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最近很鬱悶,不是一般的鬱悶。
昔日的損友,如今的皇上喜獲龍鳳胎,自個兒沉浸在天倫之樂之中,就連上朝身上都帶着幸福的尿布味。可是卻對他這個爲了他嘔心瀝血爲他鞍前馬後着想的臣下漠不關心。
錦色依然被皇上押在皇宮的庵堂內,他連想去看一看她都沒有機會。這讓藍冰頗爲煎熬。
這一日,藍冰終於鼓足了勇氣,想去皇上面前暗示一下,讓皇上賜婚給他和錦色,成全了他的一番癡心。
勤政殿內,姬鳳離飛速地批着奏摺,看到藍冰過來了,揮了揮手,笑眯眯地說道:“愛卿來的正好,朕正要去看朕的皇兒,這幾個奏摺,你帶回去幫朕批一下。”
藍冰躬身施禮,斬釘截鐵地說道:“臣下願爲陛下分憂,萬死不辭!”言罷,諂媚地笑道,“陛下,臣已經爲陛下做了多日的免費勞工了,陛下可曾想過……”
姬鳳離不動聲色地瞄了他一眼,微微眯起了雙眼,深斂在眸底的光芒讓藍冰一時猜測不到他的心思。都說君心難測,以前他就時而猜不透他的心思,更別說現在了。
“愛卿是要討恩賞,是誰剛纔說萬死不辭來着?不過,既然愛卿提出來了,朕也不能太小氣,說吧,愛卿是要珠寶,還是要綢緞?”姬鳳離微微瞥了一眼藍冰,聲音如玉暖生香,溫潤清越,脣角凝着一絲優雅從容的笑意。
藍冰心中一橫,乾脆直說,不然他就是做幾年的免費勞工,也討不到那點恩賜了。
“陛下,這些臣都不要,臣只要一個人。”藍冰說道。
“人?何人?”姬鳳離滿面疑惑地說道。
藍冰心中說,你就裝吧,你明知道我對錦色一片癡心。心中雖然腹議,卻哪裡敢說出來,面上依然恭謙地說道:“陛下,臣一直愛慕錦色,希望陛下成全。”言罷,藍冰慢悠悠地跪在了地上,心想:今日您要不答應,我也不給你批奏摺,你也甭想回去看你的嬌兒嬌女,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了。
“錦色啊——”姬鳳離拉長調子悠悠說道,“朕倒真想成全你,可惜的是,錦色她……”
藍冰的心瞬時吊了起來。
“錦色不是物品,再者她也不是朕的,朕怎麼能賞給你呢,那對她也太不公平了。愛卿若是喜歡她,何不自己去贏得她的芳心呢。”姬鳳離慢悠悠地說道,玩味地斜睨了藍冰一眼。
藍冰臉色悽苦,心想,你將她囚禁在宮裡,我見也見不到她,摸也摸不到她,我怎麼去贏得她的芳心?
“臣知曉錦色不是物品,所以才請求陛下賜婚給臣下和錦色。”藍冰厚着臉皮求道。
“這不行啊!”姬鳳離眯了眯眼,“這事情朕可做不的,若是錦色喜歡旁人,朕賜給你,她豈不是要怨恨朕。”
藍冰氣毛了,擡起頭說道:“陛下,您不能這樣,想當初,您和娘娘還是微臣牽的線呢。”
姬鳳離揚起眉梢,不經意地將雙眸眯起,兩道目光若上弦月的清輝,慢慢望向藍冰,道:“說來聽聽,愛卿如何牽線了。”
藍冰抹臉道:“陛下和娘娘在一起,還不是因爲臣和唐玉的媚藥。”藍冰這些日子才知悉,那一夜不是錦色。他知道對於這件事,其實姬鳳離除了心疼花著雨,更多的應該是慶幸沒有和不愛的女子在一起。所以此時,他纔敢壯着膽子說出來。
“愛卿說的是啊!說起來,朕真要感謝愛卿呢。”姬鳳離笑眯眯地說道。
藍冰擡頭看姬鳳離,總感覺他雖然很溫和,但是怎麼都感覺到毛毛的,一瞬間,他便有些後悔自己嘴快,那件事其實還是不提的好。
“陛下,臣……臣告退了。”藍冰想溜。
“愛卿慢走,如今有件事,朕一直很苦惱。”姬鳳離嘆息一聲說道。
“何事?臣願意爲陛下分憂。”藍冰不得已躬身說道。
“記得以前,你和銅手、唐玉都認爲朕是斷袖,爲此還給朕下了媚藥,如今你看,朕還像是有斷袖之癖嗎?”姬鳳離和顏悅色地說道。
藍冰見姬鳳離還是繞着這個話題說,心中更後悔剛纔嘴快了,“臣以前做的荒唐事,還請陛下恕罪。陛下絕不是斷袖。”
姬鳳離忽然揚了揚睫毛,和顏悅色地笑道:“可是,朕忽然覺得自己是。最近這些日子,朕發現,朕總是懷念她之前穿着男裝的樣子,看到她穿女裝朕就喜歡不起來,而且,朕也感覺對她的感情不如她是元寶是濃了。你說,朕是不是,還有問題?”
“陛下想的多了,陛下一定沒問題。”藍冰甚是憂慮地說道,不知道姬鳳離忽然這麼說是打算幹什麼,但是,他知道,姬鳳離是絕對不會說無用的話的。藍冰心中正在上下忐忑,忽聽得姬鳳離又說道:“朕似乎才發現,原來冰也生得如此俊美,氣度也不凡!”
藍冰實在跟不上姬鳳離的思路,不知他何以忽然誇了自己,心中暗道:“莫非他這是要同意給自己做媒了?”
“是這樣的,之前你們一直認爲朕是斷袖,朕卻認爲自己不是。如今元寶恢復女身,朕忽然又覺得自己是了。”藍冰正在沾沾自喜,姬鳳離接下來這句話,卻讓他心中一沉。
藍冰怔了一瞬,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姬鳳離低聲說道:“冰願意幫一幫朕嗎?”
藍冰暗覺不妙,還是疑惑地說道:“只要陛下吩咐,臣萬死不辭!”
“倒不用你死,你起來吧!”姬鳳離從龍椅上站起身來,緩步踱到了藍冰面前,伸手便去攙扶藍冰。
藍冰哪裡能讓姬鳳離攙扶,慌忙起身。一擡頭,只見咫尺間,姬鳳離的神色極是凝重專注,狹長的鳳眸瀲灩生波,脣角笑意清雅柔和,看得他心頭一晃,悄無聲息地向後挪了挪。
姬鳳離隨着他的挪動也向前挪了挪。
“陛……陛下,您要……要做什麼?”藍冰只覺得姬鳳離的笑意讓他心頭髮麻。
“你不是萬死不辭嗎?朕只是想用愛卿試一試朕是不是斷袖,又不是讓你死!”姬鳳離一邊說着,一邊再向前跨了一步,這一次藍冰退無可退,因爲背已經抵在了牆壁上了。
藍冰的一張臉早已經變成了苦瓜,他也太命苦了,怎麼攤了這麼一個君王。試問,有這樣的皇上嗎,拉着自己的臣下試自己是不是斷袖。
藍冰伸手要去推姬鳳離,手卻被姬鳳離一把抓住了。
“陛下,別這樣,請陛下自重!”藍冰哇哇叫道,如若能跳,恐怕他已經跳腳了。
“自重?”姬鳳離琢磨着這個字眼,臉上浮過一抹清淺的笑意,“別像女子一樣,說什麼自重!”說完,雙目在藍冰脣上流轉一圈,嚇得藍冰魂飛魄散。
藍冰氣得幾乎蹦起來,高喊道:“姬鳳離,你離我遠點,別靠我這麼近!”早把什麼君臣之禮拋到了九霄雲外。
姬鳳離卻不聽,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穴道,笑吟吟說道:“只是試一試而已。”
“這也能試?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會是來真的吧!”藍冰一邊喊着,一邊想起那些斷袖兩人之間一般會做什麼樣的事情,越想,臉上便越痛苦扭曲。
姬鳳離長眸笑眯眯的,薄脣嘟起,慢悠悠向他壓了過來,在離他有一指遠的地方,停住。凝眸瞅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伸手拍在他肩頭上解開了他的穴道。
藍冰得了赦,兩步就蹦到了遠處,離姬鳳離好幾尺遠。
姬鳳離低低嘆息一聲,拍了拍手,慢悠悠道:“奇怪了,怎麼說,冰也生得很俊美,可是朕卻看着你只有噁心的份,無論如何也親近不起來。看來朕不是斷袖,絕對不是!”
藍冰一躍而起,滿臉憤怒地說道:“姬鳳離,你……你……你……”藍冰也算是能言善辯,這時候卻被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姬鳳離繼續笑微微地說道:“朕倒沒白試,可以確定朕不是斷袖,但是,倒是試出了愛卿是斷袖啊。”
藍冰一聽,這一次跳得更高,肺都氣炸了。
“老子哪裡是斷袖,老子纔不是斷袖,老子是純爺們!”果然是被氣得狠了,有些糊塗了,對着皇上叫起老子來了。
姬鳳離一點也不惱,長眸一挑,藍冰的心就跟着跳了三跳,他就知道,自己不該提那件事。雖然當時就已經被揍了個半死,收到了懲罰,不過,現在看來,這懲罰還沒完。這一次,皇上看樣子是要繼續算舊賬了。
“愛卿剛纔不是要恩賞了嗎?朕派人從風月館尋幾個清秀點的男子給你送過去,一定讓他們伺候的你舒舒服服。”說完,拍了拍藍冰的肩頭,向門口走去。
“我不要……不要……我還等着娶媳婦呢。”藍冰抗議道,開玩笑,這樣的話,他這輩子還能娶上媳婦嗎?
“那可不行!這事就說定了,朕一定要賞!”姬鳳離斜了藍冰一眼,慢悠悠地說道,“對了,再加上唐玉!”言罷,姬鳳離負手離去,去看他的嬌兒嬌女去了。
可憐唐玉,上一次就是被藍冰帶累的,這一次又被藍冰連累了。
第二日,姬鳳離從風月館賞賜的男伶就被送到了藍冰和唐玉的府中,一人兩個。
從此後,藍冰和唐玉都不敢回府,可是那幾個男伶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每次都能尋到他們,牛皮糖一樣一左一右黏着。
自此後,有藍冰和唐玉的地方,便有那幾個妖嬈的男伶。偏生又是皇上賞賜的,就連不想要都不行。
南朝的藍相和禁軍統領唐玉斷袖之名從此滿天下。
一年後,兩個斷袖才終於被姬鳳離賜婚,各自抱得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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