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輕歌去雪崖的宅院去了不下五次,可雪崖每次都不在,問下人,也都推說不知道,真把他氣得夠嗆。還好這次總算沒有再白跑一趟,雪崖終於在家了,他氣匆匆的跟着丫環走進書房,沒等丫環離開,就怒聲道,“你這幾天去哪裡了?”
雪崖揮手讓丫環退下後,平和的笑道,“你這麼生氣幹什麼?我現在爲藍家做事,有很多生意要親自出面去談,幾天不在家,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倒是你……”他低頭轉着右手食指上的紅玉戒指,“前段日子,突然消失了兩個月,你是去哪裡了?”
輕歌哼了一聲,“我去雲霧山了。”
“和藍蘇舒他們一起?”雪崖擡起頭,嘴角是若有若無的笑。
“我是遇到他們了,不過並不是一起去的。”輕歌此時已經平靜下來,拖了張椅子坐在雪崖對面,直視着他的雙眼道,“明浩,我知道你的仇人是誰了。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他?”
饒是雪崖平日裡再怎麼淡定,可是說道仇人的事情,他雙手還是忍不住顫了顫。所幸衣袖足夠寬大,輕歌並不能看見他的反應。他依舊微笑道,“哦?原來你是去查這件事了。那麼,你知道了些什麼?”
“戴守秋!”輕歌眯起眼你們時家。”
雪崖低垂下眼簾,喟嘆,“沒錯,是他。我確實早就知道了。”
“我以爲我們是好朋友,你原來回來明城是爲了對付戴守秋,卻爲何不告訴我?明浩!”輕歌沉痛的說道,“時家於我有恩,報仇的事我自然願意盡一份力,可是你選擇隱瞞我。是瞧不起我這個朋友麼?怕我弄砸你的計劃?”
“該如何說呢……”雪崖雙眼望向窗外。輕歌是他兒時就認識的朋友,也是時家被滅門之後唯一讓他覺得溫暖的人。看見他,就能回憶起當時美好的往事,可是殘酷的很,回憶總是伴隨着令人咬牙切齒的痛恨。
他們在失散之後一直分開了四年,重聚後他已經非昨日地他,而輕歌仍然是那個輕歌。從那時候他就明白,他們已經永遠都不再可能走在同一條路上了。既然如此,何不讓他自己一個人走呢?上天堂,或者入地獄。就讓他獨自一人好了。
“輕歌。你就當從不知道這件事吧。”半晌。他淡淡說道。
輕歌默然。無力地往後靠去。失望地問道。“你執意如此?”
雪崖點點頭。“我自己會解決地。你放心。”
輕歌慢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緩緩說道。件事要問你。既然你要對付地是戴守秋。爲什麼不放過藍家?他們與這件事並沒有關係。你用毒藥牽制蘇舒。是否太過分了一點?”
“過分?”雪崖像是聽到極爲好笑地話。冷笑道。“過分麼?輕歌。我知道樑冰死了。你覺得她地死與宣家有關係麼?她難道是因爲做了錯事才被殺死地麼?不。我想她一定不是做錯了事。她只是威脅到了某個人。然後反而成了別人手裡地武器。”他眼神堅硬如冰。“怪只怪她們自己身在其中。這就是命運!怨不得別人!”
“你!”輕歌怒不可遏。一把抓住了雪崖地衣領。他對樑冰死地漠然。還有冷酷地語言激怒了輕歌。他不想自己地朋友是這麼看待自己最愛之人地離世。把一切歸咎於命運。把錯誤推到老天身上!明浩他。當真是不可救藥地話!”他吼道。
“我要你放手。”雪崖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然你會後悔的。”
“哦?我後悔還是你後悔?”輕歌擡起手掌。
雪崖微微一笑。像只狡猾的狐狸,“你不覺得手麻麼?你覺得你還會有力氣攻擊我?”
“你……”雪崖話語未落。輕歌地手果然麻起來,這混蛋小子。居然對他用他不是普通人,就算中毒,他的手掌還是拍得下去。他一挑眉毛,“咱們彼此彼此,我的手會麻,你也不會好受!”說完猛地一推,雪崖整個人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到了牆壁上,嘴角立刻有血流出來。
雪崖坐在地上,臉色蒼白,也不去擦嘴邊的血,只淡淡笑道,“你滿意了吧?現在可以走了。”
輕歌兩隻手垂在身側,現在全然沒了感覺,他倒不會害怕。就算雪崖對他下毒,也不會想要害死他,正如他那一推,倘若有心,雪崖是不會還能安然坐着說話的。
“蘇舒體內的毒已經完全清除,你在藍家待不了多久了。藍堯成一定會對付你,我勸你還是早日離開藍家的好。”
她的毒完全清除了麼?雪崖恍然大悟,怪不得已經無法催化它了。他雙眉微微皺起,這世上誰能解他的毒?竟然被蘇舒尋到,他還真有些好奇。
“藍家地事不用你操心,不妨告訴你,就算我要走,藍堯成他也不會讓我走的。你知道麼?情勢已經不受他控制,我一走,後果嚴重到你無法想象。所以,待在藍家已經不是我地意思。”雪崖一笑,“你跟蘇舒的關係看來不錯,那你可以去告訴她一聲,不是我執着於此,而是藍家已經離不開我。”不開你?”輕歌低頭想了想,說道,“我想你也不會告訴我緣由,我就不問了。”他看着雪崖,沉聲道,“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做那麼多事,真的值得麼?”
值得麼?雪崖撫着胸口站起來,窗外陽光明媚,綠樹鮮花,可看在他眼裡,是如此灰暗無光。他色彩繽紛的世界早在八年前就被一個魔鬼奪走了,那些腥風血雨整日整夜的圍繞着他,他地雙眼再也看不見美好的東西。所以,值得麼?如此可笑地問題,他活着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他的生命還有什麼值不值得?
在他地眼眸裡,輕歌看見了答案,除了一陣心痛,他再也做不了什麼。曾經那個陽光,那個善良的少年早已一去不復返,他能爲他做什麼呢?當年地殘酷景象他也是親眼目睹,試問如果那些是他的親人,他可否還能保持現在的心態?
他輕輕嘆息一聲,無言離
不想看見春天的人,永遠都只能看見冬天。
藍雲芊站在院子裡,擡頭看着那些碧綠的樹葉,好大的樹冠遮住了陽光,他們的院子尤其陰冷,即便是如此炎熱的夏天。在她的記憶裡,一直都是這樣,感受不到熱,常年的風穿過院子,耳邊是不停歇的哭聲。
父親的哭聲,那在心裡的悲慟,她聽得見。進來吧。”藍堯望在房裡喚她。
藍雲芊低下頭,慢慢走近屋裡。
“爹,四妹妹已經回宣家了,我什麼時候去看望她?”
“宣家現在遭逢大變,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藍堯望抽着水菸袋,兩隻眼睛佈滿血絲,臉色蠟黃,像個大病的人。“雲芊,雪崖那裡,你可有什麼進展?他在藍家的地位可是越來奇妙了。本來是藉着蘇舒控制堯成,現在因爲他們去過雲霧山,想必毒已經清了,可是我這個四弟居然還是沒有趕走他。這中間的玄機,我們若是清楚了,對於將來的大計可是很有幫助的。”
“爹,雪崖這個人我早說過了,他似乎對女色並不感興趣。我幾次接近他,都被他巧妙的拒絕,至於那個輕歌,離開明城那麼久,現在纔回來,我能有什麼進展?”藍雲芊嘆了一口氣,“爹啊,我們也許搞錯方向了。”
“搞錯方向?”藍堯望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己的女兒,“那你說說看,你有什麼好的見解。”
“我們一開始是想抓住四叔的弱點,找到他的把柄,藉以控制藍家。可是四妹妹似乎並不是他的弱點,你看,雪崖對四妹妹用毒,現在毒已經不是威脅了,結果他竟然沒有對付雪崖。可見他對雪崖的東西更是比四妹妹重要,他才放棄報仇,與雪崖合作到底。”
藍堯望聽完,半晌沒有說話。他的女兒說的沒錯,若是真的有那麼緊張蘇舒,一旦擺脫了毒,就該狠狠對付雪崖,可是他的四弟並沒有那麼做。到底是什麼事情呢,讓他會繼續跟雪崖合作?可惜他並沒有管理多少藍家的生意,所以不知道雪崖對藍家來說,現在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悶聲的抽着水煙,半天房裡都只是那“嘟嘟”的聲音。藍雲芊則默默的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
“雲芊,看來你還是要去宣家一趟,找蘇舒,告訴她現在藍家發生了什麼。”藍堯望陰深深一笑,“我覺得,我那個四弟一定還沒有告訴過她這些事。”
父女倆心有靈犀一點通,藍雲芊立刻明白了,這件事必須通過蘇舒才能清楚知道,藍堯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她清脆的應聲道,“是,爹爹,那我明天就去宣家一趟。四妹妹遭遇這些變故,現在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