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看上去有些稀裡糊塗的,但又讓人一目瞭然的革命,到底誰是最大受益人?
軍隊。
原本由參、衆兩議院提出的,受到總統支持的裁軍倡議這下突然沒了蹤影,那些倡議發起者不是被投入了監獄,就是要在懲戒營中完成自己的生命輪迴,而政府此時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除非軍隊已經返回軍區,並且FSB和內務部安定下來,不再折騰。
這下,軍隊不僅消滅了自己看不順眼的人,而且獲得了政府的肯定,裁軍自然被拋之腦後,反而待遇被再次提高,不得不說是最大的贏家。
當然,不要忘了人民肩上的負擔又被加劇了,而且對於現任政府的不滿開始漸漸轉移到了軍隊和聯邦安全局身上,怒火愈燒愈旺,真正的反叛的種子從這一刻開始,或許已經埋下了。
而對於遠在幾千公里外的尤里卡來說,風暴纔剛剛開始。
12月17日,加州當地時間0:27。
雖然說,作爲軍隊的一份子,這一事件的直接受益人,我應該感到慶幸,俄軍原本打算裁撤掉那些有些臃腫的特種機構,安全局的OIB(OverseasInvestigationBureau,海外偵查分局),海軍作戰分隊的JRB(JointReconnaissanceBattalion,聯合偵察營),內務部的SIT(SpecialInspectionTeam,特別稽查隊),還有曾經隸屬於FSB,現在被內務部直接指揮的“阿爾法”和“信號旗”。
軍方高層給出的計劃是,打算把179分隊從一個700多人的加強營縮編爲2個連,而其中被裁撤的人員,就有那些直接對外的擴編人員,比如我。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丟掉了這份工作,我會不會提着武器去幹了那些參、衆兩院的議員們?我想答案是會的,不僅僅是我,還有我的一票兄弟,我們會貓在一個破屋子裡喝些酒,罵罵咧咧後,提起槍就去幹他孃的。
幸虧我現在不用失業了,軍隊用一種極其卑鄙的手段挽救了自己,不然我這個雙面間諜需要考慮的最頭疼的事就是怎麼樣在俄國先養活自己——這可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讓我們再次把注意力回到眼前,我剛剛說到,這場風暴在莫斯科已經結束,在這裡,尤里卡纔剛剛開始。
現在,我坐在椅子上,在FSB的指揮所裡,對面是米哈伊爾中校。現在的時間,是12月17日,加州當地時間0:32。
恐怕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安德烈·尤里·謝爾蓋中將被官復原職,並且,將由一架運輸機來尤里卡接走將軍,至於接下來的事,沒人清楚,那都是機密。
自然的,軍隊高層和那些政客們覺得必須讓這場風暴席捲到整個俄國,他們現在被唾手可得的勝利衝昏了頭腦,意氣風發,胸懷萬丈,覺得自己可以指點江山,激盪風雲了。
而旁邊,現任政府和復興黨一直沉默着,不正常的沉默着。
其實這次亂七八糟的叛亂中,政府也是受益者,唯一的、最大的競爭對手犯了一連串難得的錯誤從而被一舉擊垮,人民對於政府日益加劇的矛盾也轉移到了軍隊和蹦的老高的安全局身上,政府的擔子一下子輕了不少,新出臺的增加稅收負擔的政策,在這個敏感時期也沒有多大反對的聲音,幾乎全部順利通過。
那麼,接下來,政府就該把矛頭對準軍隊和越來越出格的聯邦安全局,開始在暗地裡動手了。
首先的徵兆,費麗達婭上校早在12月2日就被FSB以通敵罪被逮捕,被FSB暫時看押起來,而整個尤里卡基地的指揮權,自然落到了米哈伊爾中校手裡,但正式的逮捕令直到12月18日纔會下發現來。
這一切不得不讓人懷疑都是預謀好的,包括之前,洪堡灣的上校所告訴我的那些。
“阿卡利亞上尉,你想告訴我,你認爲那些殭屍是友好的,可信的?”中校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帶着奇怪的微笑。
這個想法是個無比愚蠢的想法,我猜他是這麼想的,因爲我也是這麼想的。
“中校,不客氣的說,我不認爲現在基地可以擋得住這些瘋子的攻擊,”我看看中校,他點頭示意我說下去,“他們有坦克,直升機,各種重型武器,數目不明,而且有組織,有結構,並且比一般人類更難被殺死。”
“沒錯,這也是爲什麼我們伏擊過後居然抓了一大堆殘全不全的俘虜,”中校擡了擡自己的帽檐,“這些傢伙不會因爲失血過多或者破傷風什麼的死去,他們的命硬得很,但他們的身體也很脆弱。”
我點點頭:“所以,我個人認爲,我們或許可以和它們和平共處,在現階段,雙方誰也奈何不了對方,一旦動手就會魚死網破的情況下。”
中校笑着喝了口玻璃杯裡邊的水,話鋒一轉:“上尉,謝爾蓋中將官復原職,你不擔心嗎?”
這一句話真是切中要害,我不怎麼喜歡的老上級,曾經和我站在對立面的中將,現在又恢復了往昔的地位和權力。而對於我來說,不幸可能就要發生了,雖然我並沒有對中將落井下石,但誰知道他會不會看在老部下的面子上特別“關照”我一下,讓我生不如死。
“不怎麼舒服,是嗎,上尉?”米哈伊爾中校不再笑,而是帶着嚴肅,很認真的那種嚴肅,“現在只要中將和他熟悉的人打打招呼,你可能就會鋃鐺入獄,掉了腦袋,別忘了你的敏感身份——你是海外派遣的特種部隊隊員,我們,FSB,從來都把你這號人歸爲‘外來的’,然後纔會慢慢觀察你是不是‘俄國人’。”
歷來如此,在這中間,甚至在我以後的一生中,只要走錯一步,比如喝醉後說了不該說的話,或者一句牢騷,幾次抱怨,我可能就在半夜被FSB從牀上提起來,要麼送往懲戒營,要麼直接槍決。
政治審查期一般爲3-5個月,前1-2個月用來審訊,各種心理審訊手段都會用上,極個別也會採用藥物審訊;過了審訊期後,將會是1-2個月的嚴密監視觀察期,一些不怎麼起眼的、非常專業的人會從各個角度反覆觀察你,並調集檔案,試圖找出你的任何蛛絲馬跡,或者馬腳,甚至是考驗,某些人就在這一步栽了。
而過了政治審查期後,不代表你脫離了監視,就永遠的可以鬆口氣了,作爲一個俄國人,特別是曾經在FSB內留下檔案記錄的重點關照對象,稍稍一點的錯誤就可以把自己葬送掉,這不是開玩笑,我的戰友就因爲酒後發牢騷,被FSB秘密帶走,現在是生是死依然不明。
“上尉,你應該很清楚你現在的處境,”米哈伊爾中校看着自己的手指,表情很輕鬆,“無論如何,既然那些怪物讓你來交涉,那麼你就給他們帶話,對於交換人質,我同意了,可以,不過一個換一個,我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我點點頭:“那麼我們現在俘虜了多少殭屍?”
“15個。”中校擡起頭目不轉睛盯着我。
“恐怕……他們不會同意的。”
“那這下好辦了,事情突然變得簡單了,既然我們只有一個人質——”中校玩着手指,看着我,“我知道你這身皮很厲害,讓你去戒備森嚴的軍營裡搞些爆破應該不難吧,上尉?我現在就安排一下,你立刻動身,把它們的那些重裝備,坦克,直升機上安裝EMP干擾炸彈,到時候配合我們進攻。”
看來中校是打算先下手爲強了。
“到時候以爆炸爲信號,別忘了給它們的營房安上幾枚炸彈,一次把它們全報銷了最好,我會在第一聲爆炸響起來的同時發動進攻的。”
我問了我所關心的問題:“那卓婭少尉怎麼辦?”
中校把臉稍稍別過去:“這是戰爭,作爲一個軍人,應該早就考慮到自己會被俘,被強姦,被施加酷刑,最後就是一死。抱歉,上尉,我們不能爲了一個人犧牲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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