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宣瀟正看書,鴻興樓暫時沒有任何問題,雖然之前出過內訌的事情,可是至今還沒有一點苗頭,會捲土重來。馬鬱和週期中發生衝突之後,酒樓開張,也忽然消停下來,幾個管理者之間相處融洽,就像從來沒有爭鬥過一般。不過還是不能完全鬆懈,之前鴻興樓衰敗的如此厲害,必定是有其緣由的。
“相公,在看什麼書啊?”不冷不熱,實在令人不舒服,蘇舒決定主動求和。她思想先進,何必跟一個“古代人”計較呢,讓自己不痛快。
“關於風水的。”宣瀟淡淡回道,也不擡頭。
“風水?”蘇舒笑道,“那你看看我們這個鴻興樓,風水好不好?”
“坐北朝南,不高不低,順乘生氣。這地段是宣家祖上留下,當年也請風水大師好好勘探方纔買下,豈有不好的道理。”宣瀟依舊低着頭,窗外的光打在他半邊臉頰上,透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死傢伙,蘇舒在心裡罵道,要不要這麼小氣啊?她都主動來聊天了,他居然還能做到如此冷淡。好,看你能裝酷裝多久。蘇舒翻翻眼睛,拖了張椅子坐在他左側方,順便抽本書看看,打發時間。
宣瀟翻過一頁紙,眼神往她那裡飄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勾,又回覆了緊抿的狀態。
蘇舒心不在焉的看了會書,見宣瀟仍是毫無動靜,心裡有些怒。她單手支起下頜,眯起眼睛盯着他,用目光殺死他!看他裝!剛纔那眼神飄過來,她又不是沒看到的。先看他上面,嗯,側面線條不錯,挺優美,鼻子像雕刻般出來的一樣直。看他今天穿得也不錯。紫色窄口袖子的長袍,用銀線勾勒出飄逸的水紋,被風一過,泛出漂亮的光華,果然十分配他。話說這還是她買來送給他的衣服呢。
“少爺,少奶奶。外面亂了……”陶福在外面喊起來,打斷了蘇舒欣賞美男的心情。
“什麼亂了?”蘇舒打開門。
“有兩撥人爲謝小姐打起來了,少奶奶你快出去看看。”陶福額頭上一塊紅色的痕跡,看來是被什麼砸到了。酒樓裡還有乒乒乓乓地聲音不停的傳出來,應該是有人在砸那些碗啊盤子啊之類。
“豈有此理。這裡又不是青樓!”剛纔還在說不動手動腳就算了。現在可好。居然還有爲爭女人打架地。蘇舒一陣風似地往酒樓走過去。宣瀟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蘇舒有時候做事過於急躁。於是忙跟在她身後。
酒樓裡亂成一團。滿地都是碎盤子碎碗。還有摔爛地食物。各種東西混在一起。實在難看難聞。還有那些人地髒話也很難聽。蘇舒跨過髒污。看見謝雨華地胳膊正被一個光頭揪住。那光頭她也認識。是什麼青海幫地分舵主。之前看他眼神不善。沒想到竟然動手抓人。
“放開她!”蘇舒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掌就往那光頭手臂劈下去。
光頭是個分舵主。武功自然不弱。嘴裡說道。“嘿嘿。這小美人只是在這裡做事而已。輪不到你管。三少奶奶你還是撤手吧!”他帶着謝雨華一個側轉。就躲過了蘇舒地攻擊。
“輪不到我管?哈哈。好笑好笑。難道就輪到你碰了?這裡是鴻興樓。她是我們宣家地人。我管不着麼?分舵主。這裡可是明城。不是你青海幫地地方。要強搶民女。也得看看地頭!”蘇舒叉着腰。眼睛掃視另外一幫爭鬥地人。“你們也別走。我們地餐具都是上品。可是值不少錢地。現在摔成那樣。把你們身上地銀子都掏出來。看看夠不夠賠地。若是不夠。就請跟我去一趟衙門吧。”
“去你娘地衙門。老子青海幫地舵主稀罕那點錢?”光頭從身上掏出一個絲綢小袋子扔過來。“夠你買整間酒樓地用具了。”他回頭看謝雨華。伸手擡起她下巴。眯起一對金魚眼。說道。“小娘子。跟我吧。包你吃喝不愁。穿金戴銀。”
謝雨華臉頰通紅,又掙脫不了,像只落入獵人之手的小鹿。蘇舒極度無語,看來光頭並不清楚謝雨華的身份,還以爲只是一般的窮人家女子,會稀罕他有錢呢。她踏前一步,“你快放開她,一會就有捕快來,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是問她話而已,我做什麼了?”光頭哈哈一笑,把頭湊近謝雨華,樣子十分猥瑣。
“你們青海幫是以漕運爲主的,你可知道我這位夫人是誰?”宣瀟走到蘇舒身邊,面色平靜的問道。
“不就是宣家的少奶奶麼?我們青海幫和你們宣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看重這位小娘子,問個話而已,你們橫插什麼手?”
蘇舒剛想說謝雨華是是宣家的親戚,宣瀟擡手阻止她,他淡淡一笑道,“她姓藍,是明城藍家的四小姐,是藍堯成地親外甥女。你們青海幫每年爲藍家運送大批的米,就算是你們的幫主,見到她,也會客客氣氣叫聲藍小姐。”
光頭面色一變,他一直負責外地的運送,纔來明城,根本不清楚蘇舒的身份。可藍家,藍家他是知道的,他們青海幫搞漕運,其中百分之五十的生意都是來自藍家。藍家可謂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若是這次得罪藍家小姐,他就算有幾個頭,也不敢回去面對他的那位嚴厲地幫主老大。
“哎呀,早說嘛,誤會誤會。”光頭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他趕緊放開謝雨華的手,對蘇舒鞠躬道,“藍小姐,是小的不對,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這種粗人計較。哈哈,哈哈,這裡摔壞的東西,都有我來賠。”他掏出一張銀票來,“不夠的話,我再去錢莊取,只希望藍小姐不要記恨我,什麼都好說,都好說啊。”
蘇舒推開他的銀票,晃了晃那個絲綢袋子,“裡面的銀子已經足夠了,不需要你的銀票。我可以不記恨你,只要你不要再來騷擾這位謝小姐,可以麼?”
“可以可以,藍小姐你都開金口了,我怎麼敢不聽。現在就走,以後絕不會給你添麻煩。”光頭站起來,對身後幾個人使了個眼色,齊唰唰地就出門去了。
另外一幫人見到光頭灰溜溜地溜走,自然也不敢逗留,只把銀子留下,一行人也離開了酒樓。
謝雨華走過來,面色略有些白,她淡淡笑道,“多謝少奶奶搭救。”說着,身子忽然搖晃了兩下,便往後面倒去。
宣瀟離得最近,不假思索的就扶住她,再看她已經暈迷,便趕緊抱起她往裡屋走去,並吩咐陶福去喊大夫。
蘇舒看着他急匆匆地背影,心裡突然覺得難受。她知道謝雨華暈迷,也知道抱她是不得己,可是要不要這麼急切啊?可以讓陶福抱啊,要不,讓她抱也可以的!而且,酒樓裡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夥計呢,偏偏他要自己抱!她氣得跺了跺腳,還是跟進了裡屋。
謝雨華緊閉着眼睛躺在睡榻上,宣瀟正給她蓋一條薄毛毯。
哼,好細心啊!蘇舒咬牙切齒的在心裡罵道。
“應該是累了。”宣瀟回過頭,對蘇舒說道,“看起來不像是生病。”
蘇舒雙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說道,“早知道不該答應她的要求的。身子那麼弱,哪像郝雙雙啊,一個頂兩個。她還是做深閨小姐比較合適。”
這話有些諷刺的味道,宣瀟皺眉道,“她也是一番好意,你可記得,她是爲了幫你纔來做店小二的。你如此說她,未免有些不好。”
“是啊是啊,是我不好,我不領情還嫌棄她身子弱。算了,明天讓她不要做了。”蘇舒揮揮手,“才做沒幾天,就惹得兩個男人打架,誰知道會招來其他什麼事呢。長得漂亮果然也是罪。”
“蘇舒!”宣瀟面色一冷,“她都累得暈倒了,你還說這些話。當初就不應該請女夥計的,招蜂引蝶也是你的錯,你作爲掌櫃應該爲她們解決這些煩惱,而不是忙着責怪她們。蘇舒,我知道你在生氣什麼,不過不應該口不擇言啊。”
“我氣?我氣什麼?有什麼好氣的?我纔不像你那麼小氣,被人握個手,一直都沒有好臉色對我。”蘇舒哼了一聲,反轉身子,不看宣瀟,“你只不過抱抱她而已,不算什麼的。我走了,外面還有事要忙,你留下照顧她吧!反正她一直以來,最希望的無非是這樣!”
“蘇舒……”宣瀟拉住她,有點無奈,“你好好的發什麼脾氣啊,雨華是我們的家人,關心她是很正常的。而且我剛纔說的話並沒有錯……”
蘇舒冷然一笑,哈,關心她……自他從日月山回來,果然真的容易關心人了。不止她蘇舒,他也會關心其他女人了。很好很不錯,不是麼?她吸吸鼻子,笑道,“對啊,很正常,我們關心她是應該的,我去叫大夫,你留在這裡吧。”她甩開他的手,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