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英強行突破了仙都的結界而離開的結果是引來了一大隊的天兵的追捕, 而我們逃避的途中更是發現了在找我們的不只是天兵,還有蛟王派出來的人。所幸如今我已不再是往日做事得儘量低調的仙界小仙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和阿英多次與天兵正面交鋒, 因爲衝破體內的封印而提高的修爲讓我能得心應手地運用仙術, 加上阿英逐漸恢復的修爲, 居然也能讓我們多次逃過好幾百個天兵的圍捕。
我與阿英一邊躲避着別人的追捕一邊尋找可以隱居的地方, 只是在半個月後,忽然所有的天兵都撤了回去,雖然覺得不明所以, 可我們還是抓緊這個機會迅速逃離了仙界的領域。因着我和阿英都特意避開人多的地方,因此收到的消息自然也不靈通, 當我們離開仙都的一個月後, 才知道了原來仙界和妖界之間的戰爭已全面展開, 妖兵開始不斷地進犯仙界的領域,甚至有好幾次都已經靠近了仙都, 不過被天兵擋了回去。
我和阿英在靠近魔界和仙界的一個小島上安頓了下來,並且張開了結界好避過蛟王派來的人的視線。每當阿英看見我們的族人在尋找我們時,他的目光便顯得有些黯然,我明白這是他的心結,便找了一日想開解他。
“阿英, 你怨阿姐麼?”我捧着一籃果子看着一旁破着柴的阿英問。
“當然不會, 阿姐你怎麼了?”阿英的體力還有修爲已經完全恢復了, 一銀一紅的眼睛緊張地看着我問道。
“若當初辰氏沒有下那個詛咒, 爹就不會因爲忌憚那詛咒而要……”
“阿姐, 辰氏那麼做是對的,我從來不怨。”阿英停下手上的動作, 起身向我走來道。
“你不用騙阿姐了,你就是不高興的。”我嘆了一口氣道。
“爹他做這個決定肯定也是痛心的,況且我還有阿姐陪在身邊,已經很足夠了。”阿英微笑與我說道。
“對,阿英,無論發生什麼事,還有阿姐陪着你。”我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阿英看着我,雙眸裡閃過光彩,酒窩一現,他問:
“阿姐,我能抱一抱你麼?”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一滯彷彿害怕自己做錯了什麼,我這才展顏一笑張開雙臂摟過阿英,邊拍着他的背道:
“我們是親人,還用顧慮那麼多麼?”
“阿姐,謝謝你。”阿英的聲音從我頭頂上方傳來,我猜想他已經稍微放下了心裡的包袱,便也放心地笑了。
我們在島上居住的日子裡,阿英曾離開過兩次,再回來後他便如得了什麼方法般,世間上所有的大小消息都瞭如指掌,每日於用膳的時候,他便會把一些相對重要的消息告訴我,好讓我不至於“與世隔絕”。有一天我終於耐不住好心情,問他道: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阿姐忘記了宇的專長是什麼了麼?”阿英微笑着反問我道。
“是……通曉天下百事?”我回憶着爹告訴我關於宇的事情,回答道。阿英不語,只點了點頭,我繼續不解地問:
“這麼說,我們如今仍有着祖先們的技能?”
“應是如此不錯。”阿英想了想再道。
“也不知道這是福是禍。”我莫由來地想感嘆一聲道。
“自然是福,阿姐,別想太多。”阿英大概見我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夾了食物放在我碗裡道。我打起精神朝他一笑,低頭吃起了食物,若我沒有記錯,辰氏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罷?
根據阿英收到的消息,仙界與妖界的這一戰是越發地嚴峻,大有兩敗俱傷的趨勢。仙界天兵神將雖然英勇,可是數量與妖兵相比過於懸殊,加上妖人善迷惑人心,在這一點上妖界佔了很大的優勢,更何況仙界與蛟族決裂了,失去了蛟族勇士的幫忙就如同斷了仙界大軍的一臂。只是天兵忽然出現了一位驍勇善戰的蒙面將軍,他深諳敵方弱點,多次以少勝多化腐朽爲神奇,倒也給了妖兵不少的打擊。我十分好奇這位將軍的身份,便問阿英道:
“知道這位將軍是誰麼?”
“阿姐,我雖是‘號稱’知曉百事,可若有他人刻意隱瞞事實,我的能力也沒強到可以看透人心的。”阿英無奈地一笑對我道。
“哦?這麼說有人隱瞞那位將軍的身份?想不到仙界居然還有後着。”我點了點頭隨便應道,心裡卻對這位將軍充滿了好奇心,畢竟我在仙界這麼多年,聽說過的善於調兵遣將的人,除了太子、鳳熒便只剩寬言了,只是鳳熒涅槃如今生死未卜,而寬言一早便被推下了誅仙台,莫非仙界真的還有隱士高人能幫忙?這麼說天帝對戰爭早有準備了?
“阿姐,你還是很關心仙界的事情。”阿英低頭看着茶杯道。我聽了連忙否認說:
“不是,只是在這一場戰爭裡我比較希望看見仙界獲勝而已。”阿英聽了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不知是否因爲日有所思,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一開始是一些瑣碎的場景,然後忽然轉變到了戰場上,我看見一人身披銀白色的鎧甲,氣勢威武,冷靜地在指揮着士兵佈陣,只是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是誰,夢境便再次變成曾經的辰氏把長劍刺穿宇的胸膛時的場景,我猛地驚醒坐了起來,用袖子抹去額上的汗水,我失神地自言自語道:
“這不是預知,這不是……”
然而就在我作了那夢的第二早上,我被一陣雜亂的叫喊聲嘈醒,剛更衣拉開門便看見阿英也打開了房門想到外面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一同走到了屋外,卻見空中飛過三兩隊天兵,都往魔界的一個小村落飛去,我立刻隱了身想跟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可手卻被阿英拉住了:
“阿姐,危險,你不應去。”
“沒事,他們看不見我,你在這兒等着,我很快便回來。”我拍了拍阿英的手道,他雖是放開了我,卻還是不太同意我離開。我施法跟隨着那一隊天兵飛往附近的一條村子,卻吃驚地發現他們在隨意地毀壞村民的用具房屋,甚至還打傷那些村民。雖然魔族人身強力壯,可居住在這種偏遠小村的大多都是年邁的魔人,我看着天兵這種出奇的惡行,剛想出手製止便感覺一股熟悉的氣牆一瞬間壓來,我運氣頂住了那氣牆,可那些作惡的天兵卻被這樣強大的氣牆壓得跌翻在地,只見村子的那一頭魔王帶着一火紅的半臉一身黑衣地出現了,身後還跟着好幾個魔兵。
魔王慢慢地朝村尾這邊走來,近了後我看見他眼底一片深寒,彷彿處於盛怒之中。一個天兵匍匐至我腳邊,我隨意地瞥了他一眼,卻看見了他脖子後的一個小小的綠色印記。這種顏色的印記我畢生難忘,因爲當初妖后就是用泛着妖異綠光的箭把我重傷,天兵一向訓練有素,莫說做出這樣的破壞行爲,平日在仙界他們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若不是受了妖術的迷惑,又怎會有這樣的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看見後來魔兵把那些被氣牆壓倒了的天兵一個個抓了起來,魔王站在村子中間,環顧着四周,彷彿在估計村子受到的損害。待他們把全部的天兵都抓了起來後,魔王才轉身離開了村子,我跟着他們出了村子,只見魔王進了一輛黑色的馬車內,然後往魔都的方向飛了回去。一直尾隨他們回到了魔都,當馬車降落後我看見炎魔上前替魔王打開了車門,魔王下車後對炎魔耳語了一句什麼,只見炎魔的神情很矛盾地有驚喜又有疑惑,可是他還是緊跟了魔王的步伐往魔宮走去。那一隊被抓了的天兵神情有些呆滯,被魔兵帶走了,我略微思慮了一下,還是先跟了魔王走向魔宮。
本來以爲魔王會到議事的大廳和各位魔界的重臣討論該怎麼處置這一隊天兵,卻沒想到魔王只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了書桌前像批閱着什麼,炎魔神色奇怪看往四周看了看,然後退了出房間,一下子房間內便只剩下了我和魔王二人。我幹站了一會兒不見魔王有其他反應,最後還是決定現身向他說明剛纔我見到的事情。
“你不適合隱身的,雍蘭”我纔剛走到門外準備現身,便聽見魔王說了這麼一句,原來他一早便發現了我。他擡起頭,目光直視着我所站的位置,火紅的眸子帶了一絲笑意:
“雖然你的隱身術的確運用得很好,可你不應忘記你身上的異香。”我撤去隱身術走進他的房間,然後道:
“我是不應忘記的,當初被人發現也是因爲這香氣。”我指的是在魔界救回炎魔的那次事件,若不是因爲這一身鬱香,那魔人也不會發現我。
“這麼說,你剛纔也在村子裡?”魔王問道。
“是的,這也是我跟着來到這裡的緣由。那一隊魔兵被人施了妖術纔會做出剛纔的惡行,這很明顯是妖界希望仙界和魔界起衝突,從而得到魔界的支持一同對付仙界。”我連忙把我的目的告訴魔王道。
“哦?哪怕我當真追究此次事件,我也不一定會和妖界站在同一陣線。”魔王冷靜地說道。
“可……這始終是妖界布的一個局……”我略帶了些焦急地想解釋,卻見魔王站了起來打斷了我的話:
ωwш⊙ttκΛ n⊙c ○ “知道了,我自是明白當前的局勢的,我們去看看那些士兵有什麼說罷。”他嘴角微勾,彷彿覺得我的緊張很有趣。我挑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跟着他走出了房間。
天兵被關押在魔宮的牢獄裡,通往那裡只有一條長長的吊橋,牢獄四周都是滾燙的熔岩,因爲普通的異界人士不能在魔界施法術,所以被關進裡面幾乎沒有可能逃脫。炎魔已經在那兒等着魔王了,見了我,他眉眼一彎走近我道:
“小仙你果真來了。”
“剛纔魔王陛下和你說的就是這個?”我想起魔王剛回到魔都是對炎魔的私語,便問道。
“是呀,陛下說你可能來了,所以讓我先到這裡檢查士兵。”炎魔道。
“你有發現他們的脖子後有一個小小的綠色印記麼?那應是被施了妖術的痕跡。”我點了點頭表示瞭解,然後問他道。
“綠色印記?沒留意。”炎魔搖了搖頭說。只見魔王走近了那些天兵,然後一個魔兵把其中一人的頭按下,好讓魔王看清他的脖子,只是當我也走近去看的時候,那天兵的脖子上什麼也沒有。
“我分明是看見了……”我緊皺眉頭俯下身子再仔細地看了一遍,卻聽魔王沉穩的嗓音響起: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