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舒回明城的計劃有變,她不得不推遲時間,因爲宣東流要娶樑冰,她又多了一個四娘。對於樑冰,談不上印象好壞,只能說不討厭,她只是不明白,宣瀟現在還沒有醒來,宣東流怎麼會有好心情娶四姨太的?他不是最疼宣瀟的麼?真是令人費解啊!
她也只是費解罷了,不像二夫人三夫人,大概心裡像被貓爪撓着似的,想反對,可又無能無力。誰讓這個是封建社會呢,一夫多妻如此普及。
蘇舒低着頭,把玩着掌心裡的犄角項鍊,那是姚政送她的禮物,是年獸的犄角,遇到黑暗便會發出淡淡的光芒。也不知道這個姚叔叔此刻是在哪裡探險,一晃已經一年多,他該去了好多地方吧?忽然羨慕起他的自由來,看盡世間風光,也算人生無憾呢。
“少奶奶,又在想三少爺了?”小綠端來一杯涼茶,她是知道宣瀟也有犄角項鍊的,與蘇舒的還是一對。
蘇舒笑了笑,把犄角放進衣領裡。她是在想宣瀟,他去日月山已經有一個多月,雖說不是每時每刻的掛念,可是這院子本是宣瀟住的,有他的衣服,有他的劍,有他的書,有書簡,當看到這些,她又怎能不想起他?想起他們初時的相見,想起那些爭執鬥嘴,想起他冷傲的臉,想起他忽然燦爛的笑,才發現,她不是因爲做了他娘子,也不是因爲他救過她,纔會掛念他的。
就算他不曾受傷,就算他們只是正常的分離。她覺得她依然會想起他。
一個人地生命中會有多少過客呢?又有幾個能留下深刻的痕跡?
“這茶真好喝。”苦中帶甜,像思念一個人的感覺。蘇舒讚歎一聲,“小綠,沒想到你茶藝不錯啊。”她品得出來那不是一般的茶,是由好幾種茶葉混在一起而成的效果。
小綠聞言低頭一笑。“有次去找凝兒。正好遇到二少爺,他教我們泡茶。就學了回來給少奶奶品嚐一下。當然,比起二少爺。這可是差遠了。”
蘇舒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宣珏地茶藝她可是領教過的,她拍拍小綠地肩膀,“雖說如此,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很有天賦。有空專研專研,不能趕超二哥,興許也能比上一比呢。對了,小綠,你最近似乎很忙,難道說,你已經在茶道上下功夫了?”這段時間,她很少看到小綠,有什麼事都是紅妝在做。只怪她對下人太過寬鬆。讓他們自由活動的時間出奇地多。
小綠嗯了一聲,問道。“是不是紅妝忙不過來?我以後會注意的。”
“倒也不是,我隨口問問罷了。”蘇舒瞧她一眼,這小綠雖說聰慧,可是總覺得她太有心機,有時候反而擔心她走錯了方向。唉,什麼跟什麼啊,她忽然搖搖頭,做了少奶奶,變成長輩了不成,居然還擔心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少女的未來。真真是自不量力,也許小綠比她更會安排自己的人生呢。
兩人正說着,紅妝急匆匆地跑進來,叫道,“四夫人的房間還沒有佈置好,可是明天就要行禮了,小綠,你跟我一起去幫忙。那些死丫頭叫嚷着忙死了,反正我們也是閒着不是?走走走……哎呀,少奶奶,你現在沒事要我做吧?”她笑嘻嘻的看着蘇舒,分明就是要她放她走。
“沒事,沒事,你們去吧。”蘇舒好笑的揮揮手,這紅妝分明是想去聽八卦的,哪是存心幫忙呀。不過也好,回來的時候她肯定有最新八卦消息,也好讓她解解悶。
“謝謝少奶奶。”紅妝高興起來,拉着小綠便走。
真是太倉促了,和她跟宣瀟的婚禮有得一拼。這宣老爺怎麼搞的?到底爲什麼這麼着急要跟樑冰成親啊?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成?難道……樑冰懷孕了,是奉子成婚?蘇舒摸着下巴,尋思着,也不太可能,上次還看到樑冰表演舞劍的。難道是有什麼其他特別地原因?但是她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她這邊胡思亂想,而二夫人王玉凝地房間可像是炸開了鍋。
“二姐,現在定局已成,老爺是鐵定心要娶樑姑娘的,我們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去阻止他。我勸你就算了罷!”謝琴音是被王玉凝喊過來商量對策地,其實她又何嘗服氣,這樑冰認識宣東流才兩個多月,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也不知他看中了她哪一點!年輕漂亮麼?明城裡貌美如花的姑娘多得數不清,這十幾年來也沒見他青睞過誰啊。現在忽然就做了決定要娶樑冰做四夫人,之前完全沒有任何徵兆,她難道不震驚不惱怒?可是惱怒,不甘心又有何用?改變不了事情的進展。宣東流的性格她很清楚,說一不二,容不得別人的乾澀。
“什麼叫定局已成?三妹,現在這小賤人還沒嫁進來呢!你就承認她是四夫人了麼?老爺可是明天才要娶她,這一天的時間,可以做的事情可多得很!”王玉凝挑挑眉,眼裡露出狠色,“我早就知道這小賤人有企圖,沒想到老爺還真上了她的當!纔多久啊,竟然就能騙老爺娶她!三妹,你難道甘心?你不怕她入了咱們宣家,鬧得雞犬不寧?”
“李媽,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現在三妹也在,你把查來的事情說一說。”王玉凝一擺手,“先說,她到底是不是有孩子了?”“孩子?二姐,你懷疑她……”一向不露聲色的謝琴音也忍不住驚道,“不可能吧,上次她還在山莊舞劍。”
“懷疑她有孩子不是再正常不過,虧得三妹你一向聰明,竟然也忽略掉這個。”王玉凝搖搖頭,對謝琴音有點失望。這精明的女人,也會有疏忽的地方,“李媽,她到底是否有身孕了?”
“沒有,我觀察過她吃飯走路的樣子,依我多年的經驗來看,絕對不是有身孕。”李媽是王玉凝的心腹,很肯定的回答道,“而且她今早剛看過大夫,等她走後,我問過,那個大夫也說她沒有身孕。”
“不是有身孕,那老爺爲什麼這麼着急要娶她?”王玉凝眉頭擰成了川字,看着頗爲陰狠,她恨聲說道,“管她是不是有身孕,反正我一定要阻止老爺!三妹,你說,你幫不幫我?若是那小賤人進了宣府,她可是早晚會有孩子的,現在瀟兒說句不好聽的,也許就會沒命。三妹啊,珏兒雖說是家裡的頂樑柱,可老爺的心思……唉,我的彬兒在老爺眼裡現在是這個!”她比了比小手指,“將來這賤人若是生下兒子,你說老爺會不會最疼愛他呢?”
謝琴音皺了皺眉,有些不快的說道,“二姐,你會不會太杞人憂天了一些?別說樑冰能不能生出孩子,就算生,你又怎知道她生的一定就是兒子?”
王玉凝格格笑起來,“三妹啊,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別以爲宣珏現在得寵,我倒要問你,老爺如果疼他,爲什麼鹽運的生意一直都沒有交給他做?我們宣家雖說產業甚多,可是鹽運纔是最重要的。你是當孃的,當孃的若不爲兒子將來做個打算,可是會天打雷劈的喲!”
不得不說,這話還真擊中了謝琴音的痛處。王玉凝平時看着囂張衝動,但是她並不是不清楚宣家內部的暗涌,謝琴音看着就算再風平浪靜,面對自己親生兒子在父親心中不高的地位,她又豈會真的甘心?
宣珏一心爲宣家,勞心勞力,而宣瀟呢?對宣家的事情不聞不顧,宣東流卻偏偏最疼愛他,那一直不肯交出的鹽運生意,怕將來也是要留給他的吧?
現在又多一個樑冰……
謝琴音嘆了一口氣,似是無奈,她咬咬牙道,“難道三妹有什麼好辦法阻止老爺麼?”
看到她果然被自己說服,王玉凝得意一笑,“自然有,不過得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如何?我保證讓那小賤人吃不了兜着走!”
從王玉凝房裡出來,謝琴音的心情忽然十分好,平凡無奇的容貌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味道,配上溫溫柔柔的笑容,也算有她自己的獨特姿容。
“娘。”宣珏迎上來,笑着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發生?娘你看起來很開心。”
謝琴音笑得越發溫柔,她伸手摸摸宣珏的臉頰,這個兒子多完美啊,英俊體貼,內斂聰慧,八面玲瓏,把父親交給他的事情每一次都辦的漂漂亮亮。爲何他就不能多看重這個兒子一點呢?難道僅僅因爲他不是那個女人所生的?這太不公平!她忍了多少年了,難道還要她將來再忍樑冰?
“珏兒啊,你父親要娶四夫人了,孃親爲他高興。”謝琴音笑得肩膀都抖起來。是啊,多高興,明天的好戲就要上演,她卻是一個看客。就是如此,所以才值得高興呢。
“是麼?”宣珏皺了皺眉,他對自己母親再瞭解不過,看她如此的舉動,便知道明天怕是有事情要發生了。
難道是父親的婚宴麼?他看着謝琴音,眉宇間充滿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