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韓青當然不知道蘇舒已經找過雪崖,所以等他找齊了幾樣東西回來,蘇舒卻說計劃取消,要採取新的辦法來對付雪崖。蘇韓青看看手裡絕妙的暗器和致命的毒藥,心說也好,反正他本來也不贊成蘇舒以命搏命的方式,於是問道,“那你想怎麼對付雪崖?”
“首先是把自己給治好。”蘇舒衝蘇韓青擠擠眼睛,“爹爹,這世上有沒有百毒不侵的寶物?若是弄兩個來,就不怕雪崖故技重施了。到時候,他還不是如砧板上的肉,任我們切啊。”
蘇韓青沒好氣的看她一眼,“百毒不侵的寶物,還要兩個!你胃口倒是挺大。有是有,在擺渡宮,不過爹爹有命去拿,必定無命回來。”
“擺渡宮?名字還真奇怪。爹,真有那麼兇險啊?”蘇舒對江湖門派並不瞭解,聽到擺渡宮,趕緊拉蘇韓青坐下,聽他細細講來。
“傳說黃泉與人間隔了一條河,名叫忘川。人死後,靈魂飄到忘川的岸邊,必須有黃泉的擺渡人才能領到忘川另外一邊的岸上。那擺渡宮的擺渡便是這個意思,亦即擅自入宮者,便如入黃泉。你說爹爹有沒有命能回來?”蘇韓青搖搖頭,拍拍蘇舒的腦袋,“蘇舒,沒事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
蘇舒彷彿沒聽到他的告誡,又問道,“那擺渡宮在哪裡,你曉得不?”
“不知道,只聽說在雲霧山,不過那山終年雲霧裊繞,根本看不清路。我只知道,想要去擺渡宮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的。”
唉,看來寶物果然難求,蘇舒嘆了口氣,“那現在就說回到我身上的毒吧,除了雪崖。難道就只有離門的麒麟珠才能解了麼?”
“也不盡然,要知一山還有一山高,世上奇人無數,只是,並不能確定是否一定可以。”
“那也要試試,我不能讓雪崖牽着鼻子走。要是我自己解了毒,要他好看!”蘇舒眼睛一瞪,右手猛地拍在桌上。到時候要他把藍家的東西都吐出來,哼哼,還有姚清新的,也一併收回來。然後把他一腳踹出去,讓他嚐嚐窮困的滋味!跟壞人講承諾那是對自己殘忍!
蘇韓青斜她一眼,這丫頭對雪崖的仇恨似乎忽然變強了一點啊。
“爹爹。你暫時先打聽離門一下地位置。我現在想去找一個人。”
與蘇韓青告別後。蘇舒去了紅羽樓。她要找地人是輕歌。
當初是輕歌提醒她中了毒。想必他根本不知道是雪崖做地。不然以輕歌和雪崖之間地關係。他應該不會這麼直接說出來。而是會先去找雪崖吧?既然他們是朋友地關係。蘇舒想去找他打聽一下雪崖地過去。知己知才能彼百戰百勝呢。
輕歌正在院中彈琴。蘇舒在門口聽了一會。只覺琴聲略有浮躁。似乎他心緒不寧呢。不知道有什麼事煩擾着他?也許現在來地不是時候。
“找我來學琴麼?蘇舒。”輕歌已然發現她。收了手。端坐一邊。
他依然是喜好豔麗地服飾。嫩黃地寬袍。衣襟繡了繁花。滾邊是金黃色地。四角用淡綠絲線繡了幾朵鮮嫩地綠葉。不得不說。也唯有如此地衣服才能配上他絕世地容顏。兩兩相稱。更覺華麗。
蘇舒伸手在他古琴上彈了一個音符,彎腰笑道。“琴聲爲心聲,輕歌,我可以爲你解憂哦。”
輕歌一笑,“坐,陪我喝杯酒。”他身側便是矮几,上面擺着個青色的玉壺。他從房裡拿了一個酒杯出來,給蘇舒斟滿了,遞給她,笑道。“酒中自有真滋味。”
蘇舒接過酒杯。那酒是琥珀色的,入到嘴裡微辣。但是十分清涼,似乎放了薄荷?味道有夠奇怪的,但是也不難喝。
兩人一時無言,你一杯我一杯,倒是把玉壺裡地酒一會會便喝光了。幸好這酒不夠兇猛,蘇舒也只是紅了臉,身上有點熱而已。頭腦還是清醒的。“現在痛快了吧?”蘇舒身子往後一仰,擡頭看見大片碧藍的天,一絲白雲都沒有,只有溫暖地陽光灑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輕歌,你有家人麼?”她喃喃問道。
“家人啊……”輕歌也仰起頭,閉上眼睛,用皮膚感受陽光的觸摸,“沒有,我是被拋棄的孤兒。”雖然他說的是被拋棄,可是語氣裡一點也沒有憎恨的味道。他早就已經接受這樣一種事實,甚至還帶有體諒,“也許是我會帶來壞運吧,聽說收留我的那些人一個接一個的出了災禍。”
“啊?那後來呢?”蘇舒側過頭,看見輕歌腦後那一頭長髮如瀑布似的垂下來,在風中輕擺。
“後來給廟裡一個和尚收養了,還是我佛慈悲啊,不怕被我連累。”輕歌哈哈笑道,“不過我十歲之後就離開寺廟了,不甘願做一輩子地和尚。”
蘇舒瞭解的笑了笑,輕歌這樣的人又怎能做和尚。“那雪崖呢?你是怎麼認識的?莫非他最初也是寺廟裡的小和尚不成?”
“雪崖,明浩啊。”他還是習慣叫他明浩,搖了搖頭,“不是,我認識他的時候已經離開了寺廟,當時,餓得發瘋的時候,遇到了他。他是個富家公子,心裡善良,當即便要下人給我準備飯菜。從此後,我就在他家住了下來。我們兩人性格相投,他父親見了也極爲歡喜,便要我做了明浩的陪讀書童。”
蘇舒十分驚訝,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竟是這般的關係。
“那後來呢?”她索性坐坐直,一幅聽故事地架勢。
輕歌睜開眼睛,已是瞭解她的想法,不過並沒有表現出出任何的情緒,而是繼續說道,“兩年後,明浩家裡發生鉅變,一夜之間被滅門,只有我和明浩逃了出來,可惜,在半路失散。自此,我與他隔了四年才又見面。那時候,他已經叫雪崖了,性格也與從前的那個明浩大不相同。我並不知道這四年出了什麼事,不過半年之間,他做的事情沒有隱瞞我半分,因此……我對現在的明浩依然瞭解。”他右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眉,微微一笑,“蘇舒,你今天特意前來,是想知道明浩的什麼事?”
既然被猜到意圖,蘇舒也沒有什麼好藏的,輕歌之前已經說了很多雪崖地事情,可見他對她並無十分地戒備。
“輕歌,你可知雪崖是離門的人?”
輕歌臉色稍有一變,只是並不強烈,他喟然一嘆,“離門,他果真是離門地人。明浩雖然在我面前坦蕩,可是唯有師門一事,忌諱至深。”
“果真?”蘇舒一挑眉,“難道你早就懷疑他是離門的人?那麼,我身上的毒……你並不是毫無預感的,是不是?”
輕歌眼眸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伸手要去倒酒,拿起玉壺方纔記得酒早就喝光,只是手擺在壺上,卻有進退不得的尷尬。
蘇舒看他的表情,緩了口氣,笑道,“雪崖是雪崖,你是你,就算是他下的毒,就算你們之間密友一般,我相信與你也是毫無關係。”
“謝謝你的信任。”輕歌慢慢收回手,眼神轉爲堅定,他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我阻止不了明浩,可是,蘇舒,我卻不想你一無所知。明浩已經走入歧途,越陷越深,我這個朋友,已經沒有能力阻擋他,但是我相信,藍家可以。他現在雖有藍家做依附,又有姚清新一半財富做後盾,可是他求得並不只那些,有朝一日,傷害的只怕是更多的人。”
蘇舒聽了心裡一沉,直覺輕歌這話裡包含了太深的信息。
“雪崖到底想求什麼?”
輕歌與她同樣迷惑,搖頭道,“我並不知,想必是與他滅門一事有關。可惜我查了不少時間,仍是一無所獲。所以才覺得可怕,他的敵人一樣藏得很深且強大,也許兩敗俱傷,不過中間卻不知要牽扯多少人進去。唉,現在已經拉上藍家,蘇舒,你是藍家的人,若要掌控藍家未來的前途,怎麼也得阻止明浩。”
“我知道。”蘇舒心裡沉甸甸的,擡起頭,覺得天一下子沒那麼藍了,風吹來,捲起裙邊,有涼颼颼的寒意。
“明浩本姓石,是明西人氏。”
“明西人氏……”蘇舒喃喃自語,又是明西,又是宣瀟孃親的家鄉啊。
“你知道石家?”輕歌挑了挑眉,探究的看着她。
“不,只是明西這個地名比較耳熟。”石家?不知道跟左家有沒有關係呢?沒來由的,蘇舒想到了這兩家之間的關係。
誰料輕歌接着說道,“石家與左家在明西是並稱的兩大豪門望族,就像明城的藍家與宣家一樣。可惜,兩家的際遇太不相同,一個被滅門,一個卻越加發達起來。”
蘇舒摸摸鼻子,掩飾自己內心的緊張,不知爲何,她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可是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輕歌,謝謝你告訴這麼多事情,你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雪崖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但是一定會阻止他。”
輕歌略略頷首,“有我幫得了忙的,請一定要說。”他誠懇而真摯,蘇舒都有點感動了,有這樣的朋友,雪崖也算命不錯。接下來的,就是要查清他的意圖,不過輕歌如此能人都查不到,她又如何呢?是否要動用藍家和宣家的勢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