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丹帶領的一隊人馬守護在山溝溝裡,在火頭的下方,主要任務是防止火勢向山下蔓延,也就是防止燒回頭火,防止死灰復燃,這實際上是一個比較輕鬆的任務,很明顯,這是縣大隊長照顧她們女同志的,人家看到你熱情這麼高,積極性這麼強,無私奉獻,主動請纓,還是半邊天婦女,誰忍心真將你們推向火爐啊,那也太不道德了。實際上,這山火本來就是從山下向山上燒的,燒到平緩的地方火苗由北向南燒,如此交替着燒,循環往復地燒,這是自然規律,因爲秋天的風多數情況是由西北吹同東南的,這火災又發生在菊山的北面山坡上。
夜已經很深了,現場傳來姜村長不幸去世的消息時候,整個婦女滅火隊的同志們都淚花翻滾,由沉默而變得急躁好戰,開始義憤填鷹,接着摩拳擦掌,紛紛請纓前往火場。白花丹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平息,怎麼好人都先死了呢?回想當初剛來狼山村的時候,是姜村長第一個幫她從車子上提下行旅箱的,第一天就是在姜村長家裡吃飯的,在他家那青磚老房子裡,火塘邊的吊鍋仍然在飄香,那老米酒仍然在回味無窮,尤其是他老婆煮的鍋巴粥讓人吃了一碗還想吃第二碗,這些都是在大城市裡的人們沒有吃到的東西,讓一個來自城市裡的陌生人聞到了犁耙飄香的泥土氣息,感覺到了農民們憨厚質樸的品質,也讓人感到安靜、安心和安全。姜村長還喜歡帶她到各自然垸裡轉悠,好奇的她喜歡不停地問這問那,而他總是不厭其煩地講述着每一個問題的來龍去脈,由一件事聯想到一個人,由一個人引出一個道理,讓她明白了許多農村的禮儀風俗習慣,熟悉了當地的風土人情,讓她彷彿一夜之間變得成熟了,體驗生活後讓她受到了大家的好評,村民們從她身上看不到一點城市人的高傲和格格不入。自那之後,有一個心願就是請姜村長到省城吃飯,還他一個禮,沒想到他就這樣悄悄地,突然地走了,這不欠下一個人情債麼?
白花丹正坐在石塊上納悶的時候,馬雙燕跑了過來推了推她提醒着說:“可能風向變了。”然後指着前方火光燭天的夜空說,”你看那裡,火苗在旋轉,而這邊火苗卻向山下跑來。”白花丹站趕來警覺地四周觀察了一番,立即果斷地命令道:“姐妹們,準備戰鬥。”馬雙燕提高嗓門高呼:“火勢向下跑,按照既定方針行動。”
三人一堆,五人一塊,十人一小組,擺開了龍門陣,大家紛紛衝向火堆。
山火向山下燃燒的時候,山頂的火焰燃燒的灰燼漫天飛舞、散落在人的頭頂上燒焦了頭髮,碰到皮膚上立即燙起一個接一個的水泡,散佈在空氣裡令人窒息。幸好雙燕有經驗,讓每個女人頭頂包紮着事先用水浸泡過的溼毛巾,大多數甚至跑到溪水中將全身溼透。所以有備而來,個個如下山老虎,敢打敢拼,手起松枝落下時就熄滅一塊,熄滅一塊保住一片,眼看勝利在握,成果在望時,突然狂風四起,火球飛奔而來,包圍了婦女救火隊。“不好了。快跑!快跑!”白花丹高呼着,聲音迴盪在夜空淹沒在火海里。
“向下,再向下,直至山溝底部,那裡可以躲避火球的攻勢。”馬雙燕按照白花丹的指令沿途呼喊着。
就在大家轉移到安全的地點,稍稍喘口氣時,馬雙燕開始清點人數,剛剛數完了,遠遠的依稀望見桃花和姜紅葉擡着一個人吃力地向這邊移動,大家飛奔而去,撩開人羣一看,我的天!
白花丹已經是面目全非,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了衣服,不成人樣,慘不忍睹。
姜紅葉簡單地處理了傷勢,急電鎮醫院派來救護車,同時急電縣城人民醫院的滿山紅,告訴詳情,請他及早準備燒傷手術和藥品。
馬雙燕快速地砍下粗壯的樹枝,用幾乎是哭腔叫喊着:“脫下你們的衣服,快,快。”用衣服和藤條迅速編織出一副人工擔架,將昏迷的白花丹放在上面,兩個人擡擔架飛也似地向山下奔跑,後面跟着六個人,每兩人一組輪流替換着擡她直奔村醫務室。
到了醫務室,幸好救護車早早地等着,馬雙燕搶着要上車,姜紅葉掰開她的雙手說:“我不是逃兵,因爲我是醫生,我來護理她方便些。”姜紅葉上車後從窗戶裡對累得奄奄一息的馬雙燕深情地說:“你照顧好姐妹們,我婄她。”
姜紅葉對司機命令的口吻說:“直接到縣醫院!”
沿途,姜紅葉不停地打電話,趕到手機沒有電了,還借護士的手機,終於與雷鎮長接通了,她在電話裡告誡鎮長,打火前必須對所有的人進行防燒傷培訓,必須請專家教會如何滅火的常識,不然,無謂的燒傷甚至犧牲必然不斷地增加,要求將這一建議立即報告指揮部迅速變成命令傳達下去。
經過六個小時的奔波,從事發現場到縣城醫院,雖然途中車上經過相對比較專業的處理,但是當白花丹達到縣人民醫院的時候,等待在現場的最好的技術、最好的藥品、專家和教授,甚至醫院還專門成立了一個燒傷搶救小組,院長親自現場督陣,但是當看到白花丹的時候,急救室裡的教授醫生和護士全都目瞪口呆,白花丹全身被燒傷65%,原本靚麗的外表被燒得面目全非,她甚至必須切除兩根手指頭。
福白菊得知消息後,第二天就趕到縣醫院。
白花丹不願意見他,不願意見到所有的熟人和朋友。
獻血者在醫院外排成長隊,爭先恐後。
採訪的記者焦急地守候在大廳裡。
前來慰問的領導也被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