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天過去了。
陳寶珠與陳二小姐陳芳瑜,如同兩滴小水珠融入茫茫大海之中,再沒有訊息。
急得瘋掉了二夫人派人把伯寧侯府翻了個底朝天,就連花園不顯眼花匠住所都不放過,至於那些伯寧侯府背後,那些依附着侯府而建,專供府裡頭媽媽們居住民宅,就不話下了。
特別是竹韻院東西二院,二夫人都差不多掘地三尺了,還是連二小姐與陳寶珠半片身影也見不到。
東南西北四個後門,那些守門婆子們賭咒發誓,她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二小姐與五小姐出去影子,要不然天打雷劈,全家不得好死。
據唯一一個見過五小姐帶着二小姐出去那個丫頭說,那天下午,見到二小姐跟着五小姐花園裡轉悠,然後轉着轉着就不見了。
二夫人心急火燎地帶着僕婦至那個丫頭指認位置搜過去,什麼也沒有搜到,只牆裡頭與牆外頭,看到一些被踩歪草,那說明,有個輕功超絕人把二小姐與五小姐從牆頭接出去了。
那個報料丫頭以爲,自己一番話能得個什麼封賞,結果是二夫人定了她一個“沒有及時通報”罪名,非但不給賞,還結結實實捱了三十板子,打得皮開肉綻,哭爹喊娘,後扔柴房裡思過去了。
看來,二夫人把氣全撒那個無辜丫頭身上了。
至此,全府上下噤若寒蟬。即便有些人看到了一些什麼,都齊齊閉了嘴,不敢再出聲了。
而後,二夫人與二夫人又去找順天府尹陳四老爺,要求他以查找可疑犯人爲名,封鎖全城。挨家挨戶查找二小姐下落。
陳四老爺當然不肯這樣做,他與四夫人當然不相信五小姐會做出這樣事情來。何況五小姐於他一家有恩先,再者自己身爲朝臣,怎可爲自家一點私事滿城戒嚴,影響城內百姓生活呢?
後,陳四老爺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加強戒備,讓衙役們發現可疑人等,一律嚴加搜查。
二夫人與二老爺雖然心中惱怒,卻也無可奈何。
後,二夫人下令封了竹韻院西院。讓人把院門釘死,裡面丫環婆子一律不準離開院子。每天三餐只院門旁邊挖開一個狗洞裡傳入,並派了家丁全天候巡邏。並且。還下令說,只要陳五小姐一天不回來,裡面人就得受一天這樣罪。
三天時間搜尋無果,二夫人急怒攻心,終於成功地病倒了。
竹韻院。西院。
清鴛站窗前,看院子那道唯一通向外界門。那道門,已經整整三天都沒有開啓過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打開。
三天時間,她們已經這個狹小天地裡被整整困了三天了。三天裡,她們只能這個小院子裡蹓躂。再蹓躂,裡面轉圈圈。
三天裡,送來飯食是一天比一天少。第一天。還算正常,第二天開始,減餐開始了,從一天三餐變成一天一餐,而今天是離譜。到傍晚了,那個傳送飯食狗洞根本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當然。清鴛根本就不關心那個狗洞會送什麼東西進來,屋裡坐着做着針線活計紫蘭也不乎。
這個時候,屋子裡,清鴛扒窗臺上看院子晚景,紫蘭做着針線。屋外面,何媽媽與小紅正洗衣裳,然後院子支起竹竿,把衣裳晾起來。
一切與往日無異。
看看桌上沙漏,紫蘭放下手中針線,一躍而起:“走,做飯去。”
清鴛問:“還剩多少了?”
紫蘭想了想道:“放心,足夠應付兩天。”
清鴛咬咬牙道:“紫蘭,我們得省着點。雖然小姐說五天必回,但是凡事都有個萬一。萬一五天時間不夠呢,我們可就有些麻煩了。”
紫蘭點頭:“你說得對。我早就想好了,這頭三天我也一直省過來,放心吧,勉勉強強還能維持四五天。”
清鴛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走吧。”紫蘭回頭招呼清鴛,同時,把右邊一扇窗戶打開。
外面洗衣裳何媽媽與小紅一見,加大力地搓洗起衣裳來。只聽得水聲嘩嘩,然後木槌敲擊衣裳發出“啪啪:”聲響。
“這家,怎麼老洗衣裳?” 一牆之隔外面,兩個僕婦經過,其中一個豎起耳朵聽了會動靜,納悶地問道。
“這有什麼!”另一名僕婦不以爲然道,“你第一次執勤,不知道這裡面情況。如今這家,主子逃了,剩下這些囉囉們,不洗洗衣裳能做什麼!隨她們去吧。”
那個來搖搖頭,很被她同伴拽走了。
紫蘭開了門,兩人朝着屋後花地走去。
那是自從卞公子住進來之後,自家小姐就開始不喜歡到後花園裡去,所以就自己小院子裡開闢出一片花地來,專門種些名品蘭花。如今已是蔥綠一片。
花地邊上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密密麻麻,把整片牆壁遮得密不透風。
只有西院裡人才清楚,五小姐陳寶珠種花是假,掩蓋下面地道是真。
這個逆賊張衝住過伯寧侯府,並不像普通大宅子那麼簡單。但凡造反之人,都會給自己留逃生後路。所以,陳寶珠判定,這座伯寧侯府肯定不會那麼簡單,暗道是免不了。所以,搬進來之後,她就曾四處搜索。終於自家院子,竹韻院西院發現了一條隱密地上通道。
陳寶珠想,當年逆賊張衝,或許是大意了。要不然話,即便是官兵圍府,這條通向城外暗道也可以救他一命。
關於這條地道,入地五米,陳寶珠帶紫蘭與清鴛走過,果真是通到了城外一家廢棄農宅。
就陳寶珠帶走二小姐前一天,她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柴米油鹽等一應生活必須用品,都給清鴛她們置好,就放地道里,就是防着二夫人來斷糧這麼一下。預足了五天份量,因爲陳寶珠說,她只要五天時間,五天裡,就回來了。
即便是出了意外,五天後,陳寶珠回不來也不成問題,因爲地道是通往外界,她們可以外出自行尋找食物,不至於被餓死。
而至於被關柴房裡四小姐,陳寶珠託了朱婆子偷偷去接濟一下。柴房後門不遠處,離朱婆子屋子很近,方便照應。況且,以二夫人思路,她親生女兒還自己手裡呢,所以,對於四小姐,二夫人暫時還是有所顧忌,不敢下手。
二人到了爬滿爬山虎牆邊,清鴛掀開密密麻麻爬山虎,露出青綠草地。
這個草地,看上去也是綠綠蔥蔥,與平時無異。但是踩上去就會發現,傳出來聲音是空空,那就證明,底下有密道。
紫蘭小心地把四周草皮揭開,露出一塊方方正正木板來。掀開木板,露出一個黑漆漆洞口,一股溫暖而乾燥氣流迎面撲來。
紫蘭取出早就準備好火摺子,轉頭對清鴛道:“你這裡候着,我把這兩天要用取出來,不夠話回頭再拿。”
清鴛點點頭:“小心。”
紫蘭拿着火摺子下去了,下面有石階,所以路還是很好走。
紫蘭下去之後,清鴛掩好洞口。她擡頭看看被夜幕籠罩小院子,無比懷念起自家小姐來。
小姐,你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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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王府,湖中,湖心亭。
四周湘妃竹簾垂至地上,竹簾
底端墜着一塊塊小小玉佩,加重了竹簾下墜力度,增強其固定性,遮蔽住外面吹過來風,四面八角七彩宮燈照得亭子裡一片絢麗。
亭子內,一名年約十二三歲小姑娘坐搖搖椅上。頭梳流蘇髻,上面插一枚半菊玉簪,左邊簪了一隻鏤空穿枝菊花釵,右邊則是一隻丹鳳朝陽垂珠金步搖。明若朝霞容貌,亮如星子眼睛,轉眸處風流畢現,嘴邊一抹淡淡笑意,傾瀉極致風流。
此人,正是失蹤陳寶珠。
陳寶珠生性隨意,並不喜頭上戴着沉甸甸珠寶,但是西平王爺說了,她今時地位不同往日,雖然沒有明示,但陳父是十一皇子是鐵定事實。如此說來,昔日十一皇子,今日王爺,自己就是郡主了。
這些頭面都是西平王購置,別看西平王武將出身,南征北戰多年,但是對於這些細緻方面,還是很細心。他手下能人衆多,要打扮陳寶珠,確不是一件難事。難得是像他一個堂堂王爺,居然還親自過問此事,實屬難得。
所以,陳寶珠越來越覺得,西平王和藹可親,很像一位老爺爺。
又或者,他是抱着對於昔日故人囑託愧疚而對自己好?昔日碧落姑娘讓其保得十一皇子平平安安,但他終究還是讓十一皇子不平安了。
陳寶珠覺得不安是,她本以爲自己與皇家沒有一點關係,終究還是扯上了那麼一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