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俄軍在法軍米尼步槍的射程外,迅速地將橫隊轉變爲縱隊,並向着法軍陣地快速逼近的時候,拿破崙也睜大了眼睛:“這……這不是我們的招數嗎?”
“將軍,這些年,模仿我們的作戰方式的人不要太多。”絮歇將下巴昂的高高的,“但是不管怎麼模仿,他們也都是我們的手下敗將。”
“哈哈哈……”拿破崙笑了起來,“路易,你知道嗎?有個人說過一句和你剛纔的話非常相似的話。”
“誰?”絮歇問道。
“我哥哥約瑟夫——就是隻要我在他面前穿着軍裝,他就一定要把科學院院士的徽章掛在胸口的那個傢伙——嗯,我們一起野餐過的。而且他也不是說軍隊的,他說的是‘軍工聯合體’的那些產品,”拿破崙一邊說,腦子裡就一邊冒出了約瑟夫胸口掛着一個大大的科學院院士的徽章,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的畫面,“他說:‘我們一直被模仿,但從未被超越。’不過說真的,就剛在他們在我們的步槍射程外的這個隊形變換,就真的超過了我們以前的水平。”
絮歇聽了便也跟着笑了起來。在這個方面超過法軍,尤其是還在廣泛地使用縱隊突擊戰術時候的法軍,的確不難。因爲那個時候,法軍只所以採用這種戰術,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士兵訓練度不夠,排不出整齊的橫隊嗎?
而如今他們面前的這支軍隊,在更遠的距離上,爲了避免遭到實心炮彈的打擊而採用單薄的橫隊靠近(這樣即使被命中,也就打死一兩個人),到了接近步槍射程的地方,又能迅速地將橫隊變爲縱隊,這樣的隊形變換能力本身就說明了這支軍隊的訓練度相當的好。
俄軍在完成了隊列的變化之後,便繼續向前。而法軍這邊的大炮也開始向着這些俄軍開火了。
一枚炮彈準確的命中了一個俄軍方陣,就像一個保齡球擊中了一排木瓶一樣。噼噼啪啪的就將一大排俄軍士兵打翻在地。不過和保齡球不一樣的是,被保齡球擊倒的木瓶至少還是完整的,但是被大炮發射的鐵球擊倒的士兵,就沒有那麼完整的了,尤其是最前面的幾個,幾乎都被打了個四分五裂。
但是跟隨蘇沃洛夫出征意大利的俄軍,都是在和土耳其以及波蘭的戰場上見慣了生死的老兵。所以俄軍的前進的步伐並沒有受到更多的影響,他們依舊以恆定的速度,向着法軍逼近,很快他們就進入了法軍的雷區。
地雷很快就炸響了,隨着地雷的爆炸聲,一個個的俄軍士兵都捂着腳倒了下去,但是,這依舊擋不住俄軍繼續向前。很快那道鐵絲網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幾個拿着炸藥包的士兵迅速的從隊列中出來,衝向了鐵絲網。
“砰砰砰……”從法軍戰壕裡升起了一排硝煙,很多的拿着炸藥包的士兵都被打倒在地,但是還是有一些人衝到了鐵絲網前,將炸藥包塞在了鐵絲網的下面。
隨着幾聲爆炸,鐵絲網頓時被炸開了幾段缺口,幾乎與此同時,俄軍便展開了隊形,挺着刺刀,向着這些缺口猛衝過來。
“真是勇敢呀!”拿破崙感嘆道。
“的確是不亞於我軍的勇敢!”絮歇也跟着感嘆道,“可惜,越是勇敢,死得越快呀。”
就在俄軍衝向鐵絲網的缺口的同時,在距離鐵絲網不遠的地方,一整排的闊劍地雷炸響了。每一枚闊劍,都將八百枚鐵珠射向對面的俄軍,這麼多枚闊劍的同時引爆,就像是在前沿下了一場急雨,又像是夏天裡,突如其來的冰雹噼噼啪啪的砸進麥田裡,將整片的麥子都放倒在地上。
放眼望去,俄軍衝在最前面的士兵幾乎全都被打倒在地,僅僅是一輪爆炸,就給俄軍帶來了上千人的傷亡。
“真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這樣的兇殘!”在更遠一些的地方,蘇沃諾夫元帥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感嘆道,“英國人說起這東西的威力的時候,我還以爲他們是有所誇張,沒想到……”
“法國人的科學技術真不愧是歐陸第一。”巴格拉季昂也感嘆道,“不過,就靠這,還擋不住我們。”
的確,這一輪打擊,非常的沉重,但也只是像朝着奔流的潮水中扔下了一塊大石頭而已。這塊大石頭濺起了巨大的水花,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但隨之就被後面涌過來的潮水淹沒了。
更多的俄國士兵越過倒在地上的那些屍體,衝過了第一道鐵絲網,在他們前面,就是法軍的第一道戰壕了。
“砰砰砰……”戰壕中的法軍向着俄國人打出了最後一輪齊射,便掉轉頭,沿着縱向的交通壕向後方的第二到戰壕撤退。與此同時,在第一道戰壕前面,又一排“闊劍”被引爆了。
這一排“闊劍”一樣沒能擋住俄國,但是卻也讓俄軍的腳步稍微被阻擋了一下,給戰壕中的法軍的撤退提供了時間。
第一道戰壕中的法軍便沿着交通壕,向着後面的第二到戰壕快速轉進。而俄軍也很快就衝上了第一道戰壕。
“衝上去了,衝上去了!”巴格拉季昂興奮地喊道。
“彼得,還早。”蘇沃洛夫皺起了眉頭,“爲什麼在這裡沒有發生戰鬥?如果這道防線相對重要的話,他們怎麼會在我們衝上第一道壕溝的時候,沒有抵抗呢?”
“那他們是打算?”巴格拉季昂道。
“他們打算讓我們在下一道防線前繼續消耗力量,然後在我軍力量消耗殆盡的時候再反攻回來。”蘇沃洛夫道,“立刻給前面下命令,讓他們如果在前面遇到阻礙,就退回來,今天能鞏固住對第一道防線的佔領就可以了。另外,讓後續部隊進入,法國人可能會反擊的。只能靠他們來擋住他們了。”
傳令的騎兵立刻就向着前面奔去。而在這時候,衝上去了的俄軍則趁着法軍後退的機會,向着第二道戰壕撲了過去。
從第一道戰壕到第二到戰壕,中間有好幾百米的距離,在兩道戰壕之間還有一道鐵絲網。而在兩道戰壕之間似乎還有可以利用的捷徑——垂直連通兩道壕溝的交通壕。剛纔法軍就是從這裡撤退的。從這裡追過去,似乎可以從鐵絲網底下通過。
於是就有一些士兵便直接從法國人的交通壕中就追了過去。一開始追趕得好像還很順利,不過當他們馬上就要衝到第二道戰壕的時候,就在交通壕的出口那裡,一個法國兵伸手一拉,拉開了一張黃布,露出了一門炮口正對着交通壕的8磅炮。接着炮口火光一閃,一枚8磅重的大鐵球就打了過來。
交通壕並不算太寬,要躲也沒多少地方躲。當然,那個時代的炮彈的飛行速度雖然比後代的那些大炮相當的慢,但也不是人類能夠靠自己的反應躲得開的。於是炮彈從交通壕的這頭,直接打到了那一頭,將在交通壕裡的俄國人都打成了碎片。
顯然,從交通壕進攻並不是一個好辦法,這裡完全沒法躲避,即使大炮裝填緩慢,開了一炮之後,中間空隙的時間裡,是有機會衝上去的,但是那邊還有法國士兵,他們手中的槍輪流開槍,也能擋住俄國人一陣子,然後,大炮就又裝填好了……
既然從交通壕中佔便宜衝過去行不通,那就只能從地面發起進攻了。不過地面上的情況也不太好,那裡又埋了不少的地雷,又有鐵絲網,鐵絲網後面自然還有裝着霰彈的火炮和闊劍地雷。
俄國人趁着法國人退到第二到戰壕的機會又衝擊了一次。不過這一次,他們沒能越過這道戰壕,他們的勇氣和力量都在前面的戰鬥中消耗殆盡了。這次甚至都沒能越過鐵絲網,就被法國人打回來了。
“法國人要反攻了。”蘇沃洛夫立刻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果然,法國人開始發起了反擊,他們先是用步槍和火炮霰彈的射擊,將後退的俄軍驅趕回了第一道戰壕。俄國人紛紛跳進戰壕,靠着戰壕的掩護和對面的法國人對射。不過這對射依舊是不公平的,第一道戰壕在朝向法國人的那一邊並沒有堆土壘起來的胸牆,所以就深度來說,至少在這個方向上,第一道戰壕是不足以遮擋住整個人的。
“這不是一般的實心炮彈。”巴格拉季昂道,“這樣的彈道高度雖然能讓炮彈飛得更遠,但是卻很難形成跳彈,這不是一般的實心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