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特維律師越說越興奮:“這樣一來,初步估計,我們可以追回全部贓款共計430,000信用點,這只是最少的估計。
假如我們也買入股票,繼續推動股票價格增長的話,只需要50,000信用點的投資,就可以把市值炒到每股4.5-5信用點,這樣一來就能多收入將近200,000信用點。
而且,這是完全合法的,只要您一口咬定在上法庭前才見過我就行,沒人可以推翻您的證詞,理論上是這樣。”
這傢伙徹底掉到錢眼裡去了。
“那麼你想得到多少呢,律師先生?”
馬特維臉上的皺紋因爲過於誇張的笑堆成一團:“完全仰仗您給我多少了,您賺得越多,我也能得到更多。”
我一口喝乾剩下的啤酒,玩弄起空罐子,問:“那麼那些投資者和瓦德亞他們呢?”
“公司的話,自然是申請破產;個體的話,找份工作慢慢還款。活不下去的,無非就一死,”律師說這話的時候扶了扶眼鏡,嘴角因爲過於興奮微微**,看上去很無辜、也很冷漠,
“他們跟您沒什麼關係,中校閣下,他們先揹着您耍了個小聰明,想不勞而獲,想訛詐他人,狠狠地撈一筆,然後捐款而逃。
該他們倒黴,他們活該。”
我猛的把啤酒罐捏扁,馬特維嚇了一跳,差點蹦起來。
“律師先生,你說的都沒錯,”我站起來,“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可以帶着你的文件離開了。1000信用點我會支付給你,作爲你的費用。那麼現在,請你離開,立刻。”
馬特維有些鬱悶,當我的手不耐煩的習慣性往腰間伸時,他立刻站了起來,快速收拾自己的文件:“我這就離開,中校閣下,您沒必要這樣着急,我這就走。”
我看着他急匆匆的把文件收好裝進公文箱,並留下了我的那部分和合同,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跑去。
我衝他大喊:“你並不明白軍人之間的友誼,律師!你只知道賺錢!”
突然想起來這扇門需要識別卡才能打開,我朝他走去,靴子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踏聲,律師有些驚恐地看着我,拼命去拽把手,他恐怕以爲我要對他使用暴力。
出乎意料,門開了,律師立刻逃了出去,我聽到“哎呦”,女人的聲音。
是卓婭,等到我扶起她時,馬特維律師已經跑得沒影了。
“那是誰啊,真實的,”卓婭俯身去撿購物袋,我幫她把東西一個一個拾起來,安慰她:“別管他了,一個可憐的傢伙,你去超市了?都買了什麼?”
目光搜索一堆散落的東西,結果居然發現了一盒電動玩具和一些奇奇怪怪的藥物。我奇怪的瞟了眼卓婭,她羞得滿臉通紅,裝作沒看見我的疑問。
我還沒發問,卓婭就嚷嚷開了:“阿卡利亞,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管不着我!”
我更納悶了,卓婭的臉色一會紅一會白,兩腮氣鼓鼓的像球一樣,簡直就是一隻準備開戰的青蛙,我看我還是不說話爲好。
關上門,我幫卓婭把新鮮的蔬菜和雞蛋、豬肉都放進冰箱裡,關上冰箱門時聽到卓婭的驚訝聲:“將近500,000信用點?還只是第一季度的個人工資?”
心裡咯噔一聲,得,這下完蛋了。
“不過,阿卡利亞!你要分給我一部分,”我慢慢轉過身,準備好被這個胡攪蠻纏的小丫頭勒索一頓,“還有,爲什麼這張信用卡只有250,000信用點?”
我把律師的話按照我的理解解釋了一遍。
“那很好啊,”卓婭點點頭,把那份入股合同拿給我,“我覺得你應該入股,這樣你的老朋友們才覺得對得起你,不然平白無故用你的信用點,他們肯定會很不安的。”
我只能苦笑,有人拿着我的信用點,可能去訛詐別人的血汗信用點,我還要往裡邊貼信用點幫他們?
軍隊就像個大熔爐,而我,只能說我交友不善,那些同僚們和那個律師,都一副德行。
原來在軍隊中邊用生命和鮮血構築的信任和友誼終歸還是抵不過實打實的信用點,畢竟後者更有誘惑力。
也罷,打個電話,讓馬特維去和他們講清楚,那剩餘的信用款項,我不會再追回,字據我也會還給他們,畢竟朋友一場,曾經出生入死的弟兄,犯不着因爲一些數字而撕破臉皮,做下半輩子永遠的仇人。
“你不心疼那麼多的信用點嗎?”卓婭把律師的名片交給我,很不解。
我開始撥上邊的電話。現在突然富有了,但我立刻失去了一幫好兄弟,信用點越多,對我的意義反倒更像是一堆數字,而不是榮華富貴和所謂的物質享受。
我要這麼多信用點又有什麼用呢?
買豪華車,買新的高級傢俱,辦一場豪華的婚禮,買一個大的游泳池,等到孩子出生了,給他最好的物質享受和最好的教育?
然後呢?
嘗試吸毒,嘗試不同的女人,嘗試賭博,嘗試最好的酒,把自己搞到對什麼都麻木,爛醉爲止?
而且,對於整個聯邦人均收入在2737信用點徘徊的那些人來說,對於那些爲了300信用點就可以掏槍殺人的貧民窟的罪犯來說,我就像是一塊會動的金子。
爲了守護好這些款項,爲了家人的安危和生命能夠保障,我將不得不花費鉅款買來警衛,攝像頭,武器,保險櫃,一切最有必要的措施,整天心驚膽戰的躲在自己構築的小世界裡,用厚厚的防彈玻璃和過於敬業的保鏢把自己和別人隔開,像分隔兩個世界那麼遠。
我還能在軍隊裡待麼?
我不知道,恐怕那些“信號旗”更多的會認爲我是個“有款的傢伙”,而不是什麼“前途無量的優秀軍人”,他們將只看到我身上的巨大利益價值,認爲我靠信用點一步步爬向權利的頂峰,而不會注意到我是因爲熱愛這份工作而被提拔。
不,不,阿卡利亞,你又想得太多了,你總是想得太多,先坐下來,把那些文件好好看看,萬一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呢?萬一夢醒了,你什麼都沒有呢?
只能苦笑,我倒但願是這樣。
“喂?中校?”電話裡傳來馬特維律師的聲音,“您現在改主意了嗎?我立刻就能訂購到兩天後的航班,到喀山的瓦德亞公司去,追回全部款項。
不過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您可以把公司交給我,我負責找專人來打理。一切的收入都是您的,不用分成,不用因爲海外資本的緣故而繳納高昂的各項保護性質的附加稅,而我,只需要大概兩成股份就可以了……”
我揉揉腦袋,突然很噁心馬維特這傢伙,他完全就是一個投機倒把分子,一心只想着如何鑽法律的空子,從而合法的賺取信用點,好惡心死別人。
這樣的人的內心到底扭曲成什麼樣,莫非是小時候經常被人偷走甜甜圈,才萌生了幹這行這樣的念頭?
“你聽好了,律師!”我吼了句,電話那頭嘰嘰喳喳永遠聽不下來的律師一下子鴉雀無聲,我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裡有一份2000信用點的工作,你幹不幹?”
“我不明白,阿卡利亞中校,你爲什麼老是和信用點作對,”馬維特居然開始教訓起我來了,“再說了,他們背叛了你,你把信用款項要回來是正當的,合法的,你爲什麼總是這麼軟弱,選擇放棄?”
“當信用點太多時,那就失去意義了,那只是一堆數字,”我決定嚇唬嚇唬他,“你聽好了,馬維特律師,現在再加上你的命,照我說的做,我想沒什麼問題吧?”我說着擱下電話,抽出手槍上膛,刻意讓他聽到。
過了半晌電話裡邊才傳來了迴應:“中校,你這樣做是犯法的,我現在就可以控告你‘以暴力手段威脅公信機構工作人員’。”
我拿起電話:“行啊,律師,你可以去告,我會在上庭前最後一刻逼你撤訴的,即使失敗,大不了就是殺了你。
你應該知道,這是多少信用點,我會不會這樣做吧?”
“好吧……”律師在猶豫,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語氣也變得惡狠狠的,“不賺白不賺,我想把我兒子送到最好的學校,你給我10,000信用點,我幫你幫到底,反正對你而言也只是數字而已。”
“成交。”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馬維特,律師嘆息着點頭全部同意了。
“您和我遇到的人很不同,中校閣下,”律師還在嘆息,“說真的,我可以爲了那些虛無的數字,不擇手段,想盡一切辦法,鑽法律的空子。
但像您這樣寧可不要信用點,還選擇原諒朋友並饒恕他們的人,真的不多見。”
我沒說什麼,看着卓婭,她皺着眉頭看着我,最後翻翻白眼,去廚房做飯。
“說真的,中校,”律師的聲音突然變得認真,理性,和不加掩飾的疲憊,“我想和您成爲朋友,但您顯然不需要我這樣的唯利是圖的朋友。我敬佩您,中校。”
“這就是生活。”
這就是生活。
我掛了電話,看着面前的信用卡發呆,我們只是平凡的普通人而已,當意外的鉅額財富突然降臨時,
請問問自己,我們真的因爲它而更快樂嗎?還是,因爲它而變得更加煩惱、憂鬱?
200,000信用點啊……
把玩着手裡的那張卡片,它彷彿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去把自己夢想的一些需要的和不需要的東西變成現實。
我該去買什麼?
跑車,對,最好的跑車。
至於什麼煩惱、憂鬱的問題,反正它們還沒出現,先讓我享受一番吧。
操,這沙發太硬了,我應該先去買一個更舒服的沙發纔對,不,要換就換一套,還有吊燈,地攤,茶几,這些傢俱都該換了,幾百年的老古董了,很有必要換換。
對,先買傢俱,然後是跑車,再看看,還有什麼值得花費的。
心裡突然覺得美滋滋的,200,000信用點啊……反正現在不差錢了,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下一季度,還有將近500,000信用點呢。
我得快點把這200,000花完,不然500,000還等着呢。
哈哈,太爽了,我也是有錢人了。
阿卡利亞啊阿卡利亞,你終於可以像一個真正的自由人那樣,享受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