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椰島。
這時,是當地時間上午七點半。鬱賢豐通知田碧霞自己已經離開酒店之後,沒多會,又收到加密電話發過來的語音:“我們已經起飛了,老大、林總、蔣總和我一起過來。”
九成新的X5在路上開得很順,顛簸路段和拐彎路段,通過時,車的性能發揮得都很好。
目的地是貝里坦農莊,這個莊子在一個山谷的腹地,從酒店開過去,得耗上三個小時。
營救韓牧宜夫婦時的艱險,和飛機上出的岔子,都沒讓鬱賢豐明白過來:韓牧宜和武欣這兩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魔力?
已經到綠椰島了,己方竟然還要勞動老大和林瀟逸、蔣昊辰這兩個好手一起前來。
老大是不是太小心了一點?
然而,當車子行駛過一半路時,四周植物逐漸密集,人煙越來越稀少,韓牧宜首先緊張起來:“這會兒,不會再有事吧?”
鬱賢豐後腦有點涼,嘴上安慰:“應該不會。”
可路上突然出現一名身穿迷彩服的J國軍人。這名軍人還揮舞着手臂示意停車。那名軍人背後還有重重關卡,拉着鐵絲網布滿尖刺的路障分佈在道路上。
鬱賢豐有點傻:這是早就做好準備的陣仗呀!
看看那些軍人,五官膚色都是正宗的J國人,怎麼會正好出現在這條路上,又單單攔住自己的車呢?
踩下剎車,他滿腹狐疑之際,又被他看到那名軍人手上拿着得照片,一張是韓牧宜,一張是武欣,第三張,居然便是他自己!
如果是路透照就算了,偏偏自己的照片拍得很是正式,藍底免冠,五官清晰。分明是第一天入天河時,在天河大樓資料處現場拍攝的存檔照片。
J國軍方里的自己人,不可能拿到這張照片,還派人在路上這樣堵截自己。
鬱賢豐不再遲疑,飛起一腳,將那名正在盤查自己的軍人踢了個跟頭。與此同時,那名軍人也將槍舉起來。斯特林·帕切特***,單連發瞬間可供選擇。鬱賢豐一腳將他踢倒時,那名軍人朝着天空射出一連串子彈。
鬱賢豐拔出手槍,衝着迎面衝上來的兩外兩名軍人開了兩槍。兩名軍人臥倒躲閃的時候,他飛快竄上汽車,拉到倒車檔,才油門,將汽車瞬間開出十幾米。
***子彈好像雨點一樣呼嘯而至。
鬱賢豐一邊大喊:“趴下、趴下!”一邊大力轉動方向盤,將車子掉頭往來方開去。開着車,他腦子飛速在斟酌:既然前方有堵截,後方必有追擊。韓牧宜對於光之子很重要,但凡光之子能夠用到的方法肯定無所不用其極。也就是說,城市肯定回不去,貝里坦農莊則必須要去。這樣想着,他將車子開上一條岔道,然後打開導航系統,重新定位並建立新的前進路線。
寶馬X5的越野性能着實不錯,但是敵方所駕駛的牧馬人野外越野更加流暢。寶馬X5的尾部幾乎被***掃攔。
韓牧宜蒼白着一張臉,滿臉均是因恐懼絕望而流淌出的汗水,他的妻子武欣則蜷縮在後座角落,閉着眼睛不住口在念上帝的名字。
鬱賢豐沒有出色的可以用以反擊的武器,荒郊野嶺也沒有讓他用以迴旋的條件。眼看三輛牧馬人越來越近,他突然心一橫,將槍舉起來。
光之子要的是韓牧宜,此時此刻,他腦海裡一閃而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就是將光之子迫切追擊的韓牧宜先打死。
不過,這念頭也就在腦海中一閃,突然之間,一道火光出現在後視鏡上。鬱賢豐實戰經驗豐富,電光火石之下反應出那是一枚火箭炮。情勢太過緊張,使得他沒法正確判斷,當場便有被**擊中的錯覺。腦子自發出現一陣麻痹,旋即眼前一陣模糊。巨大的震動衝擊了身體,鬱賢豐感覺自己要被衝擊波撕扯得四分五裂,好久好久,卻沒有過於強烈的痛感真正傳來。
***的聲音“噠噠噠”響在耳邊,鬱賢豐猛然清醒過來,回頭一看,一輛牧馬人被炸飛,另一輛上面的軍人被擊斃。剩下一輛牧馬人上的軍人抱頭走下車輛,J國**武裝軍包抄過來。
攔截鬱賢豐的是**軍當中的反派勢力,而武裝軍的首領讓鬱賢豐出示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在確認鬱賢豐確實是爲聯合**服務後,很配合放他離開。
這個轉變讓鬱賢豐又驚又喜。
從野地開上大路之後,不到二十分鐘,貝里坦農莊便到了。田碧霞駕駛的黑鷹直升飛機適時而止。換了聯合**軍軍裝的楚正哲,和一身普通軍服裝扮的林瀟逸、蔣昊辰,在飛機上向他們揮手。
下到地面,蔣昊辰的大嘴巴率先聒噪:“我說這綠椰島的將軍,非不相信我們是給聯合**幹活的,說動他及時出動兵力廢了我多少力氣啊。警衛兩百四十四人,我和阿逸得在五分鐘之內搞定。”
林瀟逸大拇指指指自己:“J國象徵英雄的獵豹勳章,是我拿到的。”
蔣昊辰給他一拳:“不是我拖住他們四個大塊頭,你拿個鬼!”
楚正哲和J國領軍做事的上尉交接,簽了一大堆文件,照了好幾張相,又等了一個多小時,那位上尉敬禮,用本國語言說:“你們可以走了。”
林瀟逸、蔣昊辰等都在等。
楚正哲揮揮手,他們方纔一起登機。
飛機飛去軍用機場,他們乘坐前來的私人飛機,還送他們回去。
韓牧宜武欣夫婦一直都處於緊張和驚恐狀態。
楚正哲來到他們面前,敬了個軍禮,自我介紹:“我是聯合**同華夏國J軍區共同領導的特殊作戰部隊駐天河基地的指揮官,我叫楚正哲。”一連串名詞和最後的稱號,安撫了韓牧宜夫婦的情緒。
韓牧宜和武欣連忙站起來,先後和他握手。
重新坐下,楚正哲才說:“其實我是受宇通電子大中華區韓特派員委託,迎二位回國。”
“小振?”韓牧宜夫婦不由面面相覷。
“是啊,從淵源上講,我和韓特派員還是共同在一起學校讀過書的校友。數年前,韓特派員去過東州,在英華念過書。”
“噢!”武欣先叫起來:“你就是那個楚正哲!”
楚正哲也沒臉紅,笑着點點頭。
韓牧宜也回過神來,上一眼下一眼盯楚正哲看了好久。
“覺得我不像?”
韓牧宜和武欣一起點頭。韓牧宜說:“那時候賀天和我們說,事情出了,儘量往好處解決,我們也就聽他的。但是,說真的,這麼多年來,想起那一年的事情,我們都以爲楚指揮官你,是個……嘿嘿,是個莽夫!”
“不怪你們這麼想,”楚正哲笑容不失,“還有一件事情,關於韓教授你的研究,雖然我還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但是,我相信對聯合**而言,會非常有價值,我希望,韓教授你能交給我。”
韓牧宜思維飛速旋轉,搓了搓兩隻手,方纔道:“我會將我知道的和盤托出,只要聯合**感興趣。但我有條件:我希望更改我的國籍,並且,我要求華夏國內可以提供庇護。”
“我們可以將你們一家送往江西。”田碧霞說。
楚正哲點頭:“沒錯。那兒的山區地勢複雜,當地也有人會保護你們,你們完全可以放心。。”
田碧霞補充:“那個人叫陳彤。”
楚正哲迅速接下去:“算得上是我們的人。”
韓牧宜低頭思忖了很久,從懷裡取出一個塑料盒。
這個塑料盒密封性很高,打開時需要五道工序。五道工序結束之後,裡面露出的是一個全封閉透明內膽。內膽裡面的東西,楚正哲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沒有錯。
宋詩筠坐在靠近機尾的座位上,終於等到楚正哲來到她對面。
“你真讓我目瞪口呆。”
“有這麼誇張?”
“你之前和我說,會爲寧兮做什麼,我還不相信:韓振在國內,你卻去了國外,沒想到你說的是真的。徐曉曼之所以可以制約住韓振,都是因爲韓振的父母在和她一體的勢力手上,對嗎?”
楚正哲想了想:“有時候,不同事情的解決方法其實是一樣的。”
宋詩筠二目不錯。
楚正哲被盯得發毛:“爲什麼要這樣看我?”
“這世界上的人和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我在想,如果時光倒回去,回到我少女的時候,我的擇偶觀,是不是應該改一改。爲什麼一定要吊死在賀天身上呢?他可從來都做不到像你對寧兮這樣。”
楚正哲笑了:“各人各命嘛,我的人生也註定了,我不會在情竇初開的時候,正好和你遇上。”頓了頓,正色道,“我還是告訴小天哥,你跟着我一起去綠椰島。”
宋詩筠一驚,很快又冷靜下來:“我整整一天都不在,他那麼聰明,耳目又發達,猜不準,查也查準了。”
“想好回去怎麼說了嗎?”
“你說呢?”
楚正哲一雙漆黑的眸子越發深沉:“實話實說吧,儘量表達出你的真心,我想,小天哥會體諒你。”
賀天親自等候在進城的高速路口處,看到天河的車隊過來,他忙從車上下來。接到宋詩筠,他並沒有說責怪的話,而是笑容滿面,和楚正哲握手:“謝謝你,把小筠安全帶回來。”
楚正哲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行動,帶着也不礙事。”
賀天點頭:“你現在真的可以獨當一面,很好,不錯!”拍拍楚正哲的胳膊,拉起宋詩筠的手,他們夫妻一起向楚正哲揮手道別。
“東A95888”往平靖山開,張雲廷目不斜視,後座上賀天再沒有說一句話。回到家,他也沒說其他,只囑咐宋詩筠泡澡,睡覺的時候,宋詩筠挨在他身邊,他也如往常一樣,伸手把宋詩筠摟住。
第二天,賀天一早就醒了。宋詩筠正在夢中,可是心中有事,賀天剛一動,她也醒過來。賀天剛進衛生間,她也跟進去,一人佔據一個水池刷牙,洗臉,之後,賀天先換好衣服,回頭衝宋詩筠說了聲:“我先下去了。”
宋詩筠連忙選定一條裸粉色紗裙,穿好,梳順頭髮,衝出房門。
來到餐廳,除了賀天,賀聆風、許伊菲都已經落座,賀寧兮最後到,五個人,五份早餐,各不相同,夏嬸帶着僕人一一擺放上桌。
一家人吃飯,並開始聊天。
賀聆風受到沐繼良、沐繼城的邀請,去哥納參加一個名流匯。這是完全瞞着沐繼偉一次行動,對賀聆風來說,這是同胞兄弟終於接納自己的好信號,所以他興頭高,止不住說了幾句。
賀天能夠預料到當沐繼偉知道這件事情後會有多麼憤怒,可是,終究親情彌足珍貴,父親此刻一門心思沉浸在歡樂中,他當然不會不識好歹,潑父親一頭冷水。
許伊菲斜瞥賀聆風:“你就好啦,家庭和睦,一團喜氣。我家那邊,就是一團團爛泥巴扶不上牆。”
賀聆風問:“你大伯不是挺明白事理嗎?”
“光他明白事理有什麼用?娶個老婆市儈又沒底線,就瞄準了我說到底放棄不了血緣親情這根底線。”
“噢。”賀聆風應了一聲。
“你來說說看,許梓佳、許梓林那兩個沒用的東西,人事、採購這兩個肥缺也能搞得一塌糊塗。東力、順達都是家裡的企業,靠他們吃飯小供應商是不是都把他們當皇親國戚來供啦?居然都能被總經理三天兩頭罵得狗血噴頭,說要開了他們!”
許伊菲說着,衝着賀天:“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
賀天喝了一口海蔘粥:“沒有!”
“你這什麼態度?”許伊菲火不由得大起來,“我跟你爸爸那叫聊着玩,東力是你管的吧,順達的總經理也是你剛剛派過去的是不是?”
賀天悶聲不吭。
許伊菲禁不住敲起桌子:“我聽說乾都那兩個,一個要進農業司,一個要去文錫皇家學院,你都給辦了。你那兩個不成器的表舅舅,再怎麼費勁,你還是不能兩眼一閉,啥也不管哈。”
賀天吃完飯,擦擦嘴:“媽,你的消息有誤,我既沒有幫羅華東進農業司,也沒有幫羅華南去皇家學院:進農業司要參加考試,羅華東連筆試都沒過,神仙也幫不了。皇家學院除了看家世,更要看成績,羅華南只夠讀一個二流學校,爺爺出面,皇家也不會要他的。”
許伊菲被賭在那兒。
賀寧兮“嘻嘻”一笑:“我說不要說了吧。”拿勺子繼續舀碗裡的燕窩。
許伊菲手背甩了她一下:“就知道看我笑話。”
賀寧兮捂住被甩的地方:“很痛唉。”
許伊菲用力“哼”道:“痛死拉倒。”
賀天站起來就走。
宋詩筠慌忙放下碗:“爸、媽,我吃完了。”又飛快對賀寧兮說了句,“你慢用。”
急急追出去,她攔在賀天前面:“你等等。”
賀天面色平靜:“怎麼啦?”
“你說你怎麼啦,從昨天到今天,就沒一句話要對我說?”
賀天笑了一下,柔聲道:“我現在要去上班,有什麼我必須得說的,等我有時間好好想,回來再告訴你,好不好?”
“不好!”宋詩筠快憋炸了,“我昨天沒聽你的話,去找楚正哲了,還去了綠椰島,林瀟逸、蔣昊辰和J國將軍的親衛比試。場面混亂得要命,我全都親眼目睹,我很害怕,也很後悔!我知道我這次任性做的事情不好。”
她把心裡的話一口氣全說出來,眼睛都溼了,又擡頭看着賀天:“你要罵我,就狠狠地罵吧!”
許伊菲送賀聆風到門口,張雲廷叔侄各自開着車,在噴泉池旁等候。
賀聆風很驚訝,問賀天:“你們這是怎麼啦?小筠爲什麼要哭?”
賀天剛要解釋,許伊菲冷笑插上來:“能怎麼樣?你不讓她出去工作,不安分,出去瞎能了唄。”
賀天不想節外生枝,忙說:“媽,也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賀聆風說:“沒什麼事,小筠自己有點悶而已。”
賀寧兮揹着小包晃上來:“嫁到我們家來都不安分,一天到晚在外頭,還是喜歡勾三搭四。”
賀天瞪了賀寧兮一眼,攏住宋詩筠:“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想了,本來就是什麼事都沒有,好不好?”叫來桑琪,“西郊新開的馬場不錯,我剛買的會員卡,你準備一下,待會兒陪少夫人去感受感受。”用力摟了摟宋詩筠,然後說:“好啦,不生氣啦。”鬆開宋詩筠,對賀聆風說:“爸,我們走吧。”
一日之計在於晨,賀聆風也沒時間在家庭瑣事上磨嘰。
賀家兩父子鑽進各自的車子,先後離開。
許伊菲也不想在僕人面前,繼續丟失自己第一號女主人的威嚴,扭頭回去。
只剩下宋詩筠和賀寧兮對峙。
賀寧兮突然伸手,摑了宋詩筠一掌。
“啪!”的一聲,又脆又響。
呂叔和夏嬸都驚呆了,宋詩筠也捂着臉頰,愣住。
“你又發什麼瘋!”回過神來,宋詩筠控制不住,怒吼。
賀寧兮拉長了臉:“我發瘋?應該是我問你:你發什麼瘋吧?爲什麼要去找小哲哥?爲什麼和他一起出國?他還帶你見別國了不起的大人物了?你到底是誰啊,竟然敢這麼做!”
她一把抓住宋詩筠:“就算小哲哥現在和我解除了婚約,但他還是我的人,永遠都沒你什麼事。再被我聽見你利用他爲你做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宋詩筠氣得吐血。賀寧兮也開車走了。她知道不對,想來想去想不開,還是把電話打給楚正哲:“你要帶韓牧宜和武欣去找韓振嗎?”
“你怎麼知道?”
“你昨天剛在飛機上說,你會爲賀寧兮赴湯蹈火的呀。千方百計把韓牧宜夫婦帶來東州,不爭取韓振,難道把姓韓的一家供起來看嗎?”喊完一氣,歇了會兒,她才問,“你現在哪裡?”
楚正哲沒有立刻回答。
宋詩筠追問:“在哪裡,你趕緊說啊!”
“你當真要趟這趟混水嗎?”
“要趟,必須趟,不趟,我就被雅筑的空氣壓死了。”宋詩筠發出一疊聲的大吼。
電話裡出現了一陣沉默,之後,楚正哲才說:“好吧,我馬上要去寧川,你能在半個小時之內到高速入口,我就帶你一起去。”
“去寧川幹什麼?”
“徐曉曼的訂婚提前了。”
“你們的行動這麼快就泄密了?”
“早就開始了,你覺得是個秘密而已。”頓了頓,楚正哲問,“怎麼樣,來不來?”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