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把波拿巴兄弟打了個包之外,迪穆裡埃還將整個的紅軍全都帶上了。雖然卡諾憤怒的進行了抗議,(卡諾認爲,調走約瑟夫,會讓後方戰爭準備的效率大幅度下降,而把“紅軍”派上前線,那簡直就殺殺雞取卵。)但是迪穆裡埃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就全靠前線的這一戰了,要是自己戰敗,那給別人留着母雞幹啥?所以,卡諾的抗議自然就被無視了。
更何況約瑟夫覺得,現在離開巴黎是一件不錯的事情。首先,巴黎的局面越來越不安定了,革命隨時都可能爆發。而且約瑟夫相信,這次如果爆發革命,那造成的危險會比上一次大得多。幾乎肯定會出現“王宮燒成錦繡灰,路燈掛滿公侯骨”的局面。繼續留在巴黎實在是太危險了,甚至比上前線還要危險。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時離開巴黎,對於約瑟夫來說,真的是求之不得。
至於呂西安和路易,路易還好說,他還小,還聽話,但是呂西安,已經越來越有惹禍精的潛力了,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什麼都懂一點,什麼又不是真的懂,膽子又大,說得更明白點,就是他正處在熊孩子階段。
偏偏爲了培養他,約瑟夫又給他灌輸了不少的說真話的政治知識;而他二哥拿破崙呢,也沒起到什麼好作用,給他灌了一腦子的中二思想(拿破崙教給呂西安的東西,基本上可以用一句話概括:“不要慫,直接幹!”);再加上這傢伙又在外面學了不少的藝術氣質——嗯,總的來說,就是一個手中有了一點小東西的熊孩子。
熊孩子這種生物,知識越多越麻煩。沒學過化學的熊孩子,最多在家裡玩玩鞭炮。有了化學知識的熊孩子,會在家裡配置鋁熱劑;或者是讓小夥伴吃能產生大量氣體的藥片,看能不能讓他像氣球一樣變大然後飛起來。(不要躲,愛迪生,說的就是你!)
呂西安就是這樣的,有知識的熊孩子。約瑟夫覺得,如果不盯住他,天知道他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別自己去前線打了一仗,回來一看,這傢伙已經帶着一羣人,舉着旗子在杜伊勒裡宮前面大喊“打到封建制度,共和國萬歲”了。
所以,一定要把他交給一個靠譜的人看住。
約瑟夫認識的人中要說比較靠譜的而又比較可靠的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拉扎爾·卡諾。所以他鄭重其事的將呂西安和路易暫時託付給卡諾。並且直言不諱的對卡諾說:“拉扎爾,呂西安在學藝術的時候認識了一些比較活躍的人。我並不是說這些人不好。如果是這樣,我絕不可能讓呂西安和他們來往。但是……你知道,呂西安的那些朋友都是熱血青年,隨時準備爲了那些崇高的理想去拋頭顱灑熱血的那種——他們都是好人。但是……拉扎爾,你知道,每個人都有私心,我個人很願意爲了法蘭西去犧牲,拿破崙也是一樣。但是……呂西安還是太小了,他的思想還不成熟,所以我希望……”
卡諾打斷他的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約瑟夫。如今巴黎的局面很不穩定,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出什麼事情。環境很惡劣,人和人不一樣,他們的行爲也不一樣,有的人投靠了王黨,有得人在戰鬥,還有的在等待,呂西安是個孩子,他應該等待。老實說,我也不怕爲法蘭西而犧牲。但是我們之所以願意爲法蘭西犧牲,不就是爲了讓那些孩子們不必爲此犧牲嗎?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好像在哪部電影裡面聽過,似乎有點不吉利呀。”約瑟夫的腦袋裡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也許,我應該把呂西安他們託付給另外的人?”
然而,雖然約瑟夫認得的人當中,從德行上來說,“可以託六尺之孤”的人並不少,阿芒,聖鞠斯特,甚至羅伯斯庇爾都沒問題。但是在約瑟夫看來,他們纔是最需要隔離的傳染源,如果把呂西安丟給他們,那真是……天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至於拉瓦錫先生,他和約瑟夫之間還有着純潔的金錢往來,似乎也不錯,但是把呂西安放他那裡,一不留神,說不定就會被阿芒拐走的。想來想去,還是隻有卡諾靠譜一些。
“不過約瑟夫,你也知道,這段時間我會非常忙,尤其是在你離開之後。”卡諾繼續說,“我建議你讓呂西安和路易暫時休學,就呆在我家裡,我會讓你大嫂看住他們,不讓他們出門的。”
“這樣很好。”約瑟夫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又說,“還得給他們找點事做,我給他們準備了一些數學習題,一來可以鍛鍊一下他們的思維,二來也能消耗一下他們過多的精力。”
一邊說,約瑟夫一邊從手提包中取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卡諾。
“只是命令來得突然,我來不及給他們準備更多的題目。嗯,拉扎爾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給他們出些題。”
“這想法很有意思。”卡諾點點頭,“放心,我每天晚上回去,都會檢查他們的功課的。”
就這樣,呂西安和路易今後一段時間的黑暗生活開始了。
迪穆裡埃雖然離開了巴黎,但他並沒有立刻去北方指揮反攻。他對法國軍隊已經完全失去了信任,所以他決定,必須更多的依靠義勇軍來擊敗敵人。因爲義勇軍雖然缺乏訓練,但是至少士氣高昂,他們絕不會出現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崩潰了的事情。而此時,因爲前面的失敗,國民自衛軍也意識到了,法國必須依靠自己來保衛了,他們中的愛國者紛紛加入到義勇軍中,前來保衛祖國,僅僅是巴黎,就在短期內,爲迪穆裡埃提供了上萬人的義勇軍。
這些義勇軍的士氣都相當高,但是畢竟軍事技能差,所以迪穆裡埃一邊讓約瑟夫和拿破崙抓緊時間,對他們進行軍事訓練,一邊向天主祈禱,希望天主能讓敵人的動作更慢一些。
也許是法蘭西一向的孝心感動了天主,法蘭西的敵人的動作真的慢了下來。
就在奧地利和普魯士進行戰爭動員,並將軍隊不斷地調往法國方向的時候,偉大的東羅馬女皇,在大罵了法蘭西逆賊,並對奧地利和普魯士的軍事行動表示了精神上的支持之後,輕輕的一揮手,十萬灰色牲口烏壓烏壓的就越過了邊界。
波蘭軍隊奮起抵抗,而且他們其實還打得不錯,然而,正在他們奮勇抵抗的時候,國王斯塔尼斯拉夫卻帶頭投降了。這真是“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了。國王的投降,對波蘭軍隊的士氣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到七月份,整個的波蘭都落入了女皇的手中。
女皇的這一番操作,讓奧地利和普魯士都感到目瞪狗呆。他們原以爲,女皇怎麼着也要和他們商量一下如何分肉再動手,沒想到女皇一傢伙把整個的波蘭直接叉了過去,放在了自己的盤子裡。
奧地利和普魯士立刻向女皇提出,希望三方能一起坐下來,一起談談該怎麼分波蘭這塊肉。然而,如果你手中沒有兵,女皇憑什麼跟你談?於是普魯士立刻就把本來要派到法國去的兵停了下來,以便能和俄國女皇好好談談。反正普魯士和法國不接壤,現在就算不派兵去了,後患也有限。
一看普魯士作出了這樣的姿態,女皇也做出了姿態。她提出反建議,希望和普魯士、奧地利分別會談,討論如何分肉的問題。
女皇的意思其實也很簡單,她要分而治之。普魯士能拿出兵來,所以可以分他一點肉,但是奧地利?你有本事也把和法國邊界上的軍隊調過來?你敢嗎?
奧地利自然是不敢的,所以女皇憑什麼和你分肉?
三方扯了一頓皮,最後,女皇吃了肉,國王喝了湯,至於皇帝,聞到了肉香。而時間也在這樣的扯皮中漸漸地過去了。
一直到七月三十日,奧普聯軍才從科布倫茨出發,在不倫瑞克公爵的率領下向法國推進。在此之前,他以皇帝和國王的名義發表了一個宣言,威脅要把巴黎的那些亂黨全部掛路燈。
然而這個時代的法國人還算得上武德充沛,這個宣言激怒了法國人。結果,法國人便以一場新的革命來作爲迴應,八月十日,巴黎人民起義,囚禁了國王一家,停止了國王的權力。
這在事實上宣告,共和制就要開始了。爲了保衛共和制,羅伯斯庇爾和布里索派(也就是所謂的吉倫特)聯合了起來,新的政府建立起來了,共和派佔據了主導,丹東成了司法部長。他們發動羣衆參加義勇軍保衛祖國,各地的義勇軍不斷地開往前線,這使得迪穆裡埃將軍手中的軍隊人數迅速的增加。不多久就超過了十萬人。而拉法耶特,感到大勢已去,在沒能說服軍隊跟隨他回巴黎勤王之後,他獨自離開軍隊,穿過荷蘭,試圖前往北美。卻不幸在途中遇到奧地利軍隊,成爲了他們的俘虜。
到八月十九日,普奧聯軍越過邊界進入法國,然後就遇到了連綿不斷的大雨。這個時代幾乎所有的道路都是泥土路,在大雨中,這些道路都變成了泥潭,車輛和大炮,在這些泥潭中寸步難行,這都給了迪穆裡埃更多的準備時間。並且讓聯軍補給困難,大量的部隊也掉在了後面。
在此之前,依照約瑟夫的建議,迪穆裡埃已經將比利時方向上的法軍的炮兵大量的調動到色當一帶,準備在這裡以逸待勞的迎擊聯軍。利用兩個僞羅馬,還有條頓蠻子扯皮的時間,約瑟夫和拿破崙將這些炮兵又狠狠地操練了一番。而這一段時間的大雨,使得聯軍的炮兵很難跟上聯軍的行動,這就讓法軍不但在人數上,更在火炮的數量上佔據了明顯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