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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我想起來了!混沌是和我說過這件事!他手下掛着幾家醫院,裡面配備各種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全能精通專修醫護人員,承接業務包括苦力搬運、裝卸、送水、通下水道、修電腦、空調維修、網遊代練、三維建模、照片上色、QQ掛級、四六級代考、辦證、開發票、洗錢、要債、刮痧、按摩、算命、割雙眼皮、無痛×流…andsoon。
他還說自己對研究各種疾病感興趣,對我編出的伊波拉病毒口胡型有研究興趣。我當時聽了以爲他四凶獸外另一個身份是洗心革面一心向善以攻克絕症爲此生首要目標的醫生,哪知道它是個掛着羊頭賣狗肉、開着醫院做試驗的傢伙!
還3075號!什麼3075號!第三病院七號病室五號牀?還是我前面真的有三千多人被圈起來做人體試驗?
拿着病歷本的白大褂一臉同情地看着我,搖搖頭,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回頭吩咐其他人:“準備記錄數據,音量調大點。”
話音剛落,旁邊那被我咬得血肉模糊的白大褂立刻將耳機音量調到最大——我敢打包票丫是公報私仇——從耳機裡傳來的噪音立刻就擴大了幾倍。
我被震得耳膜發疼,驚叫一聲就想把耳機甩掉,搖搖頭卻發現耳機戴得十分牢靠,不靠外力根本沒法甩掉,立刻擡頭死瞪眼前的白大褂們:“你們在幹什麼!快把耳機拿掉!”
沒人理我,只拿着病歷本的那人看着我,搖搖頭,眼裡半是同情半是悲天憫人的憐惜:“耳機在試驗結束前都不能拿掉。”
頓了頓又補充道:“忍一忍,很快就結束了。”
忍?我勒個去,這個情況我怎麼可能忍?!
這不是站在KTV裡擡手捂耳朵就能解決的問題。我特麼是被人捆住手腳後強制戴上耳機,直接承受高分貝噪音的近距離衝擊。且那聲音振聾發聵的效果,嘖嘖,我就不在這裡多說了,直接把人耳膜震碎我都不會懷疑,就算我體內有靈力加護,再或者我體質頑強堪比小強,這麼近的距離直接承受噪音也只覺得有無數尖銳物體直接扎進耳朵。
我想叫,但叫了兩聲沒啥療效,反是混沌那囧貨在旁邊特開心特激動地招呼:“不要慌!不要急!不要緊張!深呼吸!放鬆!來!一點點地把現在的感受記下來!試驗結束後要提供反饋信息的!”
——你他媽當老孃是在體驗順產有多痛並提供你試驗感受呢!?
我開始掙扎,但效果十分差。首先靈力無法調動,其次皮帶無法掙脫。我嘗試後發現唯一的選擇就是不斷搖頭。雖然不一定有效果,但在掙扎過程中能讓耳機稍微離我遠一點也是好的。
然而還是徒勞,因爲負責記錄的白大褂一直在旁邊看着我。他沒說話,也沒有,只在我好不容易把耳機搖偏時動手撫了撫,然後微微眯起眼睛,在我破口大罵前用口型一個字一個字地對我說:“沒用的,放棄吧,這樣下去你只會更難受。”
我被噪音衝擊得連姓什麼都不知道的腦子哪還有精力去想那麼多,他一扶正耳機又開始動。那白大褂嘆了口氣,搖搖頭,藉着再次幫我扶正耳機的機會湊到我面前補充了句:“你難道不知道試驗失敗的後果嗎?”
我立刻停止了掙扎。
他說的對,這樣下去我只會更難受。混沌抓我來做試驗,爲的就是收集數據分析結果,我若老老實實配合他工作,他收集完數據自然會滾走,但若在試驗過程中不配合,混沌收集到的數據就不會準確。試問:研究人員在沒收集到準確數據時會怎麼做?
答曰:扔掉不準確的結果重新進行試驗。
所以我果斷停止了掙扎,垂着頭默默地咬牙。
沒辦法,情勢逼人,我只能忍。畢竟現階段我真沒辦法反抗,但君子報仇能十年不晚,小人報仇能三十年不斷。我只要沒在這破醫院裡被混沌整死,就總有一天會變本加厲報復回來。
恍恍惚惚間,眼前有絢麗的白光開始散開,我被噪音衝擊得昏昏沉沉的大腦也變得沉重起來。依稀彷彿我看到跳動的人影在我面前晃動,大概似乎確實有跳動的人形在我眼前晃動,但整個世界天旋地轉,我看不清也站不穩腳,本能地擡手往前一揮——
世界頓時安靜了一陣,跟着是一陣細密的疼從手臂傳來。
我眯起眼睛朝疼痛源一看,只看見一隻針頭正慢慢地從我胳膊裡抽出來,跟着是一句冷冰冰的話:“藥效將於注射後十五分鐘內發作。”
……拿着針的白大褂是這樣說的。
再然後是他們冷冷轉身用力關上的門,我原地站着發呆,等到力氣恢復才慢慢朝着牆角方向移動,然後靠着牆坐下,仔細回憶之前記憶空白期發生的事。有些微寒意從手上傳來,不過零點幾秒的時間就讓意識從混沌迴歸清晰。我打了個寒顫,這才從昏昏沉沉的太虛中神遊回來。
首先可以明確一點,我被白大褂注射了某種藥物。
而現在應該是傍晚,日沉樹影斜的逢魔時間。我剛結束噪音實驗,耳朵裡還是嗡嗡亂響的一片,噪音實驗的原理是在實驗者耳邊循環播放大量高分貝無規律的嘈雜聲音,儘管沒什麼危害,聽久了仍會讓人耳鳴頭暈四肢乏力。
所以在這種狀態下,我就算想拒絕白大褂的藥劑實驗也是不可能的吧?
至於這期間發生的事麼……我深深地嘆了口氣,緩慢調整着呼吸頻率。等我終於想起自己幾分鐘前做了什麼事時,我腦海裡只有一羣歡快的羊駝跑過。
……
我揍了混沌-,-
這不是我第一次揍混沌,也不是我最後一次揍混沌,之前在天台上丫直接被我分過屍……但現在不同。
這裡是他的領域,在無法使用靈力的情況下,我不能這麼隨心所欲。
事實上我沒打算揍他,我最初的想法是忍,等找到解除鎖天魄的辦法後再揍他個鼻青臉腫並鬧得這醫院雞犬不寧,問題的關鍵和關鍵的問題是噪音實驗給我的副作用太大,重音結束後我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晃眼一看只覺得眼前全是黑的白的長條狀的橢圓狀的人形物在亂蹦亂跳,混沌帶着藥劑走到我面前時,難得看見靜物的我完全是本能地反手成刃橫噼過去,電光火石間我只聽見輕微的促音,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而我那時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再然後,距離我最近的白大褂立刻就鉗住了我的胳膊,跟着“啪啪”兩記耳光糊我臉上。
我在白茫茫的炫光中回神,努力聚焦目光對準前方,白色散去後只看見混沌站在我面前。他的表情沒有明顯變化,姿勢卻顯得有些奇怪,偏着頭,金髮也以一種柔軟的弧度貼着臉頰,劉海完全遮住眼睛,然後是他左邊臉頰上有個不太明顯的紅印。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覺得那依稀彷彿是手掌印。認真仔細看了看,覺得那確實是手掌印。再定睛一看……
這依稀彷佛大概……
是我的手掌印……
……
這時我能說……打得好麼……??
我嘴角一下子就抽了,腦子裡是一羣紅色三倍速草泥馬跑過,跟着混沌斜眼看着我,似笑非笑地彎起脣角:“喲……我好像被打了……?”
不是好像,你就是被打了……而且打你那人還是不才在下我。
我想道歉,張張嘴脣又驚覺自己憑什麼要道歉!明明被抓到實驗室進行人體試驗的受害者是我!丫個不分青紅皁白就抓人過來進行試驗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和臉要我道歉!
然而當我擡眼看了看站在混沌身後那一羣面色陰沉的白大褂後,又發自真心地覺得自己還是道歉比較好。
混沌沒有動,由始至終都維持着被打的姿勢看着我,表情也不怎麼憤怒,眼裡甚至透着饒有興致的光。他轉了轉眼珠,半晌過後竟是一句:“墨小淵……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剛纔是打了我對吧?”
……我能說是你幻覺麼……?
旁邊的白大褂朝我走了幾步,表情似乎有些緊張,混沌卻一揮手攔住了他們。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看見鮮血從他脣角流下來,他卻毫不在意地轉過頭來看着我,右手一抹擦掉脣角溢出的血:“墨小淵,你做完噪音實驗後還能靠着自己的意識行動?”
我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如實彙報,旁邊拿着病歷本的白大褂卻插話進來:“從數據記錄情況上看,3075號只是耳朵覺得有點疼,看東西也比較模糊。除此之外應該只有平衡感稍稍減弱,其他副作用一概沒有。”
我和混沌同時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我驚愕於這貨竟然這麼瞭解我當時的狀況,簡直就像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混沌則是驚愕於:“有嘔吐的感覺嗎?”
病歷本白大褂代我搖頭:“沒有。”
“煩躁的感覺呢?”
“也沒有。”
混沌冰綠色的瞳孔立刻像夜星一樣亮了起來。他雙手一拍,竟連眼神都變得激動起來:“果然!我的眼光果然沒錯!墨小淵的體質比其他實驗者優秀。”
他說着擡起雙手按住我的肩,毫不介意我被白大褂壓制着的彆扭姿勢,轉頭看向旁邊的白大褂道:“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麼?直接進行藥劑實驗,不用等3075號恢復了。3075號的抗性和細胞活性比其他實驗品都要強,你們一定要給我做好觀察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