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人氣勢洶洶地壓過來了之後,美國人也知道,最好不要依託城市作戰,要不然,天知道那些野蠻的英國佬會不會故技重施,用燃燒彈一把火把整個的匹茲堡給燒掉,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美國城市,大多都是野蠻生長出來的,到處都是便宜的木房子,真要是被人用燃燒彈襲擊,那就真的像是波拿巴兵工廠的伏爾甘(羅馬火神)打火機的廣告一樣:“一打就着,每打必着。”
所以在法國顧問們的建議下,美軍早就在匹茲堡被北邊通往克利夫蘭的道路上修好了工事,並依託工事進行防守。這時候,美軍的士兵人數已經有差不多四萬人了,而朝着他們殺過來的英軍才兩萬五千人,而且大部分也和他們一樣,都是民兵而已。
但是那些法國顧問們就是看不起美國人,他們就是認定,美國人如果離開防禦工事,去和英軍野戰,哪怕他們人更多,英國人也能輕鬆地打爆他們,因爲英國人那邊雖然也是以民兵爲主,但是英國人那邊連排一級的軍官,大多都有在歐洲大陸或者在愛爾蘭戰鬥的經驗,
相反,美國的那些民兵,最多也就有點欺負印第安人的經驗,他們要說也就有點熱血和蠻勇而已。用法國顧問的話來評價就是:“不是真正的軍人,連最基本的戰術都不懂。”而基層軍官隊伍,很多時候就是戰鬥力的保證。所以法國顧問們堅持認爲,美國軍隊老老實實地蹲在戰壕裡就行了,就不要出去賣萌了。
對於法國人對自己的評價,美國人其實是相當的不服氣的。他們很多人都覺得法國人完全是在危言聳聽。英國人之前是佔了一點便宜,但那主要是因爲他們面對的都是北佬。雖然這個時代的美國還只有十三個州,但是十三個州之間的地域歧視卻依然存在。事實上,大部分的國家,都會有這類的事情。比如說尼哄國的關東和關西,又比如說美國的南方和北方。
這次美軍的成員主要是從南方各州增援過來的州兵。美國南方的那些傢伙一向不太看得起北方佬,在他們看來,北佬都是不會打仗的膽小鬼和蠢蛋。因此,雖然英國在在此前已經在兩次會戰中輕鬆的打垮了美軍,但因爲他們打垮的,都是“北佬”,所以那些南方來的傢伙並沒有太覺得意外,甚至還產生了“北佬果然都是不會打仗的娘娘腔”的想法。
這些南方佬甚至於就連法國顧問其實也沒太放在眼裡。雖然大家都說法國陸軍天下無敵,但是不少自大的南方佬卻覺得,那也沒個啥了不起的。因爲當年法國陸軍,大家也不是沒見過。
當然,以這些人的年齡,他們當然不可能參加過獨立戰爭,不可能和拉法耶特麾下的法軍並肩戰鬥過。他們所瞭解的法軍,都是從他們的父輩,那些真正參加過獨立戰爭的傢伙的嘴巴里聽到的。
但是這裡面卻有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全世界的老兵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吹牛逼。正所謂“老兵的嘴,大海的水”。他們一吹起來,那個泡沫比世界上最好的啤酒都要細膩豐富得多。
於是在他們的描述中,法國人當然是幫了一點點小忙的,起到了一點點的並不關鍵的作用的。但是獨立戰爭嘛,主要還是我們自己打贏的。嗯,法國人?他們打仗的時候很勇敢,就是有點自以爲了不起,其實嘛,還不如你爸爸我,嗯,當然,他們還是要比那些北佬強不少的。我跟你說呀,那些北佬……
這其實也正常,老前輩嘛,不在下一輩面前吹吹,怎麼能當老前輩呢?但問題是,下一輩的小青年卻不知道老前輩們多半是在吹牛,還以爲是真的呢。如今到了戰場上,他們滿心想的都是自己向英國佬發起勇猛的進攻,就像英勇無畏的獅子王衝向一羣卑劣的,醜陋的,可恥的斑鬣狗一樣,結果嘛,當然是獅子王秒殺斑鬣狗,再次證實美國南方人才是天生的勇士。
然而那些可惡的法國人,卻瞧不起他們,認爲他們哪怕二打一,都不是英國人,不對,都不是加拿大人的對手。這實在是欺人太甚。這完全就是把他們當成了不堪一擊的北佬了嘛!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倒也罷了。反正到時候在戰場上,大家一個勇猛的衝鋒,徹底打垮那些加拿大人,然後看那些可惡的法國佬還能說出什麼來。這樣想想,那些小奴隸主們還都覺得挺爽的呢。
然而,後面發生的事情,差點就讓這些驕傲的南方小奴隸主們要爆炸了。法國人居然要求他們像一個低賤的奴隸那樣在地裡挖土——這,這是一個高貴的戰士該做的事情嗎?然後還要求大家打仗的時候躲在壕溝裡。而他們的理由居然是,這樣做可以大幅度的降低敵軍的子彈命中自己的機率。
這個說法從數學上來說當然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這種說法卻是非常的,非常的膽怯,非常非常的不專業,而且不虔誠的。首先,衆所周知,在戰場上,子彈也是長了眼睛的,它們專門會打那些膽小鬼;而對於那些無所畏懼的英雄,子彈都會躲着他們走的。所以在戰場上,面對槍林彈雨,躲是沒有用的,只有勇敢的向前衝,纔不會被子彈打倒。
其次,在戰場上一個人的命運取決於什麼?這裡面當然有個人的努力,但是更爲關鍵的,難道不是上帝的意志嗎?上帝覺得某個人不應該死,那還會有任何一顆子彈,能夠違背上帝的意志擊中他嗎?如果上帝覺得他需要讓某個人到天堂來陪他嘮嗑一下,那他就是把腦袋埋進沙子裡,子彈就打不中他了嗎?所以一切試圖靠壕溝之類的東西來躲避子彈的,都是不願意信靠上帝的不虔誠的傢伙。這就像在後世,虔誠信仰上帝的人是絕不會在瘟疫出現的時候戴口罩的。也絕不會因爲那些不虔誠的科學家胡說八道就不聚集在一起聽佈道了。他們只會手按《聖經》,喝令病毒退散,就像喝令邪靈退散一樣。
所以雖然在軍令的強壓下,那些南方小奴隸主們勉勉強強的挖了戰壕,但是戰壕的質量卻挖的一塌糊塗。各種偷工減料。無論是深度,還是轉折的次數都不合要求。氣得法國顧問們強烈要求他們返工。但是法國人只是顧問,無權直接下令,而美軍指揮官安德魯將軍則擔心,強令士兵返工,會引起譁變,於是,工事也就只好這樣了。
因爲對於軍事發展不瞭解,所以美軍在物資配備上也出現了問題。美軍有線膛槍,有線膛炮。但是卻缺乏一些看起來不太顯眼,但卻非常關鍵的東西,比如說鐵絲網,比如說地雷。
雖然法國顧問們強烈要求要有鐵絲網,要有地雷。要求美國人立刻去搜羅或者訂購這些東西,但是,這些東西,短時間內,還真不好買。就是在路易斯安納都沒什麼貨。鐵絲網這東西,都被那些平時說德語比說法語還多的法國人買去保護自家的根底不受野牛的破壞去了。地雷呢,都賣給墨西哥人了。所以這個時候,這兩樣關鍵的東西,還真買不到。
美軍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在法國顧問的幫助下,擺出了一個缺斤少兩的“約瑟夫式防禦”。不過即使如此,法國顧問團依舊覺得,憑藉着人數上的優勢,再加上不管怎麼說,美軍還是很高的士氣,美軍應該能在這裡擋住英軍。
但是會戰的過程卻讓法國顧問團完全傻了眼。
一開始英軍發起進攻的時候,那些美軍還算是能老老實實地蹲在戰壕裡開槍;(戰壕挖的不夠深的結果)但是因爲沒有地雷,沒有鐵絲網,當然更沒有闊劍。單靠火炮(美國人的榴霰彈也不多)和步槍,還是很難阻止敵軍靠近的。加拿大人在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之後,還是逼近了美軍的戰壕。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有鐵絲網,他們就應該被鐵絲網攔住了,然後變成活靶子;如果有闊劍,那更是直接就可以糊他們一臉的鋼珠。但是在沒有這些東西的情況下,如果敵軍已經逼上來了怎麼辦?那當然是立刻用刺刀衝鋒來將敵軍打下去。
這個方案也是得到法國顧問團認可的。所以那些小奴隸主們便也上了刺刀,然後迫不及待地從他們早就不願意蹲着的戰壕中衝了出去。
靠着人數優勢,美軍在刺刀戰中佔了上風,加拿大人開始撤退了。依照原本的安排,加拿大人如果撤退了,美軍就應該返回陣地,繼續固守。但是那幫子小奴隸主這個時候哪裡還願意蹲戰壕?他們覺得這是一個徹底的打敗英國佬,也讓那些膽小的,不虔誠的法國佬見識一下真正的天下第一的陸軍是怎樣戰鬥的。於是這些傢伙就這樣追上去了。
如果僅僅只是這些傢伙追上去了也就罷了,因爲後面還有其他部隊呢,反正美軍人多。但是出乎法國人預料的是,後面的那些守在戰壕裡面的南方佬居然在看到前面的戰友追上去之後,不等待命令就自發的跳出戰壕,發起了衝鋒。
然後……然後他們就在衝出去一段距離後,遭到了英軍炮兵的榴霰彈的覆蓋射擊,傷亡慘重。但是這些小奴隸主們就是頭鐵,硬是頂着這樣的傷亡繼續向前衝,然後,就又被陰險的英國人用山寨版的闊劍狠狠地陰了好多把。然後他們的突擊陣型也就亂成了一團。而英國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立刻將手中一千多騎兵投入了進去。然後美軍就被打崩了。他們又往自己的陣地上跑,而英國人則跟着他們殺了過來。
那幫子小奴隸主們的戰術水平其實一塌糊塗這個時候他們只管往自己的陣地上跑,結果反而成了後面的英軍的掩護。氣得那些法國顧問都建議直接向他們開火了。當然,法國人的建議沒有被採納。而這個建議沒有被採納的後果是,美軍的整個防禦都被自己的潰軍衝亂了。英軍趁機投入主力猛攻,一傢伙就又把美軍打崩了。
匹茲堡自然是沒法防禦了,最後安德魯將軍只帶着一千多人逃回了華盛頓。而這一千多人中,還有一百多人是法國顧問團的人。(法國人都有馬匹,跑起來比大部分美國人都快)
如今從匹茲堡到華盛頓,已經再也沒有什麼成建制的美國軍隊了。再也沒有人能阻擋英軍了。法國顧問團也認爲,在現在的情況下,已經不存在能守住華盛頓的可能了。傑弗遜總統不得不帶着政府緊急向南方的里士滿轉移。而他們前腳剛剛離開,英國人的騎兵就出現在了華盛頓的近郊。
英國騎兵的出現讓華盛頓亂成一團,市民們也紛紛從華盛頓逃離,所以幾天之後,當英軍主力抵達華盛頓的時候,這裡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在原本的歷史上,英國人在美國總統府放了一把火,把整個總統府都燒黑了。後來美國人回到華盛頓之後,爲了掩蓋被焚燒的痕跡,便將整個總統府刷成了白色,於是美國總統府就變成了“白宮”。所以白宮外表看起來是白的,但是白色下面全是黑的。要說這也的確非常的美國。
但是在那個時空中,英國人或者說加拿大人之所以燒掉白宮,是因爲美國人先在多倫多放了一把大火。而在這個時空裡,美國人根本沒有得到火燒多倫多的機會。所以,加拿大人倒是沒有火燒美國總統府。
但是加拿大人也不是什麼都沒幹。他們在美國總統府展開了塗鴉比賽。他們覺得美國總統府的裝修實在是太沒品味了,便幫助他們將總統府按照後現代風格重新裝修了一下。比如說總統辦公室的牆壁上,就多了這麼一句話:“親愛的美國佬,我們會經常回來,檢查你們的‘戰爭的藝術’的學習成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