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卓婭少尉,她正捂着臉,看着牧場主沃爾德·亨利,眼神中說不上來夾雜着什麼。
我沉住氣,默默點上一根菸,至於牧場主和傭兵頭子,兩人都顯得很震驚,半天沒回過神來。這下我更迷惑了,而且看少尉的臉,並不像被人打過,沒有紅腫的手印,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啪”少尉給了牧場主一巴掌,對方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少得寸進尺!”卓婭少尉說完這句話一聲不吭坐回到座位,拿起玉米棒掰成兩段沾過鹽吃起來,撇下彷彿剛剛做過一場夢,如夢初醒似的兩人。
牧場主惱羞成怒,想上前,我隨手把菸頭擰進手心擰滅丟在桌子上,準備起來。那名傭兵頭子看着我的舉動伸手拉住了牧場主,衝他使眼sè。那名叫做亨利的牧場主顯然不甘心,他哼了一聲,傭兵頭子衝他悄悄說了一句什麼,牧場主點點頭,面帶怒sè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目送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酒館,不知道這名傭兵打的什麼主意。過了不到半分鐘進來2名男子,都揹着傢伙,徑直走到對面的桌子前坐下,那名傭兵頭子看了我和卓婭少尉幾眼也返回那張桌子,和同伴低聲商量。
他們是打算要動手了,我衝卓婭少尉擠了擠眼睛,悄悄做了個“準備戰鬥”的手勢,少尉衝我微微點頭。實際上我更想去外邊把他們挨個揍一頓,但就害怕有人會打黑槍,特別是高斯步槍,這種替別人當槍使的傭兵什麼事幹不出來。有核動力裝甲的保護,他們沒人是我的對手,哪怕6個人一起上都不夠,但我又有些擔心,混戰之後,誰來賠酒館的損失,我身上只有400多瓶蓋,恐怕不會夠。
服務員端着錫盤又來了,是紅酒和兩個高腳杯。
對面桌子的人突然全部起身,在卓婭少尉對面的2個傢伙先扭過頭,看少尉沒有注意,一個直接轉過身猛拉開椅子,另一個人趁少尉還沒站穩直接抱住她,想把她抱起,沒成功。我不慌不忙起身,卓婭少尉裝模作樣掙扎了一下,衝我露出壞笑,伸手倒拿桌上的紅酒猛地朝自己腦袋後砸去,“咚”的一聲悶響,抱住少尉的傢伙還沒反應過來就鬆開手躺到地上,不省人事。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卓婭再次衝我點頭,我單手拿起頭盔,另一隻手直接扳住桌子,猛發力掀翻,少尉正好一個側翻滾躲開,那幾名傭兵紛紛往側邊跳,個別倒黴蛋被桌子命中,砸倒在地。
“都交給我了,少尉。”我說着戴好頭盔,解下背後的一大堆裝備,活動活動筋骨。卓婭少尉笑嘻嘻的把我的裝備收好,閃到一邊的看客中間去。她已經可以預見那幾個倒黴蛋的下場了。
“**的!”一名傭兵順手抄起椅子朝我撲過來,同時他的一個同伴抓起一瓶酒朝我丟過來,希望我伸手擋下酒瓶,掩護自己同伴,做個試探。我站在原地不動,酒瓶直接命中我的腦袋,“咚”一聲掉在地上,另一個傭兵沒料到我的反應,但他還是直接倫起椅子猛砸我的腦袋,同時剎住步伐,他認爲我肯定會伸手擋開,沒想到我會硬接。
“咣”不鏽鋼的椅子命中我的腦袋,彈開,讓我感到像是被人用磚頭給砸了一下,脖子微微發出“咔”一聲,但並無大礙。我抓起正準備開溜的傭兵,活動一下脖子,直接擡手把他給甩了出去,他被同伴接住,一下又倒下去3人。
那名被桌子砸倒的傭兵被同伴給弄了出來,酒吧打架一般不用火器,要用火器,除非出去決鬥,這是不成文的規定。這幫傭兵原本打定主意趁我不備帶走卓婭少尉,其他人拖住我,挨一頓揍,就成功了。但他們沒想到卓婭少尉那小妮子脾氣那麼火爆,下手也那麼狠。
“別怕,兩拳難敵四手,”那名傭兵頭子從旁邊牆上抄起一把消防斧,他是打算玩真格了,其他人一看自己老大這舉動,再聯想到我硬是捱了一凳子,明白赤手空拳打我,只會讓自己手疼,立刻散開去找武器。“我就不信他一個人能同時對付我們4個,我們打不死他,也可以纏住他,西格爾,你把那小妞搞定。”其中一名身強體壯的傭兵點了點頭,挪到一邊去對付卓婭少尉,其他4人把我團團圍住,準備捱打。
“喀啦”一聲上膛聲,那幾名傭兵看了看另一邊,自己的同伴並沒有如願抓走卓婭少尉,而是高舉雙手,被少尉手中的突擊步槍逼退。我看了看他們幾個,消防斧,3把不鏽鋼椅子,追求的是結實耐用,輕巧,不能還沒給我幾下,武器自己先斷掉了;也不能還沒打我幾次,自己先沒勁了,做好了打持久戰的覺悟。
那名傭兵頭子一看事情不妙,和旁邊的壯漢交換了手裡的武器,看着我,不斷對其他人使眼sè,喊道:“上!”其他3名傭兵怒吼着朝我衝上來,那孫子趁機丟下板凳就奔着卓婭少尉去了,打算從背後趁她不備,強行繳了她的械。
“後邊!”我衝少尉喊道,同時伸手抵擋那3人輪流不斷的進攻,我需要一個突破口來把他們3個逐個撂倒,不然腦袋上再挨幾板凳外加幾斧子我也要暈。
3名傭兵輪流用手頭的武器敲我,主要瞄準我的頭,被我胳膊擋住,就開始照着我的手腕和手肘攻擊,希望我撐不住露出腦袋讓他們狠狠發泄。
1下,2下,3下。
1下,2下,3下。
我發現節奏越來越慢,那名手持消防斧的傢伙體力漸漸有些不支,消防斧揮舞起來確實不如板凳方便,而且板凳隨手就抄,冷不丁抄起來就朝腦袋拍,拍下去不是重傷就是昏倒,效果奇好,還不怎麼浪費體力。那傢伙開始喘氣,動作漸漸變得遲緩,也沒了準頭,單純衝着我的胳膊砍。
我瞅準機會突然伸手抓住消防斧,往懷裡一扯,那傢伙腳下一不穩,但不肯鬆手,被我扯進懷裡,我往他那邊的缺口蹦過去,同時照着他下巴就是一拳,這傢伙聲都沒出便暈了過去,希望沒下手太重,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其他兩人又怒吼着舉起椅子朝我衝過來,我一轉身,那名昏過去的傭兵正好對着他們,兩人剎不住閘,失去平衡,撞在他們暈過去的同伴身上。我沒等他們倆從地上爬起來抄起兩把木頭椅子衝他們倆的背後一人一記,椅子碎了,兩個人立刻又撲倒在地,再爬不起來了。
打鬥結束了,我看着另一邊,卓婭少尉正把傭兵頭子按在地上,騎在他胸口,用槍托狠狠敲他臉,後者用雙臂護住面部,嘴裡邊大喊“姑nǎinǎi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而另一名傭兵正按着流血的額頭看着自己的老大被人虐,在一旁有所忌憚不敢上前,看到我走過來後,更是嚇得轉身就要逃。
“住手。”我伸手抓住突擊步槍的槍管,衝少尉搖了搖頭,看着那名跑出去沒幾步的傭兵,他被我的一聲吼嚇得一個激靈摔倒在地,“回來!是爺們不是,把你的同伴弄醒,帶走!”
卓婭少尉帶着不滿足的壞笑從傭兵頭子身上起來,拍了拍衣服,把手中突擊步槍的保險關上,重新背到背上。“卓婭少尉,他們並不是我們的敵人,”我說着從地上扶起渾身是血的傭兵頭領,少尉出手果然狠,毫不留情,“留着你的jīng力,還有怒火,準備好對付我們真正的敵人。我們是軍人,我們要對付的也是軍人,並且,你要學會尊重他們。而不是來對付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平民,那不光彩,更無榮譽可言。”
“我當然知道,長官,”卓婭少尉微微撅着嘴,“我只不過剛剛有氣沒處撒,有頭倔驢聽不懂人話,我把氣撒到他們身上而已,誰讓他們來惹我。”
這可真是——那個中國的成語怎麼說來着,哦,指着桑樹罵槐樹,指着倔驢,罵的自然是我。這個卓婭少尉,仗着她姐姐,習慣了胡作非爲,而且下手沒有什麼分寸,要是我不阻攔,她可能把那名傭兵活活打死。
“剛剛那傢伙打你了?”我問道。卓婭少尉愣了一下:“哪傢伙?”她馬上又明白了,咧開嘴笑了:“哪啊,我給了他一巴掌,裝作被打,又給了他一巴掌,我想他當時快氣瘋了。”說完自己“咯咯咯”笑了起來。
這樣的鐵娘子可真是惹不得,我看了看頭破血流的傭兵頭子,長吁一口氣。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姑nǎinǎi,你下手真狠,”那名傭兵頭子不顧滿臉鮮血竄到我和少尉面前,“兩位,這下好了,你們不得不跟我們走一趟了。”我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酒館,瓷盤子、玻璃製品打碎無數,好多客人的飯菜也被我們給毀了,更別說掀翻了一張桌子,拆了數把椅子,毀了好幾瓶好酒。
這一堆東西下來,要多少錢?
“2000瓶蓋,一分都不能少。”
說這話的服務員擺出一副不怕死的模樣,聲音不停顫抖,他自然知道3個有豐富街頭鬥毆經驗的傭兵在手持武器的情況下圍攻手無寸鐵的我最後是什麼下場。
“抱歉,我沒數,”我把那一小袋子瓶蓋全給了服務員,從背後取下RPG-18一次xìng火箭筒,在服務員面前擺弄起來,“估計只有400多。要不,我把我的火箭筒給你作抵押?9成新的,絕對可以發shè,俄國原裝貨,保證沒任何質量問題,在牆上開洞,把對方轟成渣,輕鬆無比。以後再遇到酒館打架鬥毆,你只要把這玩意對準那些鬧事者,他們絕對頓時就作鳥獸散了。你要真不願意,等到rì後我有瓶蓋了,我再用餘款來換這玩意。”
“我、我要火箭筒幹嘛,”服務員的聲音顫個不停,心裡卻透亮得很,“我在這種地方發shè火箭彈,大家誰都活不了,我也會被嗆死。我看你的車,就、就可以。”
這個混蛋,擺明了獅子大開口……我扭頭看看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傭兵頭子,不用說,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老兄,不打不相識嘛,你們剩餘的瓶蓋,”傭兵頭子拍拍我的胳膊,顯得很豪爽(襯着他頭破血流的樣子也挺滑稽),“我替你們賠了,大家朋友一場,是不是,我很欣賞你,很少遇上這麼能打的。”他說着小心翼翼看看少尉,卓婭少尉冷哼一聲,把他嚇得立刻躲在我身後。
“你也是個大男人,別躲躲藏藏的,”我說着指了指傭兵頭子的腦袋,“趕緊包紮一下吧,我們一會跟你們去。”卓婭少尉聽到我這麼說,打算說什麼,我微微搖頭,她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對方在這地方的影響力這麼大,我還真有些擔心那個沃爾德·亨利用瓶蓋玩出什麼新花樣來,倒不如去見見他,把話說開。萬一他真找來職業的,那種不擇手段的傭兵,像狗皮膏藥一樣粘着我們,伺機下手,那我和少尉這一路上就有甩不掉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