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段修羅撓了撓頭,又把目光轉回到楚凌雲臉上,萬分誠懇地說着:“狼王,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任何惡意。當初有人花錢僱地獄門來取你的腦袋,我真的是立刻就拒絕了……”

不過也是正因爲這件事,詩雨靈機一動,向他提了個建議:聽說琅王妃醫術高明,連狼王的腿都能治好,或許也能治好他的手臂,建議他來試試看。

其實一開始,段修羅雖然有些動心,但卻萬分猶豫,怕萬一端木琉璃治不好他的手,卻被人看到了他如此醜陋的一面怎麼辦?

不過後來轉念一想,只要他易容改扮,隱姓埋名,便不會有人知道他居然是地獄門主段修羅,於是讓詩雨來陪他來走這一趟。

不過段修羅到底還是聰明的,他知道如果遮遮掩掩反而容易引起楚凌雲的懷疑,便乾脆一上來就先挑明自己是易容改扮,另有苦衷的,再加上他的手臂的確有先天缺陷,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懷疑他只是爲了求醫而來,正如端木琉璃所說,這種事根本做不得假。

對段修羅而言,求醫當然是最重要的目的,但卻不是唯一。雖然之前他拒絕了暗殺楚凌雲的生意,卻一直很希望能跟楚凌雲這樣的絕世高手痛痛快快地打一場,看看到底誰勝誰負。

還有,他也想驗證一下世人的傳言究竟有多少可信度,狼王究竟有沒有傳言中那麼厲害,是不是名副其實的不敗神話。而這只是一種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或者是一個高手遇到另一個高手時那種不可避免的好勝心,無關生死。

所以,在等待手臂痊癒的間隙,他便會時常跑到屋頂去偷窺楚凌雲,卻一直沒有發現任何破綻,現在才知道原來他的一舉一動早就在人家的全面監視之下了,想想真是汗顏。

當然,對於他的決定,詩雨一直是持反對意見的,她覺得段修羅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煩,所以時不時地冷嘲熱諷。不過也正因爲如此,他們才一直強調並無惡意,這一句的確是實話。

發現沒有機會下手,尤其是看到端木琉璃果然可以將他的手臂恢復正常,萬分欣喜之下,段修羅其實已經打消了跟楚凌雲一比高下的念頭,想等着手術做完之後就立刻離開,卻沒想到楚凌雲居然在這個時候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等一下!”段修羅正說得起勁,楚凌雲卻突然打斷了他,“你剛纔說什麼?你打消跟我一比高下的念頭只是因爲琉璃治好了你的手,你覺得不能恩將仇報是不是?”

“是啊!”段修羅毫不猶豫地點頭,“我雖然是個殺手,但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哪能如此忘恩負義?”

楚凌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那如果琉璃沒有治好你的手呢?你是不是還要繼續找機會?”

任何人都聽出他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對,偏偏段修羅卻毫不在意,居然點了點頭:“那很難說,雖然我想與你一比高下並無惡意,只是想領教你的高招,但王妃既然於我有恩,我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給你找麻煩。當然,如果你主動找我比試的話,我很樂意奉陪。”

楚凌雲點了點頭,笑得溫十分溫和,卻偏偏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你說出這樣的話,我覺得很沒面子。我堂堂一個大男人,難道只能靠自己的妻子才能平安?既如此,咱們這一架恐怕是非打不可了。不過我不佔你的便宜,先讓琉璃把你的手治好,等你完全恢復之後咱們再一決雌雄。”

此言一出,衆皆無語,端木琉璃更是忍不住撓了撓眉心:“段門主並沒有你說的這種意思,我想你是誤會了。”

楚凌雲笑笑:“他有沒有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認爲他有,這就夠了。”

段修羅同樣忍不住撓頭:“你這不是屈打成招、栽贓嫁禍嗎?雖然我的確一直盼着和你一較高下,但你也別把這種罪名安在我頭上啊,否則王妃會怎麼看我?”

楚凌雲看着他,笑得呲起了滿口白牙:“原來你很在乎琉璃對你的看法?”

此言一出,衆人終於發現了最關鍵的一點,感情狼王大人是吃醋了。人家不就是說念着端木琉璃的恩情,纔不好意思再暗中下手嗎?這種醋也能吃出來,夠有水平的。

而段修羅卻顯然還未能把握要領,居然再度點了點頭:“是啊!我是殺手沒錯,但殺手並不都是卑鄙無恥下流的,當然不希望王妃誤會,好給王妃留下一個好印象,免得貽誤將來。”

楚凌雲點了點頭:“哦……那就這麼決定了,等你的手恢復正常,咱們就來決一死戰。”

這一次段修羅總算意識到他這些話的味道不太對,不由認真地想了想,接着虛心地請教:“請問我剛纔說錯什麼了嗎?我怎麼覺得狼王好像生氣了?”

詩雨早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才知道說錯話了嗎?當着狼王的面,居然還想跟琅王妃有什麼將來,找死都沒有這麼找的!

狼王,其實我並不認識這個人,謝謝!

端木琉璃當然知道楚凌雲這醋吃得毫無道理,當下含笑開口:“段門主多慮了,沒有的事。只是如今誤會既然已經解釋清楚,咱們還是繼續手術,免得貽誤病情纔是真的。”

段修羅聞言,眼中立刻露出感激之色:“這麼說,王妃相信我了?”

端木琉璃笑笑:“暫時沒有想到值得懷疑的地方,何況我雖然不在江湖,卻也聽人說過,地獄門接生意一向有原則,絕不殺不該殺之人,我相信凌雲在這不該殺的範圍之內。”

段修羅頓時喜上眉梢,連連點頭:“是是,多謝王妃信任。狼王,我方纔所言的確句句屬實,你若不信,不妨拿出你的殺手鐗,我問心無愧。”

殺手鐗?楚凌雲雙眉一挑,繼而瞭然:“幻影移情?”

段修羅點頭:“是,你也承認我內力比你高,正常情況下你的‘幻影移情’對我無效。但爲了證明方纔的話,我絕不抵抗,你儘管試試我說的是不是實話。”

楚凌雲脣線一凝,傲然地笑了笑:“沒有人敢如此挑戰我的‘幻影移情’,縱然你內力比我高也一樣,所以,我信你。”

段修羅這才鬆了口氣:“多謝!身爲殺手,我雖然早已不知揹負了多少罵名,但我身受王妃大恩,總是不希望你們認爲我忘恩負義,所以這些話必須說清楚。”

衆皆無語,咱能不能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就狼王來說,他哪壺都開,就是王妃這壺不開,你偏偏還提個沒完沒了!

端木琉璃也有些啼笑皆非,不過不等她開口,段修羅便突然問道:“狼王,既然我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怎會那麼肯定我就是地獄門主?在這玄冰大陸,功力比你高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並非只有我一個。”

楚凌雲笑笑,目光已經落到了他的右手上:“很簡單,因爲我知道一個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就是地獄門主先天有缺。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所謂的缺究竟是什麼,但你的手臂既然是這個樣子,再加上功力在我之上,那就很容易猜了。”

段修羅聞言目光頓時一凝:“什麼?”

楚凌雲又是一笑:“你也不必如此緊張,這件事我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何況你的手很快就會恢復正常,旁人就算知道又怎麼樣?”

這倒是,楚凌雲既然早就知道,他若要說,只怕早就傳遍天下了。

話雖如此,他仍然忍不住嘆了口氣:“果然不愧是狼王,的確高人一等,原本我一直以爲活着的人當中,知道我先天有缺的,就只剩我自己和詩雨了,想不到……但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爲何不當面揭穿?”

“我想知道除了求醫,你還有什麼目的,譬如暗殺或者其他。”楚凌雲淡淡地笑了笑,“可是你卻一直不曾動手,昨天晚上我纔想逼你一下。”

段修羅恍然,不由再度擡手聞了聞自己的手腕,嘖嘖讚歎:“太神奇了!王妃若是不說,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股完全可以被忽略的清涼氣息居然就是害我原形畢露的關鍵。既然比靠內力去聽還管用,不知王妃能否特訓我一下?”

端木琉璃笑笑:“說穿了其實不值一哂,有空的時候我將法子告訴你,你自己練就可以。”

段修羅開心地點頭,楚凌雲卻突然問道:“是誰要你來殺我?”

段修羅苦笑一聲:“狼王忘了嗎?地獄門的規矩一向都是隻問目標人物是誰,不得打探僱主的身份。不過我可以告訴狼王,此人並非第一次想借地獄門來殺你了。”

楚凌雲心念電轉,瞬間反應過來:“老七?”

那一次的薔薇盛會上,安紫晴的妹妹安紫雨想要藉着一支奇妙的舞蹈引起楚天奇的注意,好有機會入宮爲妃,卻想不到心疾突然發作,立刻被擡了下去。

端木琉璃原本是一番好心,想要替她醫治,卻沒想到房中的安紫雨已經被人調包成了殺手,想要對她下手。幸虧他們早有準備,纔將那女刺客一舉成擒。而在門外,爲了防止楚凌雲進去支援,也曾有一個男子攔在了他的輪椅前。那男子身手不凡,楚凌雲又記掛着端木琉璃,便不曾前去追趕。

後來,楚凌雲利用那女刺客去行刺楚凌歡,害得他中了劇毒,很是受了一番折磨。然後他又用藥物化去了那女刺客的功力,讓她生不如死,那女刺客跑到街上之後,便被之前的蒙面男子救走了。

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段修羅卻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是誰,狼王自己去猜就好。不過那一次也並非我的意思,接到僱主的訂單之後,我也是立刻就要拒絕,但我門下的一位護法,就是假扮安紫雨的那個人,說不相信狼王真的那麼無懈可擊,所以自告奮勇要試一試。我便對她說,想試可以,但生死無怨。果然,不但刺殺失敗,還被你廢了功力,如今在地獄門負責洗衣做飯。當然她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早就勸過她狼王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她偏不服,落得這樣的下場當然是咎由自取。若不是那蒙面男子,也就是段修羅親自出來相救,還不定會死在哪個角落裡呢!

原來之前楚凌歡所說的殺手鐗就是地獄門,只可惜雖然那一次地獄門也有人來執行暗殺任務,但從頭到尾段修羅都沒有將之作爲一項任務去完成,自然不可能成功。

事情經過大致已經弄清楚,幾人都安靜了下來。就在此時,只聽詩雨嘆了口氣說道:“藍公子已經知道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可以不要這樣監視着我了嗎?”

藍醉若無其事地撩了撩額前的頭髮:“習慣了。不過他是地獄門主,你是誰?”

詩雨一聲苦笑:“這一點應該瞞不過狼王吧?”

“地獄門副門主水冰玉。”楚凌雲笑得十分開心,“我雖未見過你的真容,但你一直修煉獨門秘技‘清心訣’,只要不破童身,周身便自然縈繞着一層清新之氣,獨一無二。”

詩雨,也就是水冰玉雖然有些羞赧,卻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還以爲我們這計策天衣無縫,想不到原來早已破綻百出,白白耍了這麼久的猴戲給你們看,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楚凌雲笑笑:“不過你比我更清楚,這股清新之氣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感覺到,若非我受過琉璃的加急特訓,便只能從你家主子的身上聯想到你的身份,而沒有任何確鑿證據。”

水冰玉的目光轉到了端木琉璃的臉上,由衷地讚歎了一句:“琅王妃果然當世奇女子,佩服!佩服!”

端木琉璃含笑搖頭:“好了,你們是不是先出去等候,讓我繼續爲段門主做完手術?”

兩人點頭,暫時退了出去,端木琉璃便收懾心神,進行術前的最後準備。

片刻後,一切就緒,手術開始。她一邊熟練地操作,一邊忍不住微笑開口:“世人傳言段門主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今日一見,才知傳言畢竟不可信。旁人若是看到你這彬彬有禮的樣子,只怕死也想不到你就是地獄門主段修羅。”

段修羅微笑地看着她:“心狠手辣是真的,殺人如麻也不假,只不過王妃是我的恩人,我再心狠也狠不到王妃頭上。王妃這般心性的女子,實在是我生平僅見,不過可惜,名花已有主,我只能嘆一聲無可奈何罷了。”

端木琉璃擡頭看他一眼:“過獎了,段門主驚才絕豔,笑傲蒼穹,可謂人中龍鳳,身邊還缺佳人陪伴嗎?”

段修羅連連搖頭:“王妃才真的是過獎了,區區殺手,做的本就是見不得光的買賣,怎會有佳人垂青?”

前世的她身爲特工,從某一方面來說其實也是見不得光的買賣,是以她毫不在意,淡然一笑:“存在即有理,不能見光只是爲了門下弟子的安全,並不是因爲問心有愧,既然如此,又有何妨?”

段修羅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笑容更加滿是驚喜:“王妃果真這樣認爲?”

端木琉璃頭也不擡:“我怎麼認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如果你覺得你做的一切是有意義的,那就不妨堅持做下去,不必理會世人的蜚短流長。如果連你本人都懷疑這件事存在的價值,那就不如不做。”

這兩句話看似簡單,卻蘊含着深刻的道理,段修羅越琢磨越覺得回味無窮,不由沉默下去,許久不曾再開口。

將一切收拾妥當,最後一次手術終於順利完成。直起腰,端木琉璃滿意地點了點頭:“段門主請放心,手術非常成功,用不了多久你的右手便會完全恢復正常。”

段修羅含笑點頭:“辛苦了,稍後十萬兩黃金會如數付上。”

端木琉璃眉頭一皺:“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過你不需要再付診金……”

“我知道王妃不是這個意思。”段修羅笑容溫暖,“只不過我覺得這件事很有意義,必須堅持到底。”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你拿我的話來堵我的口?總之,我答應給你治病不是爲了趁機敲你的竹槓,所以,我不會要。”

段修羅仍然微笑:“黃金我會如數留下,至於如何處置,那就是王妃的事了。”

端木琉璃很有幾分無奈,不過轉念一想,這是楚凌雲惹出來的麻煩,就交給他解決好了。當下依然叮囑段修羅暫時留在手術室觀察一段時間,務必保證萬無一失。

等她離開,水冰玉才一屁股坐了下來,臉上滿是譏笑:“主子,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好不好?王妃再完美,那也是狼王的人了,你是不是想剛治好了手,又被狼王打斷了腿呀?”

段修羅摸着下巴,滿臉傲然和不可一世:“你沒聽到狼王說嗎,我的功力比他要高,真正動起手來,鹿死誰手還說不定,依我看,很可能就是個兩敗俱傷。”

水冰玉瞅他一眼:“既然如此,不打不就行了嗎?等你的手好了,咱們就回地獄門。”

“哪有那麼容易?”段修羅哼了一聲,“狼王說要等我好了之後跟我決一死戰,難道你想讓我不戰而逃?那整個地獄門的臉豈不是被我丟盡了?”

水冰玉頓時滿臉橫鐵不成鋼:“那還不是你自己作的嗎?要不是你開口王妃閉口王妃,怎會犯了狼王的忌諱?”

“犯了就犯了,難道我還怕他嗎?”段修羅滿不在乎地說着,“何況我們此次前來除了求醫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跟狼王一較高下,如今不是正好嗎?我就接了他這挑戰書了!而且不是我自誇,我覺得我的勝算比他更大。”

水冰玉挑了挑眉:“大多少?”

段修羅想了想:“精確一點說,我的勝算比他的勝算大概是……五分半對四分半,我比他多一分勝算。”

水冰玉不屑地扭過頭:“切!你就乾脆說五五分算了。”

段修羅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那不行,高手相爭,可是連半分都差不得的。不過你覺得我要是真的贏了的話,狼王妃會不會對我多加幾分好感?”

水冰玉瞬間滿臉警惕:“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不要亂來,這裡可是琅王府,不是你的地獄門!”

“我沒有亂來,我是很正經地來。”段修羅滿臉神往地說着,“只要我能打贏狼王,就說明我比狼王優秀,狼王妃肯定就會對我多加幾分好感,然後她就會慢慢發現我還有很多方面都非常優秀,說不定她就會被我的風采折服,然後她就會發現狼王妃這個頭銜其實並不適合她,那麼接下來……嘿嘿嘿……”

水冰玉此刻的表情可以解釋爲聽天書,原本的櫻桃小嘴也張得足以塞得下一個雞蛋。片刻之後,她突然站起身就走:“你等着,我去請狼王妃!”

“站住!”段修羅立刻阻止了她,“去請她幹什麼?我這手明明很正常。”

水冰玉咬了咬牙,嗤嗤地冷笑:“沒錯,你的手是很正常,可你的腦子不正常。我聽說狼王妃也很擅長醫治腦疾,讓她來看看,是不是你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才胡言亂語,胡思亂想,胡說八道!”

段修羅哼了一聲,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是不是以爲我真的捨不得對你怎麼樣?這是你對待門主該有的態度嗎?若再如此以下犯上,小心我門規處置!”

水冰玉頓了頓,突然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起來:“主子,求求你別折騰了,我還不想死啊!你要真的那麼缺女人,就讓我來伺候你,咱別去招惹狼王行不行?”

段修羅看着她,原本還想繃着臉,卻終於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行了,別演戲了!我就不懂了,連狼王都承認我功夫比他好,咱們地獄門的弟子又不下三五十萬,就算是跟狼王交手,也未必一定會落在下風,你幹嘛那麼怕他?”

水冰玉直起身子,狠狠地瞪着他:“沒錯,我是怕他,但若是狼王對不起你在先,就算明知必死無疑,我也會搶着給你打頭陣。可現在是你要去搶人家的愛妃,真要動起手來,咱們不佔理呀!難道要我發動門下三五十萬弟子去幫你搶女人嗎?”

段修羅瞅她一眼:“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還當真了?再說我也沒說要用搶的,我這不是想以我的人格魅力征服她,用我的真情感動她嗎?到時她若主動來到我身邊,狼王不就沒有理由跟我們動手了?”

水冰玉翻個白眼,再次趴在桌子上不停地乾嚎:“啊啊啊!救命啊!主子,奴婢死得好慘啊!”

段修羅縮了縮脖子,跟着擡手塞住了耳朵。可惜他的右手無法用力,只能塞住左耳,右耳卻必須忍受這噪音的荼毒。

大廳內,做完手術的端木琉璃更衣洗漱完畢,剛一出來便忍不住皺了皺眉:“我怎麼聽着像是水冰玉在尖叫,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沒事,有事她早就過來了。”楚凌雲搖了搖頭,“肯定是段修羅不知又想到什麼法子折騰她了。跟着這麼個不靠譜的主子,也真夠她受的。”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你可別亂說,他怎麼不靠譜了?若是不靠譜,能把偌大一個地獄門管理得井井有條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真的相信他的確不是爲了來殺你嗎?”

楚凌雲毫不猶豫地點頭:“我信,因爲之前他在屋頂偷窺了我無數次,但我從來不曾感受到過絲毫殺氣。殺氣這種東西是無法掩飾的,足以說明他對我並無殺心。”

端木琉璃想了想,不由笑了笑:“他還以爲行蹤足夠隱秘,卻想不到手腕上的藥物早已出賣了他。”

“那還不是你的功勞?”楚凌雲微笑。

“這次還真不是。”端木琉璃搖了搖頭,“若不是你知道地獄門主先天有缺,咱們也想不到如此提防。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既然確信他並無惡意,爲何還一定要跟他決鬥?”

楚凌雲看着她,說得輕描淡寫:“技癢,我也算是個高手,看到高手自然想要較量一番,比個高下。”

“好吧!就算你技癢。”端木琉璃笑笑,也不去揭穿,“那你估摸着,你們兩人若是真刀真槍的比拼,各自的勝算有多大?”

楚凌雲掂量一番:“四六分吧,我四他六。”

與段修羅的估計差不多。不過端木琉璃一聽便皺起了眉頭:“差那麼多?那你不是輸定了?”

楚凌雲笑笑:“我這只是保守估計,何況就算我只有一分勝算,也未必就輸定了。”

端木琉璃沉吟片刻,展顏一笑:“說的對,何況只是比武較量,點到即止,無所謂。”

楚凌雲笑了笑:“段修羅雖然是個殺手,而且行事在正邪之間,但卻邪而不惡,值得結交。”

端木琉璃點頭:“只要他不來傷害你,正邪都可以。否則,正的我也能給他揍邪了!”

楚凌雲笑得越發開心:“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找機會揍給我看看。”

第四期手術結束之後,段修羅繼續留在琅王府修養。這天早上,水冰玉端着飯菜走到院中,無巧不巧地再次碰到了藍醉,不由笑了起來:“藍公子,如今咱們的身份已經挑明,而且已說明來意,你還不放心嗎?”

藍醉的眼中有一抹淡淡的溫和:“我說過只要你不走,總能時時看到我。”

水冰玉嘆口氣:“你好重的戒備心,我看起來很像是撒謊成性的人嗎?”

藍醉微微一笑:“與戒備心無關,只是想看到你罷了。”

這句話出口,不只是水冰玉,連藍醉本人都愣住了。他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似乎很不明白自己怎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片刻後,他一語不發地回頭就走,怎麼看都有幾分倉皇而逃的意思。

看着他的背影,水冰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不自覺地單手摸了摸下巴:有意思,其實吧,這句話也在我心裡。

進了房間,她把托盤放下,然後便坐在一旁看着桌子發呆,嘴角有一絲溫柔的笑意。段修羅看她一眼,突然拿起筷子在空碗上敲了敲:“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水冰玉回過神:“什麼?”

段修羅嘆了口氣:“什麼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臉上寫着什麼?思春!你有了相好的就不要我了,我餓!”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水冰玉居然並不曾急着反駁,給段修羅盛了一碗飯重新落座,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好一會兒之後,她突然問道:“主子,你覺得藍醉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段修羅嚼着飯,笑得宛如一隻千年老狐狸:“你怎麼會覺得這是個問題?這明明是答案纔對吧?”

“那就不是錯覺了,你的眼光我信得過。”水冰玉再次摸着下巴,片刻後突然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好,那就這麼定了!”

“咳咳咳……”段修羅的一口米飯全都吃進了氣管裡,嗆得連連咳嗽,“這麼快?什麼時候定的?選好黃道吉日了嗎?我給你準備十車嫁妝夠不夠?”

水冰玉瞪了他一眼:“你亂說什麼?我是說既然他對我有意思,但卻不敢承認,那我不如主動一些,你覺得怎麼樣?”

段修羅好不容易纔順過這口氣,一聽這話又差點咳嗽起來,不由瞪大了眼睛:“等等等等!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對他也有意思?”

水冰玉皺起了眉頭,沉吟片刻後反問:“見不到的時候覺得想見他,見到了覺得很開心,這算不算對他有意思?”

段修羅咬着筷子,笑得越發開心:“算,簡直太算了,再也沒有比這更算的了。”

“我剛纔碰到他,他也承認想看到我。”水冰玉突然苦惱地嘆了口氣,“可是我還沒等說什麼他便跑了,是不是害羞了?所以我才說不如我主動一些,反正彼此都有意思。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段修羅搖了搖頭,“別忘了你是女孩子,若是太主動會把他嚇跑。雖然我瞭解你,知道你一向這麼痛快,但是藍醉不知道,說不定會覺得你是個妖孽。”

水冰玉完全不以爲然:“這有什麼?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愛就要,不愛就不要,有什麼妖孽的?”

段修羅忍不住再次嘆口氣:“普通女孩子哪有像你這樣滿嘴情情愛愛的?也就是我聽了能這樣面不改色,換成別人早就嚇個半死了。”

“那可未必,我瞧藍醉天並非普通人,他一定不會這樣認爲。”水冰玉滿臉的不敢苟同。

段修羅頓時笑得滿臉桃花開:“那感情好,他要真的願意,我正好把這燙手的山芋送給他,要不要我給你做媒?”

水冰玉對他這種急於甩包袱的做法非常不屑,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用,我自己可以。”

段修羅搖了搖頭:“還說不是妖孽?這天底下哪有女孩子自己給自己做媒的?不過也隨你,我正好在一旁看好戲。”

水冰玉笑笑:誰說不可以?就算以前沒有,我就來做第一個好了。我自己的事,幹嘛要讓別人替我做主?

大廳的飯桌上,端木琉璃很快就發現藍醉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心煩意亂,不但眉頭緊鎖,有好幾次還把夾起來的菜掉在了桌子上。

不等她開口,楚凌雲突然哼了一聲:“我家的飯菜雖然多,但也犯不着如此浪費吧?”

藍醉回過神,居然並不曾反駁,筷子一伸就要去夾那些掉在桌子上的菜。

楚凌雲皺眉,手指輕彈,嗤的一縷指風過去將他的筷子彈在了一旁:“我開玩笑的,你不會連這個也聽不出來吧!你到底怎麼了?”

藍醉看他一眼:“沒事。”

然後低下頭猛扒白飯,一口菜也不再吃。

楚凌雲差點抓狂:“喂,我沒說掉在桌子上的就是你那份,說你一句還翻臉了?”

藍醉皺了皺眉,砰地把碗放在了桌子上:“那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大早晨的幹嘛看我這麼不順眼?是不是嫌我在這住的時間太長了?”

楚凌雲眨了眨眼,突然一把抓住了端木琉璃的手:“琉璃,他是不是發燒了?大清早的怎麼滿嘴胡話?”

端木琉璃安慰一般拍了拍他的手,淺淺一笑:“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句話,戀愛中的人智商等於零。”

楚凌雲立刻得意地點頭:“記得,意思就是說爲情所困的人都會變成笨蛋。我明白了,你是說他這個樣子正是爲情所困的緣故?”

端木琉璃雖然神情未動,嘴角卻不自覺地抽了抽,你可真是個好翻譯。

轉頭看向藍醉,她含笑說道:“此處沒有外人,你明明白白回答我一句,你對水姑娘有心還是無意?”

藍醉看她一眼,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深沉而複雜的光芒:“無意。”

這個答案自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端木琉璃更是不由眉頭一皺:“無意?你確定?”

這一次藍醉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確定,所以你們不要再亂說,我說過這一生只怕註定要孤身一人。”

扔下一句話,他站起身就走,楚凌雲及時開口:“你別走啊,段修羅還在呢!”

“我知道。”藍醉頭也不回地回答,“我說過的話都算數,只要他不走,我不會走。”

高深莫測地一笑,楚凌雲的語氣很肯定:“琉璃,他在說謊。”

“嗯,這一點很明顯。”端木琉璃點了點頭,“如果對水姑娘無意,他絕不會如此心神不定,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楚凌雲立刻搖頭:“我敢肯定,水冰玉對藍醉絕不是無動於衷,別忘了我是過來人,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是不是有意,我還看得出來。”

端木琉璃假裝沒有看到他滿臉的得意洋洋:“既然郎有情妹有意,他爲何不肯承認?莫非其中有什麼阻力?譬如說段修羅?”

“也有可能是有所顧慮。”楚凌雲接過話頭,“譬如說,他介意水冰玉出身殺手。”

但是端木琉璃立刻搖頭:“這個可能性幾乎可以排除,藍醉絕對不會在意這一點,就算有顧慮也是顧慮其他。”

楚凌雲摸了摸鼻子,突然笑得十分奸詐:“你要真想知道,我可以幫你去問問。他如果看到我親自去問,一定不好意思不說實話的。”

還是算了吧,你那些手段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不把他整個半死纔怪。

端木琉璃苦笑一聲:“有空的時候我問問他吧!”

楚凌雲無比遺憾:“那好吧,如果你撬不開他的嘴,別忘了來找我,我一定可以。”

然而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接下來幾天藍醉似乎都在刻意躲着他們,不但平時幾乎不見人影,就連一日三餐也很少出現,好不容易碰到一次,又總是說不上幾句話他便匆匆離開,說是有事要做。

不過巧合的是,有一次端木琉璃從院中經過,正好看到水冰玉從另一側而來,若是正常行走,很快就會與藍醉走個面對面。可是,當發現對面過來的人是水冰玉,藍醉立刻生硬地一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這分明就是逃避。

藍大公子,你到底在顧慮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同樣是水冰玉想要知道的,因此這日中午,當她端着托盤從院中經過,再次看到藍醉避她如蛇蠍一般繞道而走的時候,她決定,她的忍耐到此爲止。

抿了抿脣,她將托盤扔在院中的石桌上,緊跟着追了過去。

藍醉所去的方向是後花園,他就是瞅準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吃飯,纔想跑到這裡來靜一靜的。

誰知剛剛邁進後花園的門,他便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而且不用回頭他便知道來人是誰,不由脣線一凝,來人已經開口:“藍公子,請留步。”

已經被人點到了鼻子上,再強行離開未免太過失禮,藍醉腳步一頓,轉過身的同時面上已經沒有任何異常:“我都躲到這裡來了,總不至於是在監視你了吧?”

來人自然正是水冰玉,聽到這句話,她明顯地一怔:“藍公子的意思是……”

藍醉淡淡地挑了挑脣角,神情依然平靜:“你不是說既然身份已經挑明,我便不需再對你太過戒備了嗎?那我自然要躲着你,免得你繼續誤會。”

水冰玉的眼中掠過一抹恍然:“原來這幾日藍公子一直躲着我,是因爲這個?”

藍醉依然淡淡地笑着:“不然你以爲呢?”

水冰玉一時有些無言以對,卻總覺得藍醉並沒有說實話。如果僅僅是爲了說明已經不再對她時時戒備,似乎也用不着隔得大老遠就繞着走吧?

目光一閃,她微微一笑:“我以爲藍公子覺得我討厭至極,所以寧願多繞了好幾個圈子也不願靠近我半步,這纔想來問問,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得罪了藍公子。”

說着說着,她已經委屈地紅了眼圈,最後更是慢慢地低下了頭,兩隻手不停地擰着自己的衣角,說不出的楚楚動人,可憐兮兮。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在微微地顫動,似乎掛着一層淡淡的霧氣,再聽到那軟糯糯的聲音,藍醉只覺得內心深處某個角落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好不難受,令他本能地脫口而出:“你不要亂想,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相反我……”

水冰玉驚喜地擡起了頭,一雙眼睛璀璨得彷彿天邊的晨星。可也正是因爲對上了那雙澄澈的眼眸,藍醉猛地住了口,腳底下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不,我……”

水冰玉抿了抿脣,在心中暗罵自己一句沉不住氣,否則說不定就可以聽到他的真心話了。

儘管如此,她依然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是嗎?只要藍公子不討厭我,那我就放心了。我現在每天都想見到你,跟你說句話,可是你卻總是躲着我,我這心裡……”

藍醉一怔:“你說什麼?想見到我?”

水冰玉毫不猶豫地點頭:“嗯,其實先前我們還沒有表明身份的時候,你說只要我不走,總能時時看到你,我……我其實……我很高興的。”

藍醉只覺得心跳如擂鼓,在這一瞬間,他似乎忘記了原本的顧慮,只覺得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喜悅襲上了心頭,原本冷淡的聲音也變得柔和:“爲什麼?”

“不知道。”水冰玉乖乖地搖了搖頭,“只是覺得只要能時時看到你,我就很高興。不過這幾天發現你總是躲着我,我就想那一定是因爲我是個殺手,你覺得我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根本瞧不起我,不屑於跟我……”

“我沒有!”藍醉立刻搖頭,“我若是瞧不起你,怎會對你……”

說到這裡,他再次處住了口,急得水冰玉暗中咬牙,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讓他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不過此情此景,後半句話究竟是什麼她也能猜個*不離十,頓時更加驚喜得眼睛亮閃閃:“怎會對我怎樣?”

然而她的迫切卻令藍醉本能地後退了一步,眼中剛剛升起的柔情迅速隱沒。深吸一口氣,他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也沒有瞧不起你,就這些。”

說完他轉身迅速地離開了。生怕水冰玉追趕,居然用上了絕頂輕功,眨眼消失無蹤。

若是換了別的女子,必定會傷心萬分,患得患失,甚至淚水漣漣,可是水冰玉反而眨了眨眼,滿臉狡黠的笑容:“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嗎?既然明白了你的心意,你以爲我會輕易放過你?”

就像我們家主子說的,我從來都痛快得很,想要就是想要,不必扭扭捏捏,也不必故作矜持……哎呀,壞了!

她突然想起段修羅的午飯還扔在院中的石桌上,不由大叫一聲,甩開腳丫子就奔了回來。糟糕的是石桌上已經空空如也,難道被別人端去喂狗了不成?

已經可以想象段修羅抓狂的樣子,水冰玉暗中苦笑一聲,立刻趕到了廚房,轉了一圈卻不曾發現她的托盤,只好硬着頭皮回到了房間。

不過剛剛走到門口,她便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氣,分明就是她從廚房端來的幾道菜!

心中一喜,她通的推開門闖了進去:“主子,您都吃上了?”

段修羅正夾着一筷子菜送進口中,一邊嚼一邊哼哼地說道:“美色當前,連主子都不要了,咱們二十幾年的情分了,怎麼不見你對我這麼情深意重?”

無論如何這次的確是自己不對,水冰玉頗有些訕訕然,靠過來坐在了他的面前:“你這不是吃上了嗎?對了,誰給你送過來的?”

“還能有誰,當然是我自己去拿的了!”段修羅擡頭看她一眼,“左等你不來,右等你不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你到底有點進展沒有?”

水冰玉瞪他一眼:“你才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呢!我只不過是去問了藍公子幾句話而已。”

“是嗎?”段修羅立刻表現得興致勃勃,“問他打算什麼時候娶你過門?他怎麼回答的?”

水冰玉火了,砰的一拍桌子:“你除了着急把我嫁出去,還能不能有點別的想法?”

儘管那一聲巨響威力不小,段修羅卻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突然笑得十分曖昧:“有哇,不過你確定要這樣做?”

水冰玉一呆:“什麼?哪樣做?”

段修羅眨眨眼:“我看你比藍醉還要着急,難道你不是想先洞房後成親?”

水冰玉咬了咬牙,突然呼的一掌向着他的面門擊了過去。段修羅哈哈一笑,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已經連人帶凳子閃到了一旁,連連討饒:“好啦好啦,開個玩笑,生那麼大的氣幹什麼?快跟我說說,你跟藍醉都說了什麼?”

“你最好正經點,不然跟你拼命,聽到沒有?”水冰玉瞪了他一眼,這才轉回到了正題,“其實我剛纔就是想問問,他對我到底是怎麼個意思,結果他說……”

將二人的對話撿要緊的重複了一遍,段修羅頓時興味盎然地挑了挑眉:“我聽出來了,其實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說完的那兩句話,第一句,他說從來沒有討厭過你,相反……第二句是他說沒有瞧不起你,否則怎麼會對你……”

水冰玉不自覺地點頭:“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爲,也就是說他對我其實是有意思的,但是很明顯他在顧慮什麼。”

段修羅想了想:“那你打算怎麼辦?需不需要把他的顧慮弄清楚?”

水冰玉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當然希望,因爲說不定他的顧慮對我而言完全不成問題呢?當然如果真的是不可逾越的障礙,那就沒辦法了,只當我們兩個有緣無分。”

段修羅看着她,脣角有一絲溫和的笑意,眼中有着明顯的讚許:“冰玉,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的性子。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要做什麼,你會盡你最大的可能去爭取你想要的,但是如果終究得不到,你也不會要死要活,痛不欲生,因爲你一向認爲只要努力過了就沒有遺憾。就算是須眉男子只怕也很少有人能做到像你這樣灑脫,拿得起,放得下。”

水冰玉眼中的光芒也很溫和,看着段修羅就像看着自己的大哥,親人,口中卻故意調侃道:“原來在你心裡,我有那麼好?既然是這樣,怎麼不見你對我動心?地獄門門主夫人的頭銜,其實我已經垂涎了很久了。”

段修羅忍不住失笑:“你可拉倒吧,哄鬼呢?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對我就只有兄妹之意,絕無男女之情,我根本就不是你桌上的那道菜。”

水冰玉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跟誰學的?還不是我那道菜?這個說法倒是新鮮。”

“還能有誰,當然是跟王妃了。”段修羅得意地晃了晃腦袋,“這幾日跟她聊了幾次,我發現我對她越來越……”

“喂!你還沒死心?”水冰玉立刻打斷了他,“我可聽人說了,狼王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打狼王妃的主意,你真的打算跟他拼個你死我活啊?”

“有什麼關係?”段修羅居然滿臉不以爲然,“反正我就算不打狼王妃的主意,狼王也要跟我一決雌雄了。既然如此,選個好彩頭,我打贏的*就更強烈一些。不說我了,你打算怎麼調查藍醉的顧慮?”

水冰玉撓了撓頭:“我還在想,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很難得的,晚飯的時候藍醉居然出現在了飯桌旁,只不過滿臉糾結,一看就不是來享受佳餚的。

楚凌雲與端木琉璃對視一眼,各自心中有數,卻誰也不曾開口,看他究竟要糾結到什麼時候。

飯菜上了桌,藍醉卻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又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問道:“我想回靖安侯府,馬上就走,行不行?”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靖安侯府是你家,腿長在你的身上,還用得着徵求我們的同意嗎?”

藍醉皺了皺眉:“可是我承諾過,只要段修羅不走,我也不會走的,我不想食言。所以,不如你們趕我走,隨便找個理由。”

這一次,連楚凌雲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瞧你那點出息,居然被一個小姑娘嚇得落荒而逃,傳出去不怕丟了你蝙蝠公子的臉嗎?”

更加難得的,藍醉居然紅了臉,有些不敢面對楚凌雲的目光:“誰、誰說我是被水冰玉給嚇的,我就是想走了不行嗎?”

楚凌雲笑得越發開心:“我只說是一個小姑娘,什麼時候說是水冰玉了,你這叫不打自招懂嗎?”

藍醉愣了一下,俊臉越發紅彤彤的。秦錚早已難掩好奇,湊過去說道:“藍大哥,王妃說你對水姑娘有意思,原來是真的?”

“假的!”藍醉彷彿被蠍子蟄了一樣,騰地站了起來,“沒有的事,你再亂說,我跟你翻臉!”

秦錚愣了一下,委屈地轉頭向邢子涯訴苦:“子涯,你瞧見藍大哥了麼?好討厭……”

“乖。”邢子涯平靜地嚼着飯粒,“誰讓你多嘴了?你看我,就算想知道也不問,反正會有人做出頭鳥。”

感情我就是那隻倒黴的出頭鳥唄?秦錚嘆了口氣,果然聰明地閉上了嘴,只管支着耳朵聽就好。

不過藍醉顯然不想再給他們發問的機會,一口飯都不曾吃便甩手而去。楚凌雲皺了皺眉,剛要起身,端木琉璃已經一擡手攔住了他:“你們吃,我去看看。”

藍醉雖然跑的不慢,但去的方向是他自己的房間,所以端木琉璃很快就追了過去,輕輕叩響了房門:“藍醉。”

片刻後,藍醉的聲音傳了出來,只是有些悶悶的:“門沒鎖。”

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推門而入:“真的生氣了?你也知道他們沒有惡意。”

藍醉站在窗前,回頭看她一眼:“我知道,我不是生他們的氣。”

端木琉璃走到他面前,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什麼也不說。一開始藍醉還跟她對視,片刻後便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你看什麼?我真的沒有生氣。”

“我知道。”端木琉璃點頭,“我只是在想,你顧慮什麼。”

藍醉沉默,許久之後才輕輕吐出了一口氣:“我不想說,你別問行嗎?”

只這一句話,端木琉璃便知道她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早就知道藍醉不會說實話,所以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證實他的確是在顧慮什麼,而不是對水冰玉無意。

點了點頭,她笑得溫和:“你有權利不說,但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諾,等段修羅走了之後再離開。”

否則,我哪裡有機會套出你的心裡話。

這一次藍醉沉默的時間更久,顯然內心極度糾結,不過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了不起,就整天呆在房間裡。

端木琉璃滿意地點頭轉身往外走:“如此,我不打擾你了。不過你記住,當你想說的時候,隨時來找我。”

看着房門緩緩合攏,藍醉突然輕輕嘆了口氣:“這件事我可以跟任何人說,唯獨不能跟你說。”

看着她回到大廳,楚凌雲不由挑了挑眉:“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爲你肯定要嚴刑逼供,正打算過去幫忙。”

端木琉璃搖了搖頭,命人取過托盤盛了些飯菜,給藍醉送過去。見她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楚凌雲也就住了口,先吃完飯再說。

吃過飯,楚凌雲起身將端木琉璃送回房間,笑得溫和:“琉璃,你突然就不開心了,怎麼了嗎?”

“藍醉承認他有顧慮,而不是真的對水冰玉無動於衷。”端木琉璃突然嘆了口氣,“你說,對他而言什麼樣的障礙嚴重到這樣的地步?”

楚凌雲側着頭看着她,目光越發溫柔:“琉璃,你很希望藍醉跟水冰玉在一起?”

端木琉璃搖頭:“我只是希望藍醉跟他真正喜歡,並且也真正喜歡他的人在一起。我雖然說過只有這樣他才能把注意力從我身上轉移,但我也不會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就亂點鴛鴦譜,硬要將他不喜歡的人塞到他手裡。”

因爲這幾句話,楚凌雲想起了之前藍醉又是給端木琉璃血魂丹,又是給她《身無綵鳳雙飛翼》等等那些事,不由微微一笑:“話可不是這麼說,藍醉的性子你也瞭解,如果不是他喜歡的人,你想塞也塞不過去。再說,他給你那麼多好東西的原因你也知道,既沒有私心,也沒有男女之情……等等!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眼睛一亮,滿臉恍然,端木琉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我是說,我可能知道藍醉在顧慮什麼了。”楚凌雲笑笑,眸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其實你也應該知道的,別忘了藍醉給過你什麼。”

端木琉璃依然不得要領,只好皺了皺眉:“嗯?”

楚凌雲瞬間得意萬分:“琉璃,原來你也有反應這麼慢的時候,附耳過來。”

端木琉璃撇撇嘴,把耳朵靠了過去。楚凌雲一把摟住她,輕輕說了一句話,便聽她恍然地大叫起來:“啊!是了!天哪,這可怎麼辦?那不是我的罪過嗎?”

楚凌雲又笑了笑:“慌什麼,我還沒有說完……”

夜色漸漸深沉。

瑤池苑京城之中最大的煙花之地,但卻並非唯一。城南的軒雅樓規模上僅次於瑤池苑,每日也是客似雲來,熱鬧得很。

接到鬼麪人傳來的消息,三國太子雖然心中極不情願,還是立刻趕了過來,上樓來到指定的房間。雙方見禮之後,西門紫龍首先問道:“大人,爲何這次要改在軒雅樓?”

坐在上首的鬼麪人擡手示意幾人落座:“雖然咱們都經過了易容改扮,但若是太過頻繁地出入同一個地方,未免容易引人懷疑。”

三人這才恍然,跟着各自落座,誰也不曾搶先開口。鬼麪人環視一週,接着問道:“這幾日三位休息的可還好?”

西門紫龍拱了拱手,代表三人回話:“很好,多謝大人關切。”

鬼麪人點頭:“既如此,咱們便該商議商議正事了,畢竟耽誤的時間越久,對我們越是不利。”

三人再度沉默下去,鬼麪人卻並不在意,接着說道上次我已經說過了,要想對付狼王,必須合三國之力纔可以,但究竟怎麼個合法,不知三位可有什麼好主意?

接到另外兩人的示意,西門紫龍嘆了口氣:“不瞞大人,這幾日其實我們也曾悄悄商議過,卻實在無計可施,不知大人可有什麼好主意?”

這個回答顯然也在鬼麪人的預料之中,因此他並未動怒,只是冷笑一聲說道:“此刻的狼王如日中天,單憑個人之力根本對付不了他,除非是造成羣起而攻之的局面。”

三人一時不得要領,西門紫龍試探着問道:“大人的意思是說,類似當年的卡依其部落之亂?”

鬼麪人搖頭:“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同樣的招數對狼王無用嗎?這一點我贊成,所以不管有多少個部落同時作亂,也休想讓他再上當。”

西門紫龍皺了皺眉:“那……”

鬼麪人顯然已經想好了具體的行動計劃,面對這三人的目光,他眼中閃過一道冷芒,終於慢慢吐出了幾個字:“把我,變成他。”

三人又是一愣,早已滿臉疑惑:“請大人明示。”

燭火搖曳,映照着四張鬼魅一般的臉。

這場商議一直持續了很久,在門外伺候的燕淑妃甚至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才突然聽到室內傳出了椅子挪動的聲音,不由一下子驚醒,立刻打起精神待命。

片刻後,房門打開,西門紫龍等三人告辭離開。將三人送出去,她折回房中:“主人,都商議好了?”

鬼麪人點了點頭:“基本的行動計劃已經敲定,只是有一些細節還需要再商議,並詳細安排。”

燕淑妃卻顯得有些擔心,遲疑着開口:“可是,他們三個會真心與我們合作嗎?屬下看他們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重。”

鬼麪人冷笑:“真心是不可能的,別忘了他們早已萌生出退縮之意。只不過我這次的計劃對他們十分有利,他們才願意一試。”

燕淑妃點頭,片刻後同樣一聲冷笑:“這種合作原本就是各取所需,一旦發現不對,自然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哪來的真心一說?不過既然如此,主人可曾想好萬全之策?萬一他們三人臨陣倒戈……”

“就憑他們,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鬼麪人淡淡地笑了笑,“我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和證據指證我,所以,沒有人會知道我的真面目,在我大事成功之前。”

燕淑妃鬆了一口氣:“是,主人英明。”

鬼麪人看她一眼:“我要練功,你先出去吧!”

燕淑妃答應一聲轉身退下,他便走到走到牀前盤膝而坐,繼續修煉神功。

快了,很快了,只需再稍等幾日,他的神功便可徹底練成。到那時,所謂狼王根本不足爲懼!

第65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42章第19章 試探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90章第18章 內情第48章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53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66章第28章 寶物第78章第88章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41章第61章第54章第64章第39章第29章 詭異的變化第69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99章第37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71章第66章第87章第17章 棋差一招第10章 天意難違第63章第76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51章第45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51章第61章第98章第68章第68章第100章第52章第59章第75章第88章第93章第77章第92章第54章第26章 比狼王更妖孽的人第67章第81章第68章第20章 命案第57章第9章 唯一的劍鞘第68章第9章 唯一的劍鞘第35章第52章第74章第40章第99章第62章第53章第61章第13章 我不甘心第10章 天意難違第77章第57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38章第79章第45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69章第74章第66章第27章 七夕盛會第101章第86章第49章第95章第25章 成也琉璃,敗也琉璃第57章第46章第86章第86章第40章第27章 七夕盛會第6章 成了好事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34章 各憑本事第79章第47章
第65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42章第19章 試探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90章第18章 內情第48章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53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66章第28章 寶物第78章第88章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41章第61章第54章第64章第39章第29章 詭異的變化第69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99章第37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71章第66章第87章第17章 棋差一招第10章 天意難違第63章第76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51章第45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51章第61章第98章第68章第68章第100章第52章第59章第75章第88章第93章第77章第92章第54章第26章 比狼王更妖孽的人第67章第81章第68章第20章 命案第57章第9章 唯一的劍鞘第68章第9章 唯一的劍鞘第35章第52章第74章第40章第99章第62章第53章第61章第13章 我不甘心第10章 天意難違第77章第57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38章第79章第45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69章第74章第66章第27章 七夕盛會第101章第86章第49章第95章第25章 成也琉璃,敗也琉璃第57章第46章第86章第86章第40章第27章 七夕盛會第6章 成了好事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34章 各憑本事第79章第4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