就感到不好意思,藉口跑開去翻找戰利品。西格爾和姚恩爲阿諾門搬來椅子,扶着傷員坐下,然後面面相覷。
終於,還是姚恩開口了:“好吧,這次任務算是完成了吧?我們是從這裡直接拿上酬勞還是需要會秘爾城交差?當然,我覺得你一個人也有能力完成整個事情,我們什麼忙都沒幫上,還成了拖累。如果你不想支付的話,能讓我們在這裡搜刮一下,這次也就不虧了……”
“謝謝你,姚恩,你們完成任務了。”西格爾說道:“如果不是你們,我恐怕早就燒壞了腦子失去理智,然後一頭撞進謀殺之神聖者的陷阱了。支付酬金的時候可不能有如果、假如,那會影響我的信譽。”他從空間袋裡拿出一包切割好的寶石,交給姚恩並說道:“我身上沒有多少金幣了,只剩下寶石了,你都拿着吧。”
姚恩打開袋子,大略看了兩眼,然後伸手進去抓了抓,才滿意的將袋子繫緊。他伸出手來,和西格爾握在一起,然後說道:“很高興爲你服務,領主大人,希望以後能再次爲你效勞。”
輕輕晃了晃手,西格爾有些傷感。他拍了拍阿諾門的肩膀,然後和姚恩告別,獨自一人回到了傳送間。精靈聖者懸浮在空中,用炯炯的目光解析面前的法陣。西格爾站在門口,倚在防禦法杖上。魔法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但在他身後投下了長長的影子。
他明白自己已經不同,過去單純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但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來提醒他。從希望領到報酬爲自己購買一個小弓弩的學徒,現在成爲給冒險者們的僱主。即使和冒險者們一同完成任務,也感受不到勝利的快樂。同伴之間不應該是擁抱嗎?現在只剩下握握手。
難道越強大越孤獨竟是真的?若他們知道我已經達到大法師的水平,是不是隻會遠遠地行禮,連握手都不會有?西格爾還以爲睿智的姚恩能像比爾、艾琳特等人那樣成爲自己的支持,但他顯然想錯了。姚恩是屬於柏門小隊的,不是西格爾·烏賊的。
他的思緒離開了這個地洞,一直飄回到秘爾城。他好想自己的艾薩克,好想將他抱在懷裡。小傢伙沒有母親的照顧,現在又整天看不到父親,想必也一樣孤單吧?自己在年幼的時候還有老船長在身邊,艾薩克可不能整天只有一隻渡鴉陪伴——即使這隻渡鴉就是西格爾的靈魂分身也不行。
如果珍妮特還在就好了,那樣自己就知道何處可以找到心靈停泊的港灣。家是一個可以放下心來的地方,對於充斥了強大魔法能量,一舉一動皆有天地之能的西格爾來說更是休息的地方。
精靈聖者在空中留下一個發光的球體,然後降落到西格爾身邊。他注意到法師正在出神,於是打了個響指引起他的注意。“西格爾,解析神力造物非常麻煩,若不是謀殺之神也是秩序之神,至少他的力量還會呈現規律,這完全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謝謝你的幫助。”
“無論怎樣,我還是要繼續追查謀殺之神和查內姆,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精靈聖者說道:“即使我留下法器在這裡,破解工作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你仍需要留意市井之間的消息,謀殺之神不會放棄發展信徒,否則他的神力就沒有了來源。”
西格爾想到了里斯給他說過的話:“我聽到了一個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說給你聽聽。也許只有諸神能夠分辨真僞。”
他將謀殺之神成爲膠泥怪種族神的事情告訴了精靈聖者,然後又說了摩拉之巔矮人山脈中發生的事情。他一邊說,一邊注意精靈聖者的表情。可惜這一次西格爾沒有能再看到他一陣青一陣紅的表情變化。是他已經不會再喜形於色,還是這個消息根本對他沒什麼影響?他不由猜測起之前精靈聖者失態的原因,並聯想到自己怪異的相貌、沒有神迴應的命運和胸前奇怪的骰子。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此時開口詢問,那麼精靈聖者一定會離開。自己既得不到任何答案,也會失去目前尋找珍妮特的最大助力。
“你說的這件事需要證實,我相信這個世界的神靈們會立刻着手調查此事。”精靈聖者說道:“如果你所說的是真的,謀殺之神便違背了衆神之間的協議和秩序,他的神力將會被剝奪,無論用什麼手段。”
“行,至少這會是個好消息。”西格爾點點頭,對於神靈之間的事情法師們向來不去多管,因爲只有這樣才能避免神插手法師的事物。
“我在你身邊停留的時間已經太久了,所以一段時間之內你不會再見到我。”精靈聖者將雙手插在衣袍內,微微低頭行禮,然後道別:“再見,西格爾·烏賊法師閣下。”
“你不會祝我一切順利的,是嗎?”
“你不需要我的祝福,你已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形就一陣抖動。精靈聖者無奈的笑笑,然後傳送離開了。
西格爾在傳送間又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在這裡留下傳送的信標符文石和可以遠程監控的法陣。連沉浸在魔法創造的時候,他也不能完全忘卻心裡紛繁踏至的念頭。自己的這幅性格真的適合成爲法師嗎?有時候西格爾都在懷疑自己。也許骷髏形態的西格爾纔是最完美的法師狀態,且不談身體亡靈化帶來的各種抗性,西格爾·耐括斯·烏賊擁有同樣的悟性、施法能力和知識,並且更加冷靜、沉着,永遠都不會受到情緒的左右。它總是能做出最優化的選擇,可以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因爲腦子裡想的這些,他又將一條魔法陣的線條畫錯了。
“唉……”他站起身來,用魔杖擦去了最後一筆線條,然後聽到了身後女騎士瑪娜的聲音:“很少見你出錯呢,領主大人。”
西格爾搖搖頭:“你說錯了,除了珍妮特,你是見過我出錯最多的人。不過我很慶幸,在選擇你當代領主和軍隊指揮的事情上,我完全正確。這次謝謝你們趕來支援。”
“執行領主的命令是我門的職責,也是我們誓言要做到的,你不用感謝我們。”瑪娜說到:“維伍德法師希望能和你談一下,而且我還有事情要向你請示。”
西格爾看看瑪娜的神情,在她的眉宇間有些猶豫。難道海姆領有什麼事情發生?艾爾弗雷德沒有提到啊。
“精靈將一羣謀殺之神投降的僕人作爲俘虜扔給了我們,現在我不知道該怎樣處理。”瑪娜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如果放他們離開,那麼我們和精靈一同攻擊了凱布鎮的事情就會徹底暴露,對海姆領的聲譽不利。”
“俘虜裡面有沒有一個小孩,叫做瑞傑斯的。”西格爾突然問道。
“我可以派人去問問。”瑪娜說到。
“瑪娜,這些人是邪神的僕人,我雖然進入其他領地作戰,但並沒有攻擊領主,他能說什麼?話說回來,我還沒有問詢他爲什麼支持謀殺之神的神廟,難道想用暗殺與整個貴族階層爲敵嗎?正義的事業從不怕流言蜚語。”西格爾朗聲道:“除了瑞傑斯,所有的邪神僕人切掉左手,然後讓他們滾。告訴他們這是海姆領的仁慈,饒過了他們的舌頭和一隻眼睛。”
“我明白了,領主大人。”瑪娜點點頭。
“稍等我一會兒,我完成這個法陣,然後再帶我去找維伍德。通過傳送門時候的感覺如何?”
“頭暈目眩,很多人都吐了。”瑪娜表情嚴肅的回答:“領主大人,你一定要掌握這種神奇的力量。有了它之後,軍隊的機動性將變得無比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