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m!”
我大喊一聲,盡力搜索周圍的環境變化,看看有沒有異動,好判斷對方的位置,給迫擊炮小組提供指示——他們已經向前機動到了1200m左右距離,能看到這裡了,這回完全靠我給他們報點了。
“200m!”
“100m!挖掘掩體,原地架設武器!停止前進!”我話音剛落,聽到背後一陣“咣噹”,我回過頭,潛行者們已經累得東倒西歪,氣喘吁吁,衝刺全程花了5分鐘15秒左右,挖掘臥射掩體大概花了5分鐘,雖然比一般的士兵慢了不少,但潛行者們已經盡最大努力這麼幹了,畢竟誰都不想死,這是戰場,不是過家家的兒戲。
我把MK19迅速架設好,交給2名潛行者,自己抱着高斯步槍,跳進一個掩體內,等待煙霧散去。這個距離是絕對的危險距離,雙方唯有靠兇猛的火力壓制對方,在瞬間消滅對方,纔可能存活。
煙霧漸漸散去了,傭兵陣地上沒啥動靜,我用無線電詢問了各小組情況,很安靜,沒動靜。
他們去哪了?
戰場陷入一片死寂,我頻繁切換各種觀測模式,指望可以找到蛛絲馬跡——通過一頓狂轟爛打的迫擊炮擊就指望幹掉對方,不現實。
那3棟建築的殘骸——不,那不是殘骸,而是3座堅固的半埋入式地堡,我甚至看到了對方的臉,還有手邊的機槍,KPV,14.5口徑的重機槍,俄國貨。
在這裡能看到故鄉的武器,我先是感動得熱淚盈眶,之後立刻臥倒在掩體內,拿起鏟子拼命往下挖,一邊挖一邊衝無線電大喊,連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14.5高機,12點鐘地堡,全體躲避!煙霧彈!立刻躲避!”
那些KPV開火了,子彈“嗖嗖嗖”破空飛過,沉重的聲音像是在擂鼓,讓我的耳膜跟着一震一震,心臟也不由得被節奏感染,急速跳動起來。
無線電裡一片嘈雜,巨大的槍聲在上邊擴散,我躲在小小的掩體裡,聽着無線電裡隱隱約約傳來的沉悶的槍聲,子彈破土炸響的聲音,和潛行者們被14.5mm重機槍彈撕成碎塊前絕望的呼喊。
這種14.5口徑的重機槍應該早已經被淘汰了,12.7mm纔是主流。
核戰前最初在美洲遇到核動力裝甲時,中俄混編部隊的12.7mm口徑的重機槍對其連續射擊均無效,反倒是中國的02式14.5mm口徑重機槍取得了一些效果,於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俄軍將大約2000挺老舊的坦克用VPKT重機槍緊急改造爲步兵型KPV運往安克雷奇前線,由於其實在是太重(空槍49.1kg,100發彈箱42kg),機動性太差,因此只能安插在固定的地堡內,作爲固定的反核動力裝甲火力點。
這3挺VPK機槍不消說,也是當年俄軍撤退後留下的。
傭兵很精明,3挺VPK從容不迫的交替射擊,給這種重機槍換彈是很麻煩的事,但他們通過3挺交替射擊,恰好彌補了換彈間隙的火力空白時間。
該死,在這裡遇到了剋星,我躺在戰壕內,收起高斯步槍,懷抱着M240,周圍的槍聲越來越雜了,那些傭兵在我們被完全壓制、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從兩側翼迂迴過來,我能夠想象到潛行者們在3面火力網中被撕碎,哀嚎掙扎,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有多麼的絕望。
可我根本幫不了他們。
我反覆切換觀察方式,沒錯,對方專門在重機槍上加裝了紅外瞄準儀,核動力裝甲的光學迷彩對於光譜的所有可見、不可見光均起作用,這意味着,可見激光照射到我的身上,會形成“扭曲”,在別人看來,激光被莫名其妙的“彎曲並吃掉”了一段。
雖然不容易觀察到,但稍稍確認就可以發現。
“該死,少尉?聽得到嗎?”
“‘夜鶯’收到,很清晰,完畢。”
我稍稍轉動腦袋,但不敢起身,我可不想被一枚14.5貫穿腦袋:“‘夜鶯’,潛行者們是否全死了,開着卡車,撤退,完畢。”
“‘哥利亞’,卡車已經被破壞,潛行者們全死了,傭兵正在搜捕我,完畢。”
糟糕,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夜鶯’,待在原地不要動,我來解決那些地堡,完畢。”
我深吸一口氣,外邊很安靜,偶爾會響起很輕的、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呻吟聲,立刻被一個點射打斷,又一個。那些傭兵們還沒放棄,或者,是在打掃戰場——他們早應該發現我了,不是嗎,爲什麼?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沉住氣,阿卡利亞,你是特種部隊,你不是一般的士兵,你的字典裡沒有認輸,雖然有暫時的投降念頭。
你太過於輕敵了,阿卡利亞,你太過於輕敵了。對方很老練,對方很沉着,對方考慮到了一切,而你,卻認爲一切都不是問題。
不對,不對。腳步聲就在我旁邊響起,停住了。
一個傭兵,帶着“猛士”立體防護系統,抱着一把SCAR-L向我張望,之後,他低下頭調整了手中的步槍,打開了激光瞄準器。
我單手拿着機槍,另一手使勁撐地,把自己硬是從坑裡“反彈”起來,那名傭兵像是被什麼不存在的東西給撞了一下,一愣,我已經伸手環繞他的脖子,把他扣在懷裡。
周圍幾名傭兵條件反射般衝我舉起武器。
“別過來!”我緊了緊胳膊,那名傭兵立刻劇烈掙扎起來,其他傭兵慢慢後退,分散開,依託僅存的掩體站成一個環,其中一人把尚且完好的MK19架在一邊,對準我,但他不敢開火。
我眯着眼睛,打量周圍的一切,外邊一片狼藉,讓人直倒胃口,和傳說中的地獄差不多了。
潛行者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在地上躺着,到處是斷肢和殘軀,很明顯,很多人來不及躲回臥射掩體內就被重機槍撕成了碎片,個別人的腦袋被高速大口徑子彈貫穿,直接炸成了一堆大腦碎片和血水。還有一個人活着,左胳膊剩下一半,右腿還連着皮,還掙扎着在爬行——不過沒人在乎他,傭兵們用冷冷的眼神和槍口對着我,我則盤算着如何離開這裡,順便殺了他們所有人。
“救…救救我…我不想死……”那名潛行者口中發出輕微的呻吟,在這突然死寂的戰場上,格外清晰,刺耳。潛行者用僅存的胳膊艱難地爬向一名傭兵,衝傭兵伸出手,後者沒有絲毫反應,潛行者伸出胳膊,抓住了傭兵的腳踝。
我看着對面的那名傭兵不耐煩的轉過身,把槍口抵在潛行者腦袋上,把扳機扣到底,給了後者一梭子,看着潛行者的腦袋像裝滿了水的氣球一樣炸開,之後顧不上濺在身上的血跡,從兜裡掏出一個新彈匣,插進同樣沾滿腦漿和血水的步槍裡。
喔——
我低低吹了聲口哨,抓着那傢伙突然一衝,衝出了包圍圈,閃身進入森林中,那些傭兵立刻跟着我,但他們怎麼可能比得上核動力裝甲的速度。
一離開那些KPV的攻擊範圍,我稍稍發狠力掰斷了懷裡那個倒黴蛋的脖子,端起M240,衝追上來的傭兵瘋狂掃射起來。
衝在最前方的3人躲閃不及被我撂倒,後邊的人立刻躲在那些大樹後,開火還擊,個別人用上了槍榴彈,我不得不躲在大樹後,探出半個身子還擊。
“我操!”我閃到一棵大樹後躲過一枚射來的火箭彈,火箭彈命中了一棵樹的樹幹,在我身後不遠處爆炸,破片打了我一身,讓我感到被人用老拳給狠狠的“按摩”了一次。這些傭兵相當不要命,這麼近的距離,又是複雜的森林,他們居然敢使用**AW火箭筒。
既然拼了,那就來吧,反正這些傭兵手裡的SCAR-H步槍就是給我撓癢癢,火箭筒他們也不可能面對面使用。
我抱着M240衝了出去,朝着僅剩下的4名傭兵衝去,一個傢伙躲在樹後,正在換彈匣,看到我,眼裡滿是驚訝,舉起手中的SCAR-H,對着我瘋狂掃射。
我也把扳機扣到底,衝着他瘋狂掃射。
這場短暫的面對面火力全開以我的生還告終,我瞄準的是他的頭部,他也一樣,但我只是感到脖子微微有些難受,而他立刻矮了一截,殘存的軀體抽搐着,搖搖晃晃的倒地。
“撤!快撤!”
那些傭兵已經顧不上使用單兵電臺了,直接衝着同伴大吼起來,連滾帶爬朝KPV機槍射界跑去,我架好機槍,給了每人一個3點射,看着他們摔倒在地,不斷呻吟。
這當然要不了他們的命,這些該死的傭兵都有設備齊全的防護措施,所以我專門爲他們準備了另一個禮物——高斯步槍。
“跑吧,跑吧,快跑吧,可憐蟲。”我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衝第一個爬起來的傭兵開槍,看着他胸口突然開了個口子,搖搖晃晃倒下,另外兩人驚呆了,一個在地上爬着,被我一槍打爆了腦袋;另一個乾脆放棄了逃跑的行動,縮成一團驚恐的痛哭起來,我瞄準他,透過瞄準鏡看着他驚恐的眼神——該死,怎麼會有孩子?
孩子爲什麼也這麼殘忍?這不是我的錯。
我發狠扣下了扳機,看着瞄準鏡中的傭兵瞳孔突然放大,慢慢失去神采。
還有那些地堡,我看了看附近的地堡,看了看手中的高斯步槍,從地上的傭兵屍體上扯下**AW火箭筒和備用彈藥,朝地堡跑去。
我一個也不打算放過——正如同那些傭兵對潛行者們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