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魔男慢慢走進來,隨着他的腳步前行,容貌也漸漸清晰。\\\\蘇舒的背貼着牆壁,仰頭看他。這是一個好高大的男人,比起她爹蘇韓青也整整高出一個頭。他的容貌異常清秀,五官精緻秀美不亞於女子,眉細而彎長,眸黑而清亮,鼻子高挺,嘴脣厚薄適中。可是那一頭雪白長髮,卻如玫瑰花枝上的刺一般,就算是如此容顏,也帶了刺傷人眼的冰冷。
蘇舒心裡一緊,難道他就是擺渡宮宮主不成?居然是個白頭髮的,她擡眼仔細瞧了瞧他的皮膚,還好,不是那種雪白雪白的,不然可能是得了白化病。那他年紀輕輕怎麼回事,難道真如小說裡描述的,一夜愁白頭麼?是爲什麼事呢,上次聽蘇韓青說上一代宮主是中毒纔來雲霧山的,莫非是爲這個?又或許他也中了毒,纔會長白頭髮?
而白髮男子正是擺渡宮宮主墨決,他起先看到蘇舒害怕的神情還略爲滿意,誰料到她見到他樣子之後,居然十分好奇,進而眼光渙散,不知道去想什麼了。竟然走神!墨決挑了挑眉,想他擺渡宮在江湖中,無人不知誰人不怕,這個女子見到他居然還能走神……
他一掌輕飄飄往小紅拍去,只聽吱吱兩聲,小紅轟的倒在地上不動了。
蘇舒忙撲過去,嘴裡喝道,“你幹什麼打它?連一隻小猩猩都不放過。你是不是人啊?”他地動作太快,快到她根本沒法阻止。眼見小紅暈倒,她不由得破口大罵,“怪不得長白頭髮。原來是心眼太壞!小紅怎麼得罪你了,你一來就要傷它?哦,一定是你經常虐待它。它纔會逃出來的,是不是?”
“小紅?”墨決哼了一聲。“它不聽話,自然該打。若是你再嘰歪兩聲,也不要怪我連你也打。”
呃,蘇舒瞪着他,好漢不吃眼前虧,她肯定是打不過他地。再說,小紅已經暈了,她不如先套點資料再說。“你是擺渡宮宮主?”她試着問道,這男人雖然渾身散發着一股壓迫感,可是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種壓迫感怪怪的。彷彿一層薄薄地外殼,也許戳一下就會破開。
“不錯。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還是老老實實答話吧。不然。皮肉之苦可不好受。”墨決一甩袖子,坐下,並指了指前面另一張椅子。
“嗯,好吧,那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蘇舒並沒有坐下,她頓了頓說道,“是否我答完了你就會放我走,順便也放小紅走呢?”
“看你表現。”墨決一撩他左側的長髮,在空中劃出道雪白地光影。
“你是不是中了毒?”蘇舒好奇的問道,“一般人可不會長白頭髮地。”就算是西方外族,也沒有人天生白頭髮的。“你,你應該不會是天山童……不會是年紀很大了吧?”她又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其實年紀已經十分大,只是練了神功容顏永駐,但是頭髮卻擋不住歲月的侵襲,變成了白髮蒼蒼。
墨決嘴角小小抽搐了一下。誰不知道他這個宮主年僅十七歲就接管了擺渡宮。這個女人居然猜測他年紀大。還這麼八卦問他頭髮顏色地問題。真是不怕死!他眼眸一眯。寒聲道。“是本宮主問你問題。不是你問我!”
“切。好心沒好報。那你問。”蘇舒一撩裙子。坐下。
“你們是在找謎菇?”
“廢話。不然誰會來雲霧山這種鬼地方!”蘇舒沒好氣地說道。不曉得爲啥。她就是很想得罪一下這個宮主。也許是因爲小紅吧!
“它。爲什麼會跟你們走?”他指着小猩猩。
“它被老虎追。就躲到我們這裡來。後來我們救了它。它大概覺得原先地主人太壞太無恥了。就決定跟我們了。”蘇舒每句話裡都帶刺。
“那你們可有一點關於謎菇的線索?”
“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想告訴你啊。”蘇舒翻翻眼睛。
墨決一拂袖子,長袖當空,流雲一般襲來,那上方五色花線繡着的繁花眨眼間就指向了蘇舒的眉間。她身子立刻後仰,卻怎及得上墨決的速度,他略一偏左,再輕輕一甩,袖子準確地打在了蘇舒地左肩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竟然如被手掌擊中地一般,痛得難當。
居然真的打人!所謂威武不能屈,蘇舒大怒,騰身而起,在那一瞬間,卻看見墨決地眼裡閃過一絲不忍,但是他很快又揮起他的袖子,狠狠攻擊了蘇舒一下,這次是打在右臂上。只聽到他厲聲道,“不聽話的下場,就是受皮肉之苦,你還是乖乖回話吧!”
“回什麼?謎菇?你們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難道指望我們三個從來沒有來過雲霧山的人,幾天就能找到不成?”蘇舒揉着痛得要命的手臂,狠狠瞪着墨決。宮主的智商就這麼低麼?謎菇要這麼好找,早被人找到了,還輪得到他們?
墨決眼簾一垂,低聲道,“早點不好好答話,不然何須我動手。”
這句話怎麼聽上去有點像委屈?哈,他打人還委屈啊?蘇舒撇撇嘴,“你的意思是我逼你打我的?”不對啊,一個專門培養殺手的門派,宮主應該更冷血無情纔是,怎麼眼前這位……她此刻是站着的,而墨決是坐着的,從她的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見他的頭頂。“你,別動!”蘇舒忽然喝道,然後一臉好奇的慢慢走過去。
墨決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可她臉上地表情實在詭異。所以他依言沒有動,反正憑她的武功對他是構不成威脅地。
“哈哈哈……哈哈……”蘇舒站在他身邊。一陣大笑,然後伸手就往他頭頂摸去。
“你幹什麼?”墨決忙擋住她,她這是要摸他的頭?豈有此理……
“你是染髮的!”蘇舒笑着說道。“喏,我看見你地髮根是黑色的了。不止幾根哦,而是很多。我看你要再去染一下了,不然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它們的真實面目。”
呃。墨決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愣住,他這白髮地秘密可是守了好多年啦。當然,不是他自願的,誰讓師父要逼他染髮呢,不然不好服衆。這白髮可是明玉神功練到第九層地象徵,不然以他十七歲的年紀,怎麼去差遣擺渡宮的高手。江湖中,講究的就是實力,武功決定一
他面色一寒,“胡說八道。本宮主會去染髮?你是不是不想活命了?”他的手橫切在蘇舒的脖頸。一用力,蘇舒必死無疑。
“嘿嘿。我管你是不是染的,不過麼。染髮對身體傷害很大的,尤其是染白頭髮。聽說染白頭髮會影響那什麼……功能。”蘇舒瞅瞅他,非常誇張且遺憾的搖搖頭。
“什麼功能?”墨決一愣,師父可沒說染頭髮會有傷害的。
蘇舒看到他一剎那擔憂而疑惑地神色,臉都憋紅了。真是笑死人了,這宮主果然從頭到尾都在裝,可是裝地都不像。真不知道這麼多年他是如何做宮主的!是了,她想起那些宮中人地表情,可見他平常是幾乎不見人的,是不是怕別人發現他真實地性格呢?他不夠心狠,所以打她的時候纔會不忍。他不夠冷酷,所以纔會讓蘇舒走那麼近。他也不夠機智,所以纔會對蘇舒的無稽之談產生懷疑。而實質上呢,他也許是個很單純的人。
“宮主,我有個問題要問你。”蘇舒笑嘻嘻的說道,完全不怕她的命在他手裡。
墨決盯着她,感覺自己這次扮演冷酷宮主完全失敗了。這個女人對他沒有先天的恐懼,因爲她不懂明玉神功的厲害。不像宮裡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卻已經在心裡害怕他,因爲神功的無敵。當然,也與他師父早前就放的煙幕有關。
蘇舒被他盯着,也不示弱,照樣看回去。反正也是個帥哥嘛,多看幾眼又不吃虧。他清亮的眼眸裡倒影出蘇舒的容貌,兩人就這麼看着,倒是墨決忽然輕咳一聲,轉開了頭,“什麼問題,快問,本宮主沒那麼多時間等你。”
“我是想問,宮主你平常都不見人的,這次居然主動來見我,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知道謎菇對於你們擺渡宮十分重要,難道這次親自出馬就只是想從我嘴裡得知謎菇的線索?”蘇舒慢條斯理說道,“我覺得不止這些吧,把我和小紅一起抓來送進長行宮,想必與小紅也是有關係的。嗯,讓我猜猜,是不是謎菇和小紅有關聯呢?而抓我,只是因爲小紅的關係?”
她這番推論並不是憑空而來,憑謎菇能解百毒的神奇,敢來雲霧山的一定不止他們幾個。可宮裡人的神情告訴她,她一定是難得見到宮主的少數人之一。可她蘇舒只是平常人,一沒神功,二沒江湖地位,宮主爲何要親自見她呢?她手裡又沒有謎菇。她有的,只是與小紅短短几天相處而來的感情。
而偌大一個擺渡宮,對一個小猩猩如此關注和執着,可見它必定有其價值。它既不是宮主的寵物,那麼,他們所求的又是什麼呢?這麼一想,很容易就想到謎菇上去了。
墨決放開手,還真小看這個女子,她心思倒也縝密,居然猜透他的意圖。不過此事事關重大,而他今天又被她破了面具,實在不是一個談判的好日子。
“這幾天,你可以在長行宮自由行走,不過離開這裡的念頭,你最好拋棄掉。”他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小紅呢,你找個大夫來看看啊。”蘇舒在他身後喊道。
“它只是被勁風颳到一下而已,等會自會醒轉。”聲音飄來,他已經沒了人影。
蘇舒嘆一口氣,待在這裡倒是不怕,她只怕蘇韓青和方少輕兩人擔心她。不過看宮主的反應,他應該過幾天就會來找她,到時候一定會有個解決的辦法。
小紅啊,沒想到你這麼重要,難道找謎菇是要靠你不成?她伸手摸摸它的頭,等了一會,見它還沒醒,便信步往外走去,打算逛一下這個長行宮。開玩笑,擺渡宮可不是人人都能來遊玩的,她與其在這裡擔憂,還不如放鬆下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