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月高照,繁星閃爍,羣山掩映在瀟瀟的薄霧中,虎形地水庫邊、知青樓前廣場上,搭起了六個帳篷,左邊三個是福長柳夫婦、福守仁和福白菊,右邊三個是白花丹、陽起石、滿山紅。陳厚朴帶着村委會的一行人晚飯後就下山了。野營、住帳篷等戶外運動是福長柳多年的愛好,久而久之,全家人旅遊出差都學福長柳的,住帳篷,在別人看來荒唐可笑,但是福家就自得其樂。福白菊最先是與右邊的幾個人聊天,確定了三件事:一是由滿山紅組織的省城醫院的醫療隊來村裡義診,最近村裡的紅眼病流行起來,還有許多老人患上白內障。二是由陽起石組織省農科所的專家來村裡調研,尋求擴大藥材種植面積的可能性和科學性。三是由白花丹組織高校的大學生利用暑假來村裡關愛留守兒童。三人都接受了任務,並且痛快地答應了,所以福白菊早早地打發他們休息,跑到父母這邊來了。
福長柳說:“好哇,長志氣了,這事不必偷偷摸摸地做,這種植藥材的事,是我多年來的想法,你替我實現了,我真的還挺佩服你們這幫年輕人呢,想幹就幹,說幹就幹,並且幹起來了,說,你既然興師動衆地將我和你爺爺弄到這荒山野嶺地方來看你的產業,需要我們做點什麼?”
福白菊本來做好捱罵的思想準備,現在被父親突如其來的表揚弄得不好意思起來,他嘿嘿地笑着說:“沒有什麼要求,我的想法是你們工作忙,平時也很少休息,借這個機會出來散散心,放鬆放鬆!”
“兒子孝順了。”艾葉也不忘記爲這久違了的父子關係打氣,這是自從福白菊上大學一年級以來她所見到的最和諧的父子關係。
“長柳啦,這就叫作緣分啊,這知青樓呀,就是我當年上山下鄉時住的地方,我在這個村裡整整呆了二年半才返城的。”福守仁望着無邊無際的天空和風細雨地說:“當時,我比福白菊可能還要小兩歲,但是,我在知青樓裡算得上是大齡青年了,其餘的都是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夥子。我當年的夢想就是在這林場裡種植藥材,將這一片林場承包下來,然後像陶淵明一樣地生活,採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這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啊,可惜呀,沒有呆多久,就離開了。白菊如今實現了我的夢想。”
“這叫作‘孫隨爺聲嘛’,”福長柳讚歎地說。
“我建議你進一步擴大規模,繼續種植經濟價值高和醫用價值大的藥材,我有個想法。”爺爺望着福長柳說:“這藥材種植的週期長,資金需求量大,如果沒有後續支持的話,就會中途夭折的。爲此,我打算拿出我的一點積蓄來支持白菊創業。”
“哇,爺爺也藏有私房錢呀!奶奶知道嗎?”福白菊伸長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我也有這個想法,我也想支持一下,但是,我有個要求,就是所有的錢都必須從長柳集團的賬上拔到藥材基地來,每筆開銷必須有嚴格的手續。”福長柳與爺爺的想法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什麼叫‘嚴格的手續’?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福守仁有些不高興了。
“我這是爲福白菊把關,高起點的創業必須規範化。第一步,在集團設立一個產業基地發展部,所有的錢包括爺爺贊助支持的錢都必須從這個賬戶上出來。第二步,白菊必須在這邊村裡註冊一個公司,至於叫什麼名字,你們再好好想一想,發展部的資金直接打到公司賬上,公司支出必須嚴格按照會計制度來規範執行。第三步,將來如果藥材面積擴大了,達到一定的規模,我們還可以考慮在這裡建一個藥材加工廠,對原材料進行簡單的加工,然後運到集團進行深加工。”福長柳不愧爲集團老總,說話做事都是有板有眼的,套路一套一套的,瞬間就將福白菊給震撼了,福守仁也不得不說:“白菊喲,你得多向你爸爸學習學習。”
“當年,我記得這菊山裡面劃分有若干個林場,其中有個林場專門種植藥材,許多年了沒有人管理,都成了野生的,如果能找到後,加以利用,經濟價值非常高,那些藥材名字我還記得許多,什麼黨蔘、結根、七葉一支花、天麻等近百種,可惜我明天要走了,就讓馬莧子帶着你尋找吧,對你來說,就是上天的饋贈。”
“我第一次聽說這事,我會找到這個林場的,據我瞭解,整個菊山都是集體的林場,我打算全部利用起來。”福白菊回答爺爺。
“最好,現在就將整座山全部承包下來,從長遠來講,利大於弊。”福長柳的嗅覺特別靈敏。
“撲通”一聲,從廣場前虎形地水庫邊傳來巨大的響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到水中央,福白菊的第一反應就是拿起手電筒照射水面,只見遠遠地有一個東西正奮力地向岸邊游來,像是一個人頭從水中起伏,不好了,有人掉水裡了,可是這深更半夜的,哪裡來的人呢?大家睡意全無,紛紛圍攏到岸邊,都想見到那個東西到底是人還是怪物,漸漸地靠近岸邊,幾乎可以看到輪廓了,但是人們還是猜不出它是一個什麼東西,直到有人尖叫起來:我的天啊,是一隻烏龜!
多麼大的一隻烏龜啊,足足有小車的方向盤那麼大,並且它還目中無人地爬上岸邊向人羣中走來。“是它,就是它。”福守仁興奮地指着烏龜對大家說:“這就是我三十多年前放生的那隻烏龜!你看,它的背上有白色的花紋,螺旋形的花紋,從尾部一直延伸到頭頂上。”
福白菊再次將手電筒的光聚焦到龜背上,果然不出所料,與爺爺描述的不差半毫。“這烏龜來看你啦,他知道今天爺爺來了,特地來看你呢!”福白菊興奮地對爺爺說。
“這烏龜有靈性,莫非成精怪了。”
烏龜高高地昂着頭,注視着人羣,凜然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