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看着紫蘭,脣邊露出一絲讚賞:“紫蘭,你很聰明。4s我們這一次,浸泡紫羅蘭方子,確與以前不同。由於時間緊迫,我想好保持紫羅蘭鮮程度與香味,就冰壇里加了一些東西。”
紫蘭目光晶亮地看着自家小姐,她知道陳寶珠自小熟讀醫書,對於各種藥材用途瞭如指掌。
陳寶珠繼續說道:“我所加東西,與艾草一起使用話,會有反應,所以,我就用了另一味藥,給你們大家清洗,一樣有效。”
紫蘭馬上想到了一些事情,她壓低聲音道:“小姐,那麼也就是說,先前衝到我們屋子裡那些人……”
陳寶珠笑了:“紫蘭,這兩天你留意一下府裡,如果有什麼消息話,稟報於我。”
紫蘭也難得地笑了,她應道:“小姐真是厲害,我終於明白小姐之前所說話了。”
紫蘭轉身出去,走到門口時候,她忽然回頭道:“小姐,有一件事情我不大明白。”
陳寶珠問道:“什麼事情?”
紫蘭想起剛纔收拾房間時看到情景:“小姐,我覺得這些人好像很奇怪。雖然藉着救火目,衝進屋裡搜刮財物。但是我們一般都是把值錢東西放房間裡,她們要搜,只搜房間就可以了。爲什麼偏偏要把書房也翻了個遍呢?”
“翻書房?”這回輪到陳寶珠奇怪了。她只當是那些人只翻了房間呢。
“小姐,那些人真是可氣,把書房翻得比什麼地方都翻。那些筆啊,紙啊什麼,全掃到地上去了。不過,老太太贈給小姐那方寶硯她們倒是沒敢動。”
“連書架了翻了嗎?”陳寶珠問道。
紫蘭點點頭。
陳寶珠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了寧氏臨終前交付給她那本“醫書”。她們……該不會是衝着名單來吧?
接下來。紫蘭看到自家小姐以極其敏捷身手衝向書房,她嚇了一大跳,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緊跟了過去。
陳寶珠衝到書房門口處,果然,書房裡面一片狼藉,翻得比任何一個房間都亂。書架上近一半書都被搬了下來,桌上有,地上也有。從混亂場面上看,那幫僕婦一定是得了指令。找什麼東西。
陳寶珠馬上去看那本極其重要“醫書”。她記得以前,她都是看了以後隨後放一個不起眼角落裡。如今望過去,那本厚厚醫書依然那個角落躺着。一絲凌亂跡象也沒有。那就說明,那些人根本沒有動過這本書。
陳寶珠把那本醫書拿了起來,拂了灰塵,抱懷中。這是寧氏臨終前留給她唯一念想,也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可不能輕易弄丟了。
紫蘭不明就裡,看到陳寶珠寶貝似捧起那本書,只道是寧氏留給自家小姐唯一遺物,理當好好珍惜。見書絲毫沒有被損壞,不由撫撫胸口,道:“阿彌陀佛。幸好大夫人留給小姐東西沒有被她們弄壞,不然話,大夫人一定不會放過她們!”
陳寶珠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很是奇怪。她不願將二夫人與名單聯繫一起,至少她認爲,二夫人僅僅爲了功和利而已,不應該會牽扯扯到朝堂上事情去。
那麼這些僕婦,到底找什麼呢?
竹韻院西院。雖然人手及不上府裡其他房人手多,但都是實實務實人。經過不到一個時辰打掃清洗。就把西院屋裡屋外清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樑。陳寶珠十分滿意,獎勵了每人二兩銀子,又放了她們假,讓她們回去睡覺,留下一個值守就行了。
其實,自昨天夜裡發生火災之後,府裡其他人也累得夠嗆,大家都各自回去補眠,一時之間,整座府第靜悄悄,各房只有一兩個丫頭婆子走動,有一句沒一句地閒扯着。
這時,二夫人沁春軒裡,兩個僕婦大門前臺階上坐着,曬着暖洋洋陽光,微眯了眼睛,正東拉西扯說着話。
“……張大成家,這一次你入得屋裡,拿到什麼了?”一個壯實得很僕婦想到了昨晚事情,直起身來,擡頭問道。她面相比張大成家嫩些,看起來應該是個大媳婦。
張大成家皮笑肉不笑道:“也沒有什麼,只拾到一條手鍊而已。”
“手鍊?”胖胖大媳婦眼睛瞬時瞪大了,“拿出來看看,看看好不好看?”
張大成家搖搖頭,蜷起一條腿,把鞋子拖了,用手腳背上撓了一把:“也沒有什麼好看不好看,成色跟各房小姐戴稍遜一籌,但款式卻是這京城裡獨一無二。我瞧着還可以,就給大兒媳婦了。”
大媳婦因爲看不到,不由有些失望,咂咂嘴道:“我聽說啊,這個五小姐雖然窮了些,但是手鐲、手鍊、釵子這些精巧玩藝上,眼光可是毒得很。也不見她怎麼出門,怎麼就淘得到那麼多好東西呢?雖然成色上差了一些,但是也不是差很多,但那款式可是沒法比。你別看二小姐平日裡沒怎麼樣,暗地裡可是氣死了!”
張大成家忙把手指放脣邊,“籲”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你這個朱大媳婦,這種話你也敢傳,不要命了?”
朱大媳婦呶呶氣,不以爲然道:“這又不是我說,而是二小姐自己房裡人傳出來。五小姐不過是個破落戶兒,二小姐卻偏偏看不得她好,稍稍有一丁點強過她就氣得不行,看這胸襟……”
張大成家忙制止道:“作死啊,這樣話你也敢說?”
她本來要過去擰朱大媳婦嘴,但是腳上似乎奇癢,她不由又撓了兩下。
這下連朱大媳婦也察覺了:“張大成家,你碰到那些浸泡紫羅蘭冰水了吧?”
張大成家點點頭:“那些沒規矩,也不長眼睛,一擁而上,居然把屋角那幾個冰罈子全踩碎了,害得我納鞋子全溼了。”
那天晚上,朱大媳婦本來也衝到臥房去搶。但是她太胖了,行動不如其他僕婦靈活,因此被擠到了書房。
書房能有什麼東西?玉製筆洗被她前面一個媳婦搶走了,她搶到兩支筆,看着也普通得很,拿回去給她七八歲兒子寫字去了。
所以,對於昨夜自己什麼值錢都沒有搶到,她一直憤憤不平。
“張大成家,你沒有拔些艾草洗洗嗎?”朱大媳婦道,“洗洗就好了。”
張大成家忍不住又腳背上抓了兩下,這一下力道很大,居然把腳背抓出兩道血痕。
“洗了,可能是份量不夠。”張大成家嘀咕道,“我回頭到倉庫拿些曬乾艾草回去。”
朱大媳婦想了想,低聲問道:“張大成家,方纔你去回稟夫人時候,夫人可曾說了什麼沒有?”
“誰說沒有!”張大成家一想到方纔站廳裡那副窘樣,心裡就一股火竄了上來,“夫人把我罵得個狗血淋頭,說我們都是一羣飯桶!茶盞都摔了!”
朱大媳婦吐吐舌頭,她還沒見過二夫人發這麼大脾氣。
“不過……”朱大媳婦臉上現出些許無奈來,“找不出四小姐詩作,這不應該是我們錯吧?大家都知道,四小姐擅長是刺繡,吟詩作賦那是咱們二小姐強項。”
張大成家瞪了朱大媳婦一眼:“你懂什麼!這才子佳人後園相會,不以書信傳情,難道靠刺繡啊?戲子演戲你沒少看,怎麼這麼沒記性!”
朱大媳婦被訓了一頓,也不生氣,笑嘻嘻道:“張大成家,我說錯了,你莫生氣。我也是覺得奇怪啊,我們如果要查四小姐與人私會,她屋裡肯定會留下一些證據,我們只需到她房裡去查就行了,幹嘛跑到五小姐房裡頭去查呢?”
張大成家又瞪了朱大媳婦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就知道四小姐房裡沒查過?但據回報人說,自從五小姐來過四小姐房裡一趟之後,四小姐所有詩作都不見了。聽說是燒掉了,但是,據我們人看到,那一天五小姐從四小姐房裡出來時候,可是與清鴛那死丫頭一人拎着一摞子厚厚紙張。那不是四小姐詩作是什麼?!”
朱大媳婦這才恍然大悟:“我道這事怎麼扯上五小姐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
張大成家又死命撓了兩下,把另一隻腳腳背也撓出兩道血痕來。好像這樣舒服了一些,她輕輕舒了口氣:“我們夫人一直對四小姐不待見,若不是當年那一時疏忽,四小姐怎麼可能會被生得出來呢?那個五小姐偏偏是個沒有眼色,跟四小姐混一起,我看也是沒有什麼指望了。”
朱大媳婦有些唏噓。其實,她倒覺得,這個入府不久五小姐挺不錯,人長得好,有文采,待下人從來就沒有吆喝過,脾氣好得很。
而且,重要一點是,老太太好像越來越看重五小姐了。但是,如果老太太與二夫人角鬥起來話,勝一方又好像是神通廣大二夫人……
朱大媳婦有些垂頭喪氣。看來她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乖乖跟着二夫人好了,這樣能得到多一點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