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純回頭看着我一笑,牽着富貳岱的手仍然沒有放:“這倒是我疏忽了,前短時間在外面出差,差不多兩三個月沒有回來,都忘記家裡沒存貨了。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這就去買。”
說着拖着富貳岱就準備離開。我一看就知道想分開這兩人是沒戲了,心念一轉又追上去攔住肖純:“那樣多麻煩,我們空着手來蹭吃蹭喝,現在還麻煩主人家去買菜,這客人當得就太過了。乾脆讓我朋友去買吧,她剛纔誤會了你也挺過意不去,就讓她跑跑腿當給你賠罪吧。”
富貳岱和肖純是沒辦法分開了,現階段我也只能先把馬甲支開,等下打起來能保住一個算一個,保不住富貳岱就讓他吃點苦頭,這事兒說穿了也是他始亂終棄(待定)惹出的麻煩,吃點虧讓他長長記性也好。
肖純聽我這麼一說也沒介意,笑笑就拉着富貳岱從廚房轉出來:“菜市場離這裡挺遠的,她一個人去買找得到嗎?”
“沒什麼,一路問着去總能找到。”我拍拍馬甲,把讓她買菜的意思和她說了說,她有點疑惑地看着我,壓低聲音悄悄問我:“真要在這裡吃飯?”
“反正現在也看不出情況,就先在這裡吃頓飯吧。免得等下打起來我們兩個沒力氣。”
她點點頭,跟着肖純跑到窗邊記路線,我在旁邊又看了富貳岱幾眼,這貨已經徹底沒救了,整個人就跟附屬品似的黏在肖純旁邊,只在馬甲說:“那我買了菜早點回來”時眼裡才閃過一瞬短暫的迷茫,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混沌腦殘的模樣。
這算是……好事吧?
肖純雖然控制了富貳岱,但富貳岱的心智還沒被控制,從剛纔的反應看,馬甲說的話明顯是觸到了富貳岱殘存的神智,不知道是哪個詞?買菜?還是回來?
我一邊留意着富貳岱的眼神一邊叮囑馬甲:“今天我請客,你買菜時就別和他們講價了。”
富貳岱沒反應,關鍵字‘買菜’排除。
我瞄了肖純一眼,她正含情脈脈地看着富貳岱,絲毫沒注意到我這邊的小動作,於是對着馬甲說:“快去快回吧,路上不要耽誤太多時間。”
富貳岱眼神動了動,那一晃而過的清明和迷茫又在眼裡閃了閃,我心裡有了計劃,推着馬甲出了門又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看着馬甲一晃一晃地消失在樓梯裡才慢慢地轉回來。
“不知道菜市場離這裡遠不遠?”我看着肖純說:“這邊我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菜市場在什麼地方,要離得遠就麻煩了,我那朋友不認路,轉久了我就只能去派出所領她了。”
肖純笑笑,表情很是柔和:“不遠,出門過街沿着左邊走,最多不過五百米就能看到。”
我也衝她笑笑,表情跟着柔和:“不會耽誤我們回家吧?”
重音落在‘回家’上,富貳岱的眼神果然又是一動,肖純眼色跟着閃了閃,估摸着我在這麼“回家回家”地說下去富貳岱就要醒了,急急接過我的話:“不會不會,都是些家常菜,炒炒吃飯用不了多少時間。”
說着又急急拉着富貳岱準備進廚房,邊走邊說:“廚房幾個月沒用有點髒,我和貳岱先進去打掃下,你先在客廳坐坐吧,要看電視的話,遙控器在茶几下。”
我站着沒動,在富貳岱和肖純經過我身邊時突然驚叫一聲:“唉!怎麼回事?!富先生!有人在砸你車!”
話音剛落就聽見下面報警器大作,“嗚嗚嗚”的警報聲貫穿耳膜,想來富貳岱應該很愛惜他那輛帕薩特,連個報警器都安得跟119救火似的。
我站在門邊幽幽地朝窗外看着,頭一歪朝富貳岱咧嘴笑笑:“快想辦法阻止她啊富先生,車要砸壞了,我們等下怎麼回家?”
一號重磅炸彈:回家。
二號重磅炸彈:車要砸壞了。
富貳岱原本平淡無波的眼神突地清明起來,跟着一個箭步衝到窗邊扒着窗沿朝外看:“奶奶的!哪個小兔崽子活膩了敢砸老子的車?老子輝騰剛買一個月,還沒上保險呢!”
這一衝英明神武得,當即就甩開了肖純還纏着富貳岱不放的手,而這一下還不是最英勇英明神勇的,因爲富貳岱一看下面砸車的人就愣住了:“馬……馬小姐?”
“啊?馬甲?不是吧!”我在旁邊假裝驚訝,跟着一跺腳,語氣焦急神情憂慮:“糟了!馬甲那抑鬱症又發作了!富先生!您快下去攔着她吧,不然她就真要把你那車砸壞了!”
富貳岱已然熱血上涌,聽我這麼一說哪還顧得上那麼多,當即以豹的速度熊的力量貓的敏捷拉開防盜門朝樓下衝去,這期間肖純只來得及說了個“等等……”,防盜門就“轟”地一聲被富貳岱摔上,跟着是我懶洋洋地靠在防盜門上,十分欠扁地笑着,就是不讓她靠近防盜門!
“肖小姐。”我笑了笑,雙手環着胸前道,“你是不是該放手了?”
肖純臉色陰了陰:“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懂我的意思。”我靠着防盜門輕笑:“這句話我本覺得沒必要說出來,但看你這麼堅持,還是說給你聽聽。肖小姐,俗話說不屬於你的始終不屬於你,就算一時強留在身邊,將來也總有一天會分開。與其耗盡時間精力留着一個不愛你的人,不如放手讓他思想有多遠趁早滾多遠。開心過好自己的每一天,難道不比挖空心思纏着他更重要?”
肖純慢慢勾起脣角,臉上的神情已經慢慢轉成冷笑:“墨小姐,你這是在勸我離開富貳岱嗎?開什麼玩笑,你難道看不到富貳岱有多愛我嗎?”
“晃眼一看確實是這樣。”我抱着胳膊慢慢站起身來,看着肖純慢慢開口道,“不過這個愛是假還是真……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玩文字遊戲不是我的哀號,簡單直白粗暴纔是我的性格。所以我把話挑明瞭說,肖純的臉也慢慢慢慢變得陰沉起來。
“墨小姐,我無意和你作對,請你讓開,我好把富貳岱追回來。”
“然後呢?”我笑笑,看着肖純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看着你把富貳岱的氣血全部吸走麼?”
話音剛落就看見肖純臉色徹底黑下來,跟着是披散在身後的長髮如海藻般迅速散開。
我眼尖,瞧見長髮利箭般向我砸來便迅速向左跳開,右手跟着快速掐了個封印咒,剎那間擡手彈向防盜門。只聽“哐”的一聲,黑髮在門框上被封印咒擋了一下,直直地落回地面。
“不用想着從那邊追出去了。”我半蹲在地上看着肖純笑,“富貳岱現在清醒着,追下去絕對會找馬甲賠車,剛纔動靜又鬧得這麼大,你覺得下面會沒人圍觀麼?”
天朝人就是這點八卦,有事瞎起鬨無事看熱鬧,現在又是暑假,小區裡沒上學的學生多得扎堆,再加上時間臨近正午,富貳岱那報警器這麼嗚哩哇啦一陣響,小區裡還愁沒人看熱鬧麼?
這不,窗外已經開始喧譁了:“唉喲喂!這怎麼回事啊?好好的一小姑娘,怎麼砸人家車啊?”
“唉喲這誰的車呀?嘖嘖,被砸成這樣,修起來要不少錢吧?”
“要得了多少錢啊,就一帕薩特,撐死了兩萬八吧?”
“你滾!老子那是輝騰!沒見過的土包子少在那裡亂髮言!”
於是肖純慢慢地轉過頭看着我,臉色黑得不能再黑,而我一臉無辜地聳肩,表情誠懇得天地爲憑日月可鑑:“不能怪我啊,中國人就喜歡八卦嘛。”
但這一下八卦起來正好,剛好擋了肖純想追出去重新控制富貳岱的計劃,她個寄生型的宿主離體不能太久,脫離後必須在短時間內重新附體才能吸取靈氣,這下面圍觀的人越多,她想要擠進去重新寄生富貳岱的可能性就越低,至於寄生其他人……呃,我只能努力纏着她不讓她從門口衝出去了。
肖純站在門口沒動,半天才慢慢開口問我:“車是你讓她砸的?”
我非常開心的一點頭,跟着臉微微紅了紅:“不過我也沒認出那是輝騰。”
是的,富貳岱那車是我讓馬甲砸的,推她出門前我發了條短信給她,內容只有十個字:拿鞭子砸了富貳岱的車。馬甲沒問原因,只擡起頭看着我,見我肯定的點頭就果斷地下去砸車了,買菜什麼的……我錢都沒給她她買個毛啊!
富貳岱是想攔着馬甲,但出於紳士風度,他下去時也沒直接一個猛虎落地式撲住馬甲,人馬甲那小鞭子可是揮得風生水起虎虎生威,富貳岱別說攔着她,就算舉着板磚上陣也絕對被一鞭子抽下來。
一時間,馬甲在下面鞭子舞得風生水起,富貳岱的車被砸得齊爛無比,背景是富貳岱呼天搶地的哀號和圍觀羣衆幸災樂禍的議論聲,肖純和我就在上面含情脈脈彼此對視,然後她慢慢地勾起脣角,溫柔而詭異地笑了笑,我則說了一個字:“靠!”
——她的頭髮,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繞到了我身後,並且慢慢地慢慢地,在我尚未察覺之時,形成一個套索,猛地套在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