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過飛機的玻璃窗往下張望，下邊是一片湖區，遠處是城市——或者說，核戰後留下的廢墟。
“聖巴勃羅灣（SanPabloBay），現在是一個臭水溝、死水潭，”我扭過頭，看着上校，又偏過腦袋看了看旁邊的城市廢墟，在城市中央某處一個巨大的凹坑格外引人注目，原子彈空爆殺傷所留下的痕跡，一個超大號的，圓滑的、接近完美圓形的彈坑。
周圍的城區像是一堆積木一樣被衝擊波完全推了個乾乾淨淨，基本看不出建築存在的痕跡。
“瓦列霍（Vallejo），一個倒黴的城市，‘**之都’，”上校哼了聲，語調帶着股嘲弄和諷刺，“作爲一個曾經的海軍重鎮，那些老舊的基地還未來得及再次啓用，就已經被核彈連同那些妓女和垃圾桶裡的五顏六色的安全套一同送上了天。”
我聳了聳肩，不可置否，我對於這個城市略有耳聞，僅限於這裡曾經堪比拉斯維加斯，一個一度曾經沒有警察和法律，色情業猖獗的地方，“**之都”。
那些“肯塔基街頭貓頭鷹”像殭屍一樣黏着妓女，最後把女孩和客人一起嚇跑，獲得勝利，或許我們也該學學他們，像雙面膠一樣粘着敵人？
“好了，所有人，起立，最後檢查裝備！”上校一聲令下，我們不大情願的從座位上起來，站的有些搖搖晃晃，互相間檢查裝備。
我一邊替我對面的一個傢伙檢查無線電設備一邊想，西羅恩·哈迪斯上校作爲一名憲兵隊上校，爲什麼老來做這種跑腿的工作？
說得不好聽些，按照我們特種部隊的任務性質，髒活、黑活、溼活，哈迪斯上校全都幹過，應該還幹了不少。當然，現在沒有國家和政治派別之分，有的只是一羣扛着槍，連高中教育水平或許都沒有的人類在互相廝殺。
“檢查無線通信，代號NU.S－009846，密碼：7504－U8X3－LL09－2K7D，切換成封閉狀態，開始測試。開啓A級戰鬥輔助模塊，測試。”我檢查頭盔的駁接是否牢靠，以及是否完全密封，最後確認無線電工作正常。
“全體，坐下！”我們又“咣噹咣噹”坐回到位置上，一股不安的氣氛在狹窄的機艙內瀰漫起來，我們這2架偵察飛機，24人，4支6人小隊會遇到什麼？不知道，但願不是那些讓人恐懼到極點的死亡爪或者瓦納明球之類的。
無線電裡響起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聲，過了好久我才意識到，自己也是這緊張大軍中的一員，不自覺被這種氣氛給感染了。
“‘大鳥’，我是‘諾列加’，請求場地清空，準備降落，完畢。”
無線電中突然加入了一個陌生的聲音，應該是直升機飛行員，不過他們有自己的通訊空軍頻道，或許是爲了讓我們稍稍安心些吧，畢竟他們卸下我們這些不鏽鋼罐頭就可以離去，我們卻要悶頭捱揍，並且一邊揍別人。
“‘大鳥’明白，發現活動目標，已甄別，開始攻擊……”
無線電傳出接二連三的呼嘯，看來那些“車臣人”又朝着那些連火箭筒都沒有的拾荒者傾瀉火箭彈了，我在腦海中想象着這些過着艱難拾荒生活度日的人們突然被火箭彈埋在建築下邊，僥倖沒死的起身，看着自己頭破血流，身邊是自己親人的屍體，而自己不可能戰勝的穿着黑色裝甲的士兵手持武器，排着整齊的隊形不可抗拒的緩緩逼近，用各色武器將會將自己也徹底殺死——
他們會怎麼想？
我永遠無法得知，無論是無助、驚恐的等待這一切的發生，還是無望的逃避被打死，他們的結局都是一樣的，這種無法反抗的命運纔是最讓人感到難受的，讓人想哭，想要發瘋，卻來不及，死亡總是太快，太突然。
“‘大鳥’報告，活動目標已經清除，可以降落，將提供空中掩護，完畢。”
“小夥子們，準備頭皮上飛槍子，褲襠裡滾手榴彈吧！”飛行員在無線電裡扯了一嗓子，飛機突然就猛地下降——猛到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地步，猛到我以爲飛行員想要自殺。
後艙門“砰”一聲彈開，我們12名核動力裝甲立刻衝了出去，按照A級戰鬥模塊劃分的位置組成戰鬥隊形，依託建築物警戒四周。
無線電中突然熱鬧起來了，槍聲，還有直升機急匆匆拉昇的引擎聲。火箭彈的呼嘯，以及爆炸，我扭過頭，看到不遠處黑煙升騰，煙柱很多，看來“車臣人”狠狠的教訓了那些不聽話的拾荒者，估計他們已經嚐到了教訓，全部到天國報到去了。
“‘大鳥’報告，火箭彈艙清空，即將返航，已聯絡到MQ－11No.3702接替戰場，完畢。”
我目送那架雙涵道渦輪無人機離去，遠處，戰術面板上顯示另一架接替的無人機從西北方切入作戰區域，飛過來的途中還不忘朝地面發射火箭彈，徹底抹掉那些可疑的建築。
“‘培根’，‘諾列加’即將脫離戰場，請求掩護，完畢。”
“‘培根’收到，完畢。”戰術屏幕給我們指引出新的位置，讓我們擴大警戒圈，以防有誰冷不丁打出一枚毒刺導彈——其實他們真這麼做了我們也沒法，直升機剛剛機降後立刻拉昇時，最容易被防空導彈打下來，即使僥倖躲了過去，紊亂的渦流也會給飛行員造成不小的麻煩。
“小夥子們，祝你們好運！”直升機飛行員的聲音最後出現在無線電中，通訊屏幕顯示飛行員稍後切了出去，無人機還在。
“他媽的，這個破地方，呸，”無線電裡傳來一句嘟囔，“現在分開，打開熱成像，2人一組，搜索一切會動的，把他們變成不會動的，遇到危險就呼叫無人機，還用我多說嗎？”
自然不必了，捱了至少3輪火箭彈的狂轟亂炸，即使還有活着的，也離死差不多了。
“很好，我們還有2小時，主力部隊正等待我們的信號，開始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