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鳳離卻不說話,他薄脣微微抿着,長久地凝視着花著雨,眼底暗潮涌動。
花著面猜不出姬鳳離在想什麼,但是,這樣的他,分外讓她心慌,似乎是他看穿了她什麼。
花著雨心中有些沉重,莫非姬鳳離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
那一日,她出城去見蕭胤,原沒打算出手的。但沒料到蕭胤忘記了她。她不得已出手抵抗。而那時,姬鳳離就站在城樓上,肯定是看到了她和蕭胤的廝殺。
她當時用的是長槍,江湖人是不會用長搶這種馬上兵刃的,只有上過戰場的人,纔會用。但是,這世上上過戰場的人何其多,並非只有贏疏邪會,而泰小四如今還在假扮贏疏邪,他不應該懷疑的。何況當日劫法場時,她用的是劍,所使用得武功招式也是劍招。姬鳳離就算是聽說過贏疏邪,也沒有親見過贏疏邪用長槍廝殺。
花著雨定了定心神,感覺自己或許是多疑了。
贏疏邪現在還是南朝逃犯,姬鳳離但凡有一點懷疑,恐怕早就將她抓住了。哪裡還會到北朝去救她?
這一點就說不通!
“元寶,你讀的書倒是不少啊,對這裡的地形這麼熟悉!”藍冰看了花著雨一眼,眸中隱隱暗含着詫異。
“讀書多而已。”花著雨回望一眼藍冰,目光沉靜如水,淡漠寧和。
“無寶,你上過戰場吧?長槍舞得不錯,真是令人出乎意料啊,平日還真沒看出來!”藍冰淡淡說道。
花著雨防中微微一凜,拈眸看藍冰,但是,這廝也是一個會掩藏情緒的高手,從他的表情中根本看不出來什麼。他身後的銅手,倒是聞言挑了挑眉,一臉好奇地望着花著雨,似乎極是疑惑,如若他們懷疑她是贏疏邪,銅手恐怕就不會是一臉好奇和疑惑了。
花著雨眼光餘光瞥向躺在氈毯上的姬鳳離,卻見他枕着胳膊靜靜闔目,像是已經睡着了,對藍冰和她的話根本不在意一般。
花著雨微微鬆了一口乞,擡眸平靜地望着藍冰,脣角勾起一絲苦澀,有些悽然地說道: “是啊,我確戰上過娥場,像我們選樣的江湖浪子,什麼沒有做過。可嘆還是報國無門,最後淪藩到入宮做了太監,原以爲能施展才華,誰知道到如今還是一事無成!”
銅手微有動容,這世上有誰是甘心情願做太監的。
藍冰低低嘆息了一聲: “夜元定這樣的人,做太監確安可惜。你晚上要照顧相爺,我命人在隔壁帳篷搭了一個小帳篷,你過去歇着吧。”
花著雨正求之不得,微微一笑便從妅鳳離的帳篷中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黑沉,溫暖明亮的火把光照映在營地周圍。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將士們的帳篷,排列整齊,場面宏偉。兵士們輪番歇息,那些站崗的兵士迎風肅立,整齊劃一的隊到刀戟林立,盔甲鮮明。
南朝已經停止了攻城,北軍那邊也沒有動靜,戰場上靜悄悄的,除了巡邏兵士的腳步聲,便是旗幟被夜風吹動的聲音。
姬風離的帳篷一側,果然己經搭起了一個簡易帳篷,花著雨曼步走到帳內。帳篷內東西簡易,都是一些日常所有之物。
從南朝到肅州。一路北行,走了上千裡,花著雨都是和其他兵士擠在一個帳篷內。今夜,是她首次有了自己的小帳篷。將足下的鞋子褪下,她緩步走到鋪在地面的氈毯上,慢慢躺了下去。
原本已是極累,但是心事繁雜,一時也睡不着。
日後在選個軍營裡,恐葉更應該小心翼翼了。只是,她已經顯露了才能,若是再刻意隱瞞,倒是更令人懷疑了。不如趁勢放開,就把自己當做一個報國無門的江湖浪子,如今得了機會,要好好施展一番才華。
監軍帳內。
姬鳳離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目光從藍冰和銅手臉上才掠過,鋒銳而清冷。
“相爺,元寶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相爺冒險將他從北軍手中救出來,想必是要重用他吧!”藍冰淡笑着問道。
他覺得爲了避免要相爺斷袖,自己在相爺面前以後就不能露出這樣的想法,就當相爺對他是惜才。
“最近可有贏疏邪的消息?”姬風離側身問道。
藍冰輕笑道: “有的,這是京裡新傳來的消息,剛剛收到。”他走上前去,從袖中拿出一張信箋交到了姬鳳離手中。
姬鳳離接過信箋,快速看完,鳳眸微微眯了起來,幽深的長畔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贏疏邪又在禹都出現?”
藍冰頷首小心冀翼問道: “相爺,贏疏邪在禹都出現,他會不會進宮去刺殺太上皇?”
“不會的!”姬鳳離搖了搖頭,將手中的信箋再着了一遍,眯眼將手中的信箋投入到一側熬藥的小火爐中,火舌吞吐,青煙嫋嫋,那張信箋瞬時便化爲灰燼。
“銀面、銀槍、天涯明月刀、白色追電馬……”姬鳳離側身一手支着下頷,另一手在身下的氈毯上幔慢敲擊着,薄脣輕勾,笑得些許溫雅些許憊懶。
有時候,裝扮的越是像,反而不是真的,倒像是在掩飾隱藏什麼!而真正的贏疏邪----
姬鳳離散散眯起了眼,看來他猜測油,是對的了!贏疏邪啊贏疏邪,以爲騙了他一次,這一次他還會上當嗎?
“相爺……”銅手對姬鳳離的笑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
“藍冰,當初我派人去調查元寶的身份,你再把當日的結果給本相說一遍。”姬鳳離淡淡問道。
“元寶最先出現在醉仙坊,在那裡做了幾天琴師,有一日被皇甫無雙盯上了,將他抓到了宮中,做了太監。因爲他是突然出現在帝都的,所以關於他的身世還有其他都沒有查出來。按說,像他這樣容貌的人,見者印象應該很深的,可偏偏就是查不出來!”藍冰也覺得奇怪,當時,他拿了元宮寶畫像,給了各地的線人。得到的結果都是一無所知,從未見過此人。
“這不奇怪,或許他的容貌從未外露過!”姬鳳離勾脣笑了笑,鳳眸中清光瀲灩。
銅手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他越發聽不懂相爺的話了: “相爺,爲什麼沒有外露過?”
姬鳳離瞥了銅手一眼,懶懶說道: “可能他在深山中學藝吧!”
“怪不得呢!”銅手皺眉說道,他還真的信了姬鳳離的話。
藍冰卻並不信姬鳳離的話,隱約覺得相爺是知曉了什麼,但是,他似乎不願意說出來。
銅手聽他們提起,元寶,黑臉又漲紅了,好似斷袖的是他一般。半晌他忽然插嘴道: “說起來元寶也挺可憐,原本可以做一個風華絕代的男人,不想卻成了不男不女。當日,屬下派人到宮中悄悄打聽元寶,聽東宮的侍衛說,是葛公公親自動的手,葛公公可是宮裡有名的刀手啊,做了一輩子這種事情了。他下的手,聽說元寶當時走跆都跟蹌了,血流了好多……”
帳內微黃的燭火照亮了姬鳳離絕美的臉,或許是失血過多或許是心情波動,他的臉蒼白至極,連薄脣也泛着清冷的白色。擱在氈毯上的手指微微顫了顫,眸中閃過深沉的哀涼悲悽。
藍冰也沉默了一瞬,確實可憐。何況,這個元寶看上去還是一個驕傲的人!不過,縱然如此,他依舊是男人,還是被葛公公閹了的男人,他是決不能任由相爺深陷下去的。
藍冰冷冷瞥了一眼銅手,示意銅手住嘴。
“相爺,這仗我們要如何打?要不要傳王煜來議事?”藍冰忙悄悄轉移了話題。
“不用了,丁相今日有些累,今日就不議事,!藍冰,你命人傳信,讓西江月悄悄準備糧草和冬衣,以備不時之需。”姬鳳離疲憊地說道,睫毛一斂,闔眼躺在了氈毯上,“你們先退下吧!”
藍冰吹熄帳內燭火,和銅手一塊兒退了出來。
“藍冰,我們的糧草不夠用了嗎?”銅手皺眉問道。
藍冰嘆道: “相爺是未雨綢繆,朝廷那邊的事情,很難預側。”
南朝軍隊和北朝軍隊一個在陽關城內,一十在陽關城外,形成了對峙局面。
姬鳳離依照花著雨的計策,派一隊精兵斷了陽關的暗河,切斷了陽關城內唯一的水源。三日後,蕭胤的軍隊撒出陽關城,退回了清明河以北北朝的屬地。
南朝不費一兵一率收復了陽關,這今南朝軍士軍心高漲。然而,花著雨心中卻有一絲隱憂,她隱隱感到,以蕭胤的爲人,他是絕對不會選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南朝軍隊進駐陽關,在陽關以北十里外安營紮寨。
姬鳳離的傷勢已經好了不少,每日裡已經能出帳走動了。花著雨這些日子完全成了他的貼身護衛,照料他吃藥敷藥。
但是,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就收到探子暗報,西涼有異動。
一瞬間,肅殺和緊張的氣氛好似明雲一艤密佈在軍營上空。
花著雨早就知悉,蕭胤是絕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的,果然啊,他原來是在等西涼。前段日子,她率軍大敗西涼,使西涼軍大傷元氣,軍隊傷了過半。西涼才被迫和南朝答訂了臣服的合約,如此被壓制,西涼必定是不服氣的。
或許,西涼早就有了和北朝合作的念頭,當日,她還是以朝公主卓雅的身份在北朝時,西涼的新國君就曾經去求親,不過,當日她選擇了東燕的鬥千金。
如今,西涼和北朝終於合作,南朝因此陷入兩難境地。
西疆梁州雖然也有守軍,但是,卻沒有花家軍的實力了,而且,西涼是臣服南朝的,是以梁州如今的守軍只有兩萬,恐怕無法抵擋西涼的攻勢。京師禹都倒是還有十萬軍隊,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根本無法援助。
北疆距離梁州最近,但,他們若是率大軍前去援助,陽關這邊勢必會被北朝攻破,中原門戶大開,北朝鐵蹄一路南下,天下大勢。便危如累卵。同樣,若是不去援助梁州,梁州若被西涼攻破,南朝的西大門就算開,南朝同樣危矣。屆時天下大亂,大戰將在南朝境內打響,南朝百姓將要遭受戰亂之苦。
姬鳳離再顧不上身上傷勢,召集軍中千戶以上的將領全部到中軍帳議事。花著雨只是一個侍衛,但是,姬鳳離卻特准她也去中軍帳。
帳篷內,姬鳳離和王煜坐在大椅上,一衆將翎討論的熱火朝天。
“必須去援助,不然西涼勢必會攻破梁州!”
“可是,我們這裡和北朝的兵力實力相當,一旦抽掉了兵力,這邊馬上就會失守!”
“我們可以在這裡先和北軍開戰,將他們打敗後,再去肢助梁州。”
“你說得輕巧,我們能這麼容易擊敗北軍的話,就不用在這裡討論了!
“這一次恐怕梁州和陽關難以兩全了!”
不管是主張去援救的,還是主張不援助的,底氣都略有不足,因爲他們的兵力不夠。最後,商議的結果是援助,但是,在出多少兵力的問題上又開始,爭執。
南朝兵士二十萬,北朝軍士二十萬,西瓊兵士十萬。
若要成功擊敗西涼軍,大軍勢必要向西疆抽調十萬大軍。如此一來,陽關駐軍就只剩下十萬兵力對抗蕭胤的二十萬大軍。這樣陽關能否守住就難說了。若是抽調的兵力少了,西疆那邊也危險。
這真是一個難題。
面對衆人熱火朝天的爭議,姬鳳離一直坐在大椅上不動聲色。單手支着下頜,神色慵懶,雪衣如水漾開,透着優雅淡定的氣質。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一個決策錯誤,南朝軍士將全軍覆沒,南朝或許就滅亡了,姬鳳離竟然還如此閒散淡定,這讓花著雨有絲想不通。
莫非,他已經有了良策?
花著雨心頭微微一凝,忽然覺得這一次的事情有些古怪。
西涼真的有十萬兵馬嗎?
以她多年鎮守西疆的經驗,西涼和花家軍征戰,損失的兵力極大,尤其是年前那一戰,損失的兵力近半。這麼短時間,不會有十萬兵士這麼龐大的軍隊。若是有,那也是大部分是新兵,新兵是沒有上過戰場的兵士,縱然人數再多,也只不過一羣沒有見過血腥的綿羊而已。
如此一來,西涼那邊就不足爲懼了,梁州的守軍總能j抵擋一陣,不用急着去馳援。但是,西涼放出十萬兵力即將襲擊梁州的風聲,卻是爲了什麼?
莫非?花著雨心頭忽然一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戰場上,計謀是最重要的,憑着這些年指揮戰爭的經驗,花著雨斷定,北朝這一次是要趁機消弱南朝這二十萬大軍的實力。
“你們都下去,王將軍留下!”姬鳳離忽然淡淡說道。
衆位將領聞言退了下去,花著雨見狀,也快步向外走去。
“元寶,你也留下!”姬風離一雙燦若星辰的眸瞳靜靜落在花著雨身上,悠悠說道。
花著雨只得頓住了腳步,慢慢走了回去。
王煜看到姬鳳離留下了這個小侍衛,微微有些驚詫。姬鳳離卻不以爲然地擡眸:“王將軍,您覺得抽調多少兵將到西疆比較合適?”
“相爺,這真是爲難啊。恐怕梁州和陽關難以兩全了,本將覺得,不如抽調八萬兵力,如此梁州和陽關都不至於馬上失陷,可以抵擋一陣,本將再飛鴿傳書,啓奏聖上,再從禹都發兵前來援助!”王煜振振有詞地說道。
姬鳳離鳳眸微眯,淡淡說道: “聖上不會再發兵的,京師不能有失。就算髮兵,到了北疆,恐怕就是一月之後了,我們不能將希望寄託在援兵身上。
“元寶,你說,要抽調多少兵力呢?”眸光一轉,姬鳳離將目光凝注在花著雨身上,脣角揚着談淡的笑意。
花著雨黛眉微顰,思緒片刻說道: “相爺既然問屬下,屬下就說一下自己的看法。屬下認爲,應抽調十八萬兵力前去援助梁州!”
帳內頓時響起王煜的笑聲: “你這個小侍衛,簡直是信口開河,梁州城現有兩萬兵力,抽調十八萬,就是二十萬,用二十萬兵力去對抗西涼的十萬兵力,豈不是浪費。而陽關,只拿兩萬兵力去對擾北朝二十萬兵力,豈不是自行大開我朝北大門,放北軍進來。莫非你是北朝人不成?”
面對王煜的嘲笑和諷刺,花著雨只是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脣角依然掛着淡淡的笑意。
姬鳳離卻沒有笑,望向花著雨的眸光頓時變得渾幽,脣角一勾,漾出一抹醉人的笑意: “元寶,說說,何以要抽調十八萬兵馬?”
花著雨原本以爲姬鳳離也會嘲諷她,萬萬沒料到他是如此神色,她定了定神,緩緩說道: “北朝兵將善於野戰,於攻城略地這方面有些欠缺,所以,我們的城池他們才久攻不下。這一次,很顯然,北朝是要發揮他們曠野野戰的優勢。試想,如若我軍抽調若十萬大軍前去援助梁州,而蕭胤卻只需要派出大軍在即關到梁州的必經之路埋伏,以逸待勞伏擊這十萬大軍。那時候,我軍十萬兵士與北軍角逐於曠野之上,以北軍鐵騎的神速和戰鬥力,絕非我軍可比。這是以己之短、迎敵之長,請問將軍,我軍人困馬乏,敵軍以逸待勞,一旦遇伏,勝負如何?”
王煜聞言神色頓時一凝,良久緩緩答道: “我軍必將全軍覆沒!”
花著雨眉頭一挑,冷然道: “試問,若是全軍覆沒,還如何援助架州?”
王煜頓時啞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 “可是,若是派出十八萬兵力,屆時北軍若是攻打陽關,可如何是好?”
“大將軍還沒有明白嗎,北軍根本就不打算攻城,梁州那邊西涼的實力也絕沒有十萬兵力那麼強,北軍的目標是我們這二十萬兵馬,他們是要消弱我軍這二十萬兵馬的實力。”花著雨淡淡說道,清澈如水的聲音裡隱含一絲霸氣。
王煜稍一沉吟,便驚詫地一拍桌道:“沒想到你一個小侍衛竟有如此見解和謀略,真是令本將慚愧啊,方纔多有得罪,還請不要介意。”
姬鳳離和煦溫和地坐在椅子上,神態輕鬆,脣角掛着一絲笑意,彷彿泰山崩於前也無法改變那笑容的慵懶。
王煜畢竟是一員大將,瞬間便明白了,對花著雨也頓時欽佩起來。
“相爺,本將軍這就去點齊十八萬兵馬。”他轉身對姬鳳離說道。這個王煜雖然是將軍,但多年來一直鎮守禹都,在領兵打仗這方面,倒真有些激進。
“王將軍先別急,十八萬兵馬要派出,但決不能一次派出。否則,北軍若是派出二十萬兵馬前去伏擊,我們一樣會敗。”花著雨淡淡挑眉說道。
姬鳳離一雙長眸盯着花著雨,眼底深處,閃耀着讚賞的波光: “元寶說的極是,不過,若是派你領兵八萬,作爲先遣軍隊,不知你可願意?”
“我?”花著而愣了一聽,完全沒料到姬鳳離將八萬大軍的指揮權給了她, “相爺,您開統笑了,元寶雖然極想報國,但元寶只是一個小卒,如何能指揮的動八萬大軍?”
姬風離和了王煜一眼,王煜心領神會,笑道: “將軍都是從小卒一步一步做上來的。本將給你一個大營的優領之職,先讓你指揮一個大營,如何?
南朝軍隊的編制是一個大營有八名校尉,每名校尉指揮約一千二百人,如此加上後勤和中軍,一個大營便有一萬多人。
她從小車躍過校尉一職直接做了統領,統率萬人左右的隊伍,這倒還可以接受。
“元寶,你不是一直要報國嗎,如今,南朝形勢危在旦夕,是該到你出力的時候了,你的才華不該被埋沒!”姬鳳離悠悠說道。
花著雨略一沉吟,就聽王煜沉聲道: “元寶聽令,本將軍委你虎嘯營統領一職,命你率本營兵士同其他七營今夜一起出發,趁夜先行五十里。如正面遇敵,不可力敵,要避北軍鋒芒,只可智鬥,和北軍周旋。你聽清楚了嗎。”
“元寶得令!”軍令都下了,她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當天,花著雨便到了她的虎嘯營,將八位校尉召來議事。八位校尉顯然根本不將她當回事,花著雨知道這是難免的。一個小卒忽然越級做了他們的統領,任是誰也不會服氣的。
她淡淡一笑: “本統領很想和各位校尉切磋一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再好不過了,我們也正想和寶統領切磋切磋呢!”八位校尉爭先恐後地說道。
午後的陽光淡淡的,小河邊的空地上,聚集着多名虎嘯營的兵士,都在等着圍觀新統領和校尉們的決鬥。
花著雨凝立在河邊,手中拿了一杆銀槍,眯眼掃視了一圈面前的八名校尉,懶懶道: “你們八個,一起上吧!”
八名校尉原本是爭先恐後打算第一個上的,唯恐落後了,花著雨被別人打敗了。聽了花著雨此言,頓時停止了爭執。讓他們一起上,莫非這個寶統領真有兩下子?當下,八人互看了一眼,同時衝了上去。
八個人,八柄不同的兵刃,從八個角度,八個方向,以及其凌厲的速度,向花著雨刺了過去。
花著而靜靜看着幾人逼近,忽然縱身一旋,手中銀槍在她旋身之時,漾開一圈圈銀光,蕩起的勁氣激得幾位校尉幾乎要後退。銀槍在空中耍開,只聽得一聲聲噼啪,八位校尉手中的兵刃先後被花著雨的銀槍格上。
花著雨再提足一踢,在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八名校尉一一被花著雨賜翻在地上,摔倒在黃土中。
花著雨提着長槍,卓然而立,脣角勾着瀲灩的笑意: “還有哪個不服氣的? ”
八名枝尉也不是泛泛之輩,不然也做不到校尉一職,如今,八個人齊上,不到一招,便被花著雨擊倒在地,還有哪個敢不服。幾人跟蹌着從地上爬起來,齊聲喝彩道: “服了服了,看不出寶統領真有兩下子!”
夕即將落未落,將漫天晚霞柒成一片血紅。獵獵秋風中,包括虎嘯營在內的八大營兵士,如同泥塑木雕般肅穆林立,他們手中的兵刃,在夕了下發出慘淡的寒光。
姬鳳離控馬登上隊伍最前方的點將臺,水墨色長眸慢慢環視一圈,朗聲說道: “衆位將士,相信大家都已經聽說了。西涼現在犯我梁州,十萬大軍來犯,而我梁州只有兩萬兵馬,根本不足以抗衡西涼軍隊。如今,我們面對的是西涼和北朝同時來犯,一招不慎,我南朝的大門就會被打開,屆時北朝和西涼如洪流般滾滾南下,我們的父老鄉親,我們的妖妻弱子,都將暴露在北軍和西涼的鐵蹄和刺刀之下,我們能眼睜睜看着親人們被屠戮宰割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慷慨激昂,徐徐傳到每個人耳畔。
“不能!”八萬兵士齊聲怒吼,聲勢極是驚人。
“我們是錚錚漢子,能讓這祥的慘劇發生嗎?”
“不能!”
“如今之計,我們必須要前去援助梁州,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艱鉅的任務,你們有可有會在和敵人戰鬥中,流心最後一滴血。但是,蒼天可以爲我們作證,我們不怕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去捍衛我們的家園,去保衛我們的親人!犯我家國者,雖遠必誅!屠我親人者,雖強必殺!”姬鳳離舉起一杆長槍,指向了天空。
八萬兵士齊齊舉刀高呼: “犯我家國者,雖速必誅!屠我親人者,雖強必殺!”
犯我家國者,雖遠必誅!屠我親人者,雖強必殺!
衆位將士舉起手中的兵刃,望空起誓!
花著雨位於虎嘯營的最前列,她忍不住回首望去,看到的是,一張張堅毅肅殺的面龐,一雙雙呈現着視死如歸的堅忍的黑眸。心底深處,忽然有一股熱血奔流。
她也做過將軍,知悉在戰場上,軍心是何等重要。
大軍開拔前,她曾多次站在姬鳳離的那個位置,對着自己的兵士,說一些鼓勵軍心的話。這樣的話,說實話,她早已說的麻木了,而今日,聽到姬鳳離的話,她心中竟然還是激盪萬分。
她眯眼瞧着高坡上姬鳳離白衣翩躚的身影,第一次對這個人,產生了欽佩之心。
誓師完畢,大軍開拔。
花著雨率領虎嘯營的一萬兵士,和另外七大營一道出發。忽然左側一陣馬蹄得得,姬鳳離縱馬而來,將馬一橫,攔在她的馬前,脣角凝着淡淡的笑意。
“相爺還有何吩咐?”花著雨見姬鳳離的馬兒攔在了她的馬前,蹙眉問道。
姬鳳離在馬上俯身,撫摸着馬兒的鬃毛,貼在逐陽耳畔悄悄說了幾句話,然後,他縱身躍下馬兒,道: “寶統領,本相的馬兒先借給你用,記得回來時,要完璧歸還,如果我的馬兒受了一點傷,我可拿你是問。”
花著雨自然知道一匹好馬在戰場上的用途,但是,這是姬鳳離的馬,何以會給了她用呢?
“怎麼,我的逐陽性子很烈,你是不是怕馴服不?”姬鳳離冷冷挑眉道,脣角勾着瀲灩的笑意。
花著雨冷冷一笑,當初她的追電也是烈的出了名,還一還是被她馴服了。有好馬花著雨自然不會拒絕,她騎過一次逐陽,早知道此馬神駿,這匹馬會在戰場上幫她不少忙。她即將面對的是,北軍善於野戰的精銳之師,說不定一個不慎,會丟了性命。
花著雨縱身一躍便躍身到逐陽背上: “多謝相爺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知悉姬鳳離是一番好意。
她一拉繮繩,烈陽託着她,得得地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