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率領着虎嘯營從北軍陣營中衝了出來,於南朝兵士匯合。策馬佇立在兩軍陣前,她一勒繮繩,回首朝北軍陣地望去。
天上烏雲蔽日,只從層疊烏雲中瀉出些許肅殺微光。
對面烏壓壓的北朝軍隊中,鑲着金邊的黑色中軍帥旗下,幾個將領簇擁着北帝蕭胤策馬而立。一身黑鐵寒甲,流曳着暗沉沉的寒芒。手中一杆長鈞槍,懾人寒光由槍尖折射,映入到冷峻的紫眸中。
花著雨的目光和過他身側的車攆上,幾個兵士擁簇着那輛車攆,將車攆上的人遮擋的嚴嚴實實。雖然,從她這個角度看不到那人女子,但是,從蕭胤方纔的話裡,花著雨已經聽出來,被抓住的人,應該便是那個和姬鳳離在一起的女子一容四。
未過門的夫人!
原來,這個容四已經是姬鳳離未過門的夫人了。
一直跟在花著雨身後衝殺的校尉低聲問道:“寶統領,現在要不要將溫大小姐帶出來,和北帝交換救回相爺的夫人!”
花著雨擺了擺手: “看看再說!”她倒是要看看,姬鳳離這一次要如何去救她的未過門的夫人。
“如何?左相大人可是想好了?”蕭胤直視着姬鳳離,紫水晶一般的眸子微微一眯,冷然說道。
姬鳳離策馬前行了幾步,脣角再度勾起一抹笑意來,那笑狂狷至極,“本相的女人,她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不過,你們誰若是敢動她,那也要好好掂量一下後果!”明明是淡然如風的聲音,卻帶着令人驚心動魄的沉沉壓
力。
蕭胤朗聲一笑,下巴一揚,氣勢逼人地問道:“後果,不知是什麼樣的後果?”姬鳳離依然是脣角含笑,淡淡說道:“也沒什麼,不過是讓你們全部倍葬而已!”他說的輕描淡寫,聽着像是開玩笑,然而,不知爲何,戰場上之人,卻無一人敢將他的話當做玩笑。
蕭胤仰天長笑,朗聲道:“左相大人好大的口氣,本帝能遇到左相大人這樣文韜武略的對手,真是不枉此生。”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沒有絲毫動怒,誰也不青在大軍面前輸了氣度。
“本相和北帝一筆交易如何?”姬鳳離俊面含笑,朗聲問道。
蕭胤揚眉道:“哦?不知左相大人用什麼籌碼來和本帝談交易!”
姬鳳離鳳眸微眯,脣角含笑道:“籌碼便是令你們北軍安然撤退。今日戰事打到此番境地,想必北帝也想清楚了,便是我軍讓出陽關城池又如何?日後一樣還可以收回來,徒增兩國傷亡而己。”
蕭軋冷然揚眉: “本帝若不答應這筆交易呢?”
“那也沒什麼,只不過,你們便不是安然撒退而是慘敗而歸了。”姬鳳離語帶慵懶,漫不經心地說道。
眼下的戰事,北軍很明顯已呈現敗局,不然,蕭胤也不會將容四押出來。可是,若想要,北軍慘敗而歸,卻也不容易。所以,姬鳳離這番於話說出來,不光蕭胤不相信,就連花著雨也不相信。
蕭胤向身側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那侍衛便舉起了手中的大刀,架在了容四的脖頸上。刀刃,緊緊貼着容四白皙的脖頸,刀光,映亮了她眸中的光芒。她並沒有懼怕,只是深情地凝視着姬鳳離,黑眸中一片不捨。姬鳳離淡定沉寂的眸底閃過深深的波動,他緊緊握着繮繩,凝聲道,“原來北帝終究不信本相的話,既然如此,本相就言是於此,只是,一會兒,北帝請不要後悔。”
姬鳳離話音落下,南朝兵士的隊伍中,緩緩駛過來一輛樓車,姬鳳離縱身從馬上下來,緩步登上了樓車。
他在樓豐上卓然而立,一身清華如水,不柒纖塵,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風姿。靜冷無波的鳳眸眯了眯,眸光映着天邊微光,漾出瀲灩鋒芒。
他伸手,從面前的几案上摘下一支令旗,揮了幾揮,號角便隨着他旗幟的揮動,幾長几短,在戰場上悠悠響徹。
蕭胤紫眸微微一眯,只見南朝兵士的隊伍隨着號角聲開始挪動,一會兒就好似水的漩渦,不斷地旋轉着,一會兒,又好似一條龍,龍頭一擺,龍尾一甩,也不知是如何變幻的。
蕭胤看得眼花僚亂,心中暗睹一凜,身側的左尉將軍張錫暗叫不好,輕聲道:“皇上,南朝開始擺陣!”
蕭胤心中微沉,面上卻絲毫沒有絲毫波動,他冷聲問道:“可是看出來是什麼陣法?”
張錫臉上微凝,細細觀察着陣法,忽道:“不好,我軍被包圍了。”
花著雨早就知曉姬鳳離也秘密帶領兵士操練陣法了,不想這陣法倒是威力極大,看上去像熟知的九宮陣,但又似乎有極大的不同。
北朝兵士人數本來就此南朝兵士相差數萬,方纔一番廝殺,人數上又有了懸殊。原本,憑着北軍的悍勇廝殺,就算是敗退,也不至於慘敗。如今,陣法啓動,數萬人的隊伍,竟然被困在了陣中。
花著雨回首望了一眼姬鳳離,只見他一擡手一舉旗,動作不緊不慢從容淡定,然而,便是如斯舒鍰優雅的動作,似乎便將天圓地方朗朗乾坤操縱在手中一般。
“怎麼祥,本相方纔說的那個交易,北帝考慮的怎麼樣了?”姬鳳離在樓車上朗聲問道。
“張錫,你不是研討過陣法嗎,可能看出來是什麼陣?”蕭胤低聲問身側的張錫。
張錫臉上神色微凝,沉聲答道:“末將看上去像是常見的九宮件,但是卻又似乎有大不同,這個陣比九宮陣威力要大得多。恐怕我軍很難安然撤退。皇上,不如就考慮一下姬鳳離的交易,眼下,我們若是不放此女,他絕對不會放我們出陣。若是在陣中耗得久了,不知會折損多少兵力。”
“這個女子還不要動,我們暫且帶着她衝一衝。本帝就不信,衝不出這個陣。”蕭胤冷冷說道,一身冷冽的霸所和狂傲,他擡首揚聲朝着姬鳳離喊道,“本帝不想淡!”當下,便調兵遣將要衝殺出去。
“皇上,”右尉將軍達奇策馬奔馳到蕭胤身側,高聲說道,“這麼美貌的嬌娘,不如將她賜給未將吧,本將就要在左相大人面前動他未過門的夫人!”達奇刻意將聲音揚高了,加了內力,將自己的聲音在兩軍陣前清晰地送到了每個人耳畔。
“是啊,是啊,哈哈哈……”笑聲,從北朝兵士的隊伍中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蕭胤眼皮跳了跳,紫畔微眯,皺了皺眉頭,一言不發地凝視着姬鳳離。
姬鳳離在樓車上猝然站直了身子,墨瞳中一片深深的冷冽。
花著雨聞聽此言,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傷感,她再不能平靜,握着繮繩的手忽地緊了緊。就在此時,一聲裂帛聲響,似乎是達奇撕壞了女子的衣衫。
戰場上原本就沉重的氣氛,因爲這一道裂帛聲響,好似繃緊的弦,再也承受不住壓力,即刻就要崩裂。
姬鳳離絕美的鳳眸乍然一眯,眸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痛色,握着令旗的手緊了緊,緩緩將令旗放了下來,慢慢從樓車上漫步走下。
“慢!”一道清澈的聲音,如一泓清泉,乍然響徹。
花著雨策馬從兩軍陣前慢慢走了出來,脣角掛着懶懶的笑意: “你們不能動她!”
姬鳳離和蕭胤皆轉首看她,看到她,兩人俱是一驚!
“是你?”蕭胤紫眸眯了眯,冷哼一聲道,“你說說,爲何不能動她?”
花著雨凝視着眼前這張分明很熟悉,但卻讓她感到萬分陌生的臉,勾脣笑道:“你不防見一個人!”她朝身後的校尉使了一個眼色,校尉會意,招了招手,五花大綁的溫婉趴在馬上,被幾個兵士擁簇着從隊伍中帶了出來。
“北帝對溫小姐情深意重,難道也捨得讓溫姑娘遭受同樣的羞辱?”花著雨黛眉揚起,痛聲問道,“不如,換人,如何?”
蕭胤凝了凝眸,紫眸緩緩凝注在溫婉的身上。他挑了挑眉,忽然朗聲笑道:“本帝以爲是什麼事,這個女人,本就是你們南朝人。你們若是要帶走,直接帶走好了,要殺要剮也不用告訴我。況且,我聽說,她之前可是愛慕過左相大人,左相大人對她也是情深意重,難道,你敢對她下手?”
“拿你們自己人來要挾我們,也虧你們想得出來!哈哈哈……”達奇一聲狂笑,北朝的軍隊中,更是恥笑聲連連。
花著雨眉頭凝了凝,似乎,蕭胤根本就不將溫婉放在心裡,可是,花著雨那夜在北朝可是親眼所見,蕭胤對溫婉呵護備至,極是珍愛。所以,此刻蕭胤的話,她根本就不信。
她命兵士將溫婉從馬上帶了下來,手中銀槍一揮,槍尖直直指着溫婉的心口處,冷聲道:“北帝若是真的不在乎,也別忙怪的槍快。”說着,手中使力,槍尖便慢慢地刺入了一分,嫣紅的血順着槍尖從溫婉的胸口處淌了出來。
蕭胤的紫眸冷然眯了眯,花著雨看在眼裡,一把堵着溫婉的嘴的破布一把拽了下來,眯着眼冷聲道:“溫小姐,你可以呼救,知道嗎?”
溫婉“啊”地一聲發出嘶啞的一聲衷呼,張口叫道:“你不要殺我!”聲音微弱至極。
“如果,有人肯救你,我自然不殺你!”花著雨的手一把抓住溫婉的頭髮,向後一帶,溫婉痛得嘶呼一聲。
“大點聲!”花著雨冷冷說道。叫得起慘越好,方纔蕭胤很明顯已經動了情緒。
“救我,相爺救我!”溫婉使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
花著雨一聽相爺,心抖了抖,拿起破布又飛快地將溫婉的嘴堵住了。
“北帝你瞪大眼睛看看,看我的槍尖已經沒入了幾分,是不是快要觸到了她怦怦而跳的心?”花著雨擡眸笑着問道。
蕭胤的禮線頓時凝往在花著而手中的槍尖上,槍尖的長度,他是知道的,現在很明顯已經沒入了二分之一,若是再使力,只怕……
蕭胤的呼吸忽然史得急促起來,臉上神色卻是冷漠如霜。
花著雨定定凝視着蕭胤,其實,方纔她在刺進去之前,已經將槍尖頒得快斷了,方纔刺進去時,使了一個巧勁,槍尖在裡面是斜的,就算再使力,也是觸不到心的,她並不想殺死溫婉。但是,在外面確實看不出來。只能看到花著雨那長長的槍尖已經沒入裡面一大半,只能看到鮮血順着槍尖一滴滴滴落。這種境況,人人都以爲,花著雨是真的要殺掉溫婉。“北帝既然捨得,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花著雨慢慢地說道,一擡手,手中的槍作勢就要刺進去。
就在此時,蕭胤冷聲喝道: “慢,本帝……”
與此同時,花著雨手腕上微微一麻,似乎是被什麼打中了。手腕頓時一酸,拿捏不住手中的銀槍。
蕭胤看得清楚,那個吐出口的“慢”字便換成了冷冽的笑聲,他轉首眯眼瞧了瞧樓車的上的姬鳳離。
花著雨心中一怒,殺氣騰騰地回首瞥了一眼樓車上的姬鳳離,隱約看到了他微揚的雲袖。
原來,溫婉和容四,姬鳳離是一個也捨不得啊!
這一刻.她知道,已經前功盡棄。
溫婉不再是他們的籌碼了!蕭胤已經知道了姬鳳離不捨得讓溫婉死,所以用溫婉去換容四那是不可能的了。
其實,或許,姬鳳離根本就沒有想用溫婉去換。因爲,畢竟溫婉也是他喜歡的女子吧,不然當初,怎麼會爲了她棄了自己。就算溫婉跟了蕭胤,就算溫婉背叛了南朝,他依然不捨得殺她。
她慢慢地長槍收回,命令身後的兵士看護好溫婉。
蕭胤一伸手將坐在車攆上的容四拽了下來,將五花大綁的容四扔到了侍衛輕雲的馬背上,冷喝道:“左相大人,這個女人,我們先帶走了。你的陣法,本帝很有興趣闖一闖!”
姬鳳離站在樓車上,重新拿起了几案上的各色令旗。
天空中濃雲翻滾,淒冷的風呼呼吹來,似乎在哀悼這塵世間一切的悽慘。
就在蕭胤將容四扔到輕雲前上那一瞬間,悽風揚起了容四披散的頭髮,無法翻卷着,一張臉龐慢慢地顯露了出來,下巴,塞了布條的嘴,高挺的鼻架,悽清的雙眸,微揚的帶着英氣的眉,飽滿的額頭……
花著雨的呼吸忽然凝滯。
過了那麼一瞬,她才乍然明白,讓她呼吸凝滯的原因,是容四的臉。這張臉,花著雨覺得有些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這張臉和夢裡常常夢見的錦色的臉很相似,這是錦色的臉……
錦色!
花著雨的鳳眸一瞬間瞪大了,轉瞬又微微地眯起。
這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難道說錦色沒有死?
也或者,是她眼花看錯了?
她想再看一眼那個女子,可惜的是,那一頭散亂的發再次遮住了她的臉,她被輕雲擒着已經伏在了馬背上。
馬蹄得得,蕭胤已經帶着他的兵馬開始在陣中衝殺!
花著雨的心不可遏制地狂亂跳動起來。
她沒有看太請楚,只是那麼一瞬間,所以,她迫切地需要再看清楚那張臉。
非常迫切地……所有這些驚愕和疑問,在她腦中不過盤旋了一瞬間,電光石火間,花著雨動了。她策動胯下的駿馬,得得地疾馳了進來。
此刻,花著雨的腦中是空白的。
戰事激烈的戰場,在她的眼中只是一片虛空。眼前廝殺的兵士,化爲那一夜那皚皚白雪上的刺目紅血,眼前的戰鼓號角,化爲錦色那一晚的慘呼。眼前,只有那個被輕雲帶走的背影。
她多麼希望,那就是錦色,就是錦色。
身後傳來一聲大呼:“危險啊,寶統領!”。她卻並沒有聽見,只是策馬向前衝去。
錦色,如果真的是錦色,她從來沒想到,她還會活着,她更沒有見想到,她們竟在戰場上以這祥一種方式見面。而且,這樣的場面,和那一夜是何其相似。
那一夜,她被姬鳳離的毒逼得全身無力,根本無力去援助。而今日,她再不能眼睜睜看着錦色有任何意外。
迎面一杆銀槍刺來,槍尖微顫,耀眼寒芒凝成流線,晃花了人的眼眸。花著雨漆黑的眸色已經轉瞬變得血紅,或許那個女子,只是一個和錦色長得稍微像的女子。那臉上畢竟滿是血污,她根本就看不太請楚的。但是,但有一分希望,她也願意希望她是錦色。
花著雨槍尖一轉,長槍在空中一掃,劃出一道圈,只一招橫掃,如夾風雷之勢,十數人慘叫着落地。
再看時,花著雨已經一人一馬,身影猶若流星,直直衝向了敵方軍隊之中。
姬鳳離遙遙看到花著雨單人匹馬闖到了敵陣之中,心中頓時一沉。他猛然揮動手中旗子,號角聲起,號令令花著雨退回。但是,花著雨卻好似聾了一般,竟是毫無反應。
姬鳳離無奈,再變旗令,南朝兵士的陣法轉變,上百名南朝兵士涌上,想要將花著雨圍住。
花著雨瘋了一般,連着歇傷了好幾名己方的兵士,依然策馬追了過去。
姬鳳離伸手將手中的令旗交給身側的藍冰,冷聲道:“一定要設法將北軍困住,唯有這祥,才能救出容四。”
藍冰一向沉靜的臉上,滿是哀痛,他紅着眼圈點了點頭,接過姬鳳離手中的令旗,鄭重點頭道:“相爺放心,我會全力指揮!”
姬鳳離縱身從樓車上躍了下去,直接躍到了遂陽背上,朝着花著雨的方向追了過去。
近了近了,就快近了。
花著雨衝破重重包圍,追到了抓着容四的馬匹後面。
她一路狂奔,南朝兵士不敢去攔她,北軍攔不住她,她這一衝,將南朝兵士的陣法都衝亂了。
手中長槍夾帶着風雷之勢接住了花著雨的襲擊,一側的兩名兵士看到輕雲根本不是花著而的對手,眼眸眯了眯,揮劍便向錦色胸前刺去。顯然,之前已經得了蕭胤的命令,若是實在護不住,決不能讓她被救回去。這一瞬,女子頭上的髮絲再次被風揚起,花著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女子的臉龐。
眉眼口鼻,清清楚楚,確實是錦色,而她,顯然已經被這一劍刺得有些昏迷。
“不要……”花著雨一聲冷喝,就在此時,輕雲手中的長槍已經到了花著雨面門上,花著雨根本顧不上躲閃,伸左手一把抓住直直刺向面門的槍尖,槍刃刺破了她的手掌,鮮血順着槍尖慢慢地滴下。花著雨鳳眸微微一眯,手臂順勢一震,一股內力沿着槍身直遞過去,輕雲執槍的虎口一震,手中的槍已經落地。
而她的右於長槍,同時向那兩個兵士刺了過去。
就在這時,姬鳳離一襲銀甲的身影也趕了過來。
浩瀚黃沙,凜冽無盡。
銀甲之外的白衣上,已經佈滿了點點血跡,煞爲猙獰。然而,選猙獰都絲毫沒希掩蓋他一身清冽如雪的氣質,一對黑眸掩映在濃濃眉睫下,閃耀着冷凝的寒光。
白影所到之處,北朝兵士紛紛落馬。
左相姬鳳離,終於在這一戰,將自己隱藏數年的武功,展露了出來。
這一次的戰事,是南朝和北朝史上最激烈的一次戰事。也是這一戰,北朝兵士終於敗走,南朝兵士一直將北朝兵士追過了清明河,北朝兵士沒有在清明河再做任何停留,便直接班師回朝。
糧草已無,且天氣已經到了冬日。最起碼,最近一年內,蕭胤是再沒有南下的實力。
陽關。
冬天是真的到了,塞北的風越來越冷。
花著雨站在容四,不,應該說是錦色的帳篷外。現在,她已經完全確定容四不是別人,就是她以爲已經死去的錦色。
原來,上天還是慈悲的。
花著雨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她的心情。
軍醫從帳篷內漫步走了出來,花著雨慌忙幾步便奔到他面前,急切地問道: “怎麼樣?她怎麼樣?”
軍醫擡眸看了她一眼,嘆息一聲:“傷勢有些重,能熬過今日便沒事了”。
花著雨的心陡然好似沉到了深淵中,不會的,上天不會這麼殘忍,錦色不能再有事!她起身便要往裡面衝,站立在門口的侍衛持槍一架,攔住了她。
“相爺吩咐了,寶統領不能進去!若是一定要進去,就別忙我們不客氣!”侍衛冷冰冰地說道。
花著雨擡眸冷冷一瞥,眸中寒意攝人。
兩個侍衛見列花著雨這般決絕,嚇得連退兩步。
帳門忽然掀開,姬鳳離冷着臉走了出來:“她不會有事,你不用再擔心。跟我來,到中軍帳開會!”姬鳳離冷然說道,負手離去。
中軍帳內,王煜坐在大將軍的位子上,姬鳳離一襲白衣,坐在一側的監軍位子上。
帳篷內氣氛極是肅穆,陸續趕來的將領們頓時心中一凜,忙按照軍職高低一次肅容站立。
打了勝仗,就要班師回朝了,卻不知又因何要議事。衆將心中疑惑,卻是誰也不敢問一句。
花著雨進到帳篷內,也是心中一驚,起步站到統領的位子。
“我軍終於打敗北軍,收復了我們失去的城池,這是可喜可賀之事。回朝後,相爺和本將一定會符各位的戰功親明聖上,論功行賞。”王煜朗聲說道。
衆人心中慢慢地舒了一口氣,都覺得心中稍微輕鬆了些。姬鳳離冷然坐在椅子上,面上神情猶如冰雪覆霜,又若有烈火在燃燒,忽冷聲問道:“王煜,如有陣前違反軍令,不聽號令指揮者,按軍規該如何處置?”
王煜知悉姬鳳離指的是花著雨,他有些爲難,說起來,他是非常欣賞花著雨的,苦着一張臉,非常爲難地答道:“相爺,陣前最忌諱違反軍令,不聽從指揮,凡有犯者,斬無赦!可是,若是有特殊情況的……”
“好!”姬鳳離截斷了他的話頭,修眉凝了凝,再問道,“若是違反此軍令的人, 恰好有軍功在身呢?”
王煜心中頓時一鬆,方纔他嚇了一跳,還以爲姬鳳離有斬花著雨之意呢。如此看來,並沒有,他刻意將懲罰說的儘量輕:“那看立得功如何打,如果,對於戰事的大捷有決定性的軍功,那便最多打三十軍棍!”
花著雨聽着姬鳳離和王煜的話,脣角慢慢浮起一絲冷笑,她向前跨了一步,直視着姬鳳離:“末將今日有違軍令,且誤傷了幾名自己的弟兄,還害得姬夫人差點喪命,就連溫小姐也因此受傷,生死不明。未將肯定王將軍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