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蘇舒,她確實給我抓了藥的,你們別嚇我婆敏燕適時開口,藍雲芊只得退後幾步,不過眼睛仍是狠狠的瞪着李氏。
“秦大夫,你快給我大姑母看看。”蘇舒回頭道。
那大夫名叫秦明,是個中年男子,也是明城裡的名醫,藍家有人不舒服是常請他來家裡看病的,所以蘇舒也認得。
“是。”秦明對兩位藍家小姐行了禮,便上前給藍敏燕搭脈。他眉頭微微皺着,時而搖頭,時而點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半響,終於站起來,一臉高深莫測。
這些大夫就喜歡故弄玄虛,蘇舒問,“怎麼樣?到底是什麼病?”
秦明搖搖頭,面露憂色,“夫人脈象虛弱,面青脣淡,全身看似無力,此乃脾氣受損的緣故。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夫人不止脾有損壞,胃氣也不降,故面色發青,且常年勞作,肌體也有損傷,營養也不夠。夫人的身體,可說到了……”
“到了什麼程度?”蘇舒跟藍雲芊同時發問。
秦明摸摸頜下短鬚,“如再不好好調理,恐有性命之憂。”
“你這死賤人,看看,把我姑母弄成什麼樣了?”藍雲芊斷喝一聲,伸手抓住李氏的衣袖,“我姑母嫁給你們家是做媳婦,不是做苦力的!你倒好,當她什麼呀,成天要她做這做那的,現今搞得她病成這個摸樣,我饒不了你!”可惜她嘴巴狠,力氣比起李氏來,那是小太多了。
李氏畢竟從小辛苦過來地,雖然年紀現在大了,可是力氣並不減當年,被藍雲芊抓住袖子,她用力一扯,差點讓藍雲芊跌一跤。
“哎呀。你敢推本小姐?”藍雲芊插着腰。罵道。
“我沒推。是你自個兒站不穩。”李氏走到藍敏燕牀邊。看着她軟弱好欺地媳婦。心裡又有底氣了。“現在病也看好了。你們快點走。不然我趕你們出門。”
“趕我們出門?你倒是試試啊!”藍雲芊也走到藍敏燕牀邊。伸出要幫她扶起來。“大姑母。你現在這身體不能在這裡待下去。我帶你走。”她說着往四處看。想找件厚實地衣服給藍敏燕穿起來。
李氏攔住她。“這是我媳婦。她要是敢走。那就是失婦道。在家從夫。我家大虎還沒回來呢。你們敢把她帶走?我告上衙門去。讓她浸豬籠。”
藍雲芊哈哈笑起來。“浸豬籠?你當私奔呀?我大姑母回孃家怎麼着?你要告儘管告去。看知縣大人受不受理。”
李氏臉色一變。說到衙門。藍家是大戶。要真鬧上去他們可佔不到一點好處。她細長地眼睛滴溜溜一轉。轉頭問藍敏燕。“媳婦。你是真要離開我們家?一會小蕊回來了。要是見不到你。你可別想再見她了。藍家她是不會去地。”
藍敏燕果然有了反應,急道,“小蕊今天要來?她什麼時候來?”
“這我可說不準,也許一會就來,也許要晚上纔來。”李氏嘆了一口氣,“你要回藍家就回吧,我們王家娶了你這個媳婦,也算是祖上沒積德。十幾年來,沒爲我們家生下傳宗接代的種,生了個女兒,又連自己孃親都不親,你呀你,還算千金,我看倒是投錯胎,白白浪費了這門好家底。”
這種數落對藍敏燕來說,可算是家常便飯,可別人聽在耳朵裡實在氣憤。藍敏燕委曲求全,到頭來換來的還是輕視和不屑。
蘇舒挑眉道,“李阿婆,你這話就說得太不對了,我們大姑母嫁給你們家,是你們王家積德,有這樣的好媳婦,你該燒高香纔是。說出這種話,也不怕打雷劈死你,你捫心自問,我們大姑母作爲媳婦,哪裡伺候你不好,還是不守孝道?如今她生個病,要回自己孃家休養幾天,你又諸多阻擾。秦大夫……”她回頭問道,“我大姑母的身體,你說如何調養才行,需要什麼藥材?”
做大夫的,也要有眼力勁,秦明聽了一會她們之間地對話,於是答道,“夫人要完全調理好這身體,非得貴重藥材纔可。百年人蔘,上好雪蓮,鹿茸,燕窩,這些藥材缺一不可,還得靜心休養,不可做一點勞作,方可痊癒。”
這大夫也算聰明人,蘇舒看着李氏,“李阿婆,你聽到了麼?你們王家可以給大姑母準備這些東西麼?大夫說了,倘若沒有這些藥材,又不能安心休息,她的病就好不了。你現在阻撓大姑母回孃家,難道是想要她性命?還
得,你可以爲她達成這些治病的條件?如果你可以,留下。”
李氏呆了呆,她剛纔聽到鹿茸燕窩就知道恐怕今天留不住人了。他們王家只是賣豬肉地,別說買了給藍敏燕吃,他們自己見都還沒見過這些東西。她指着蘇舒罵道,“有幾個臭錢,就仗勢欺人!你們走,帶着她走吧,病歪歪的,省得死在我家裡。媳婦兒,別怪我不提醒你,你要是走了,小蕊也不會理你的。”
小蕊跟藍敏燕的關係,藍雲芊很清楚,她哼了一聲,“不用你說,小蕊是個什麼樣地人,我比你清楚,別來挑撥離間,嚇唬大姑母。大姑母,我們走,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帶小蕊來看你的。秦大夫,來搭把手,帶她上外面的馬車去。”說完,也不容藍敏燕再軟聲軟語的勸說,直接把她帶出了王家。
馬車裡,藍敏燕經過剛纔的折騰,一會就睡着了,蘇舒小聲問道,“三姐姐,小蕊跟大姑母到底是怎麼回事?哪有女兒不管孃親的,她在王家受這種折磨,要是我是小蕊,都不放心嫁出去呢。”
藍雲芊嘆了一口氣,看着藍敏燕,臉上露出恨鐵不成鋼地表情。她伸手幫她蓋好身上的毛毯,緩緩道,“這個說來話長。小蕊本來是個很好很聽話地小姑娘,她跟姑母關係變差全都是那個婆婆挑撥離間的後果。姑母是藍家地小姐,她當年要是嫁給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那麼生下地兒也是小姐,不是麼?可是小蕊就不同了,雖然孃親是小姐,可是她卻不是,加上別人說姑母的壞話,她就覺得自己的命都是姑母害的,本來她應該做個大小姐,現在卻要跟着受苦。久而久之,母女倆就成這樣的關係了。”
“加上大姑母在王家逆來順受,可藍家從來不插手,小蕊也開始帶着恨起藍家來。其實都是姑母自己拒絕的,我好幾次要幫她,她都不讓,小蕊還以爲是我們故意的呢。”藍雲芊搖搖頭,“小蕊後來一氣之下也嫁給了跟王家差不多家境的男家,跟大姑母幾乎從不來往,也不管他們王家的事情,只不過,這次,倒不曉得李氏說的是真是假。”
“小蕊住在哪裡,你應該知道吧?”蘇舒問道。
“自然曉得。”
“那不如等把大姑母帶回藍家之後,我們再去看一看小蕊,如何?”蘇舒提出建議,這母女倆的心結一定要解開,不然藍敏燕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放開懷抱了。她前是自以爲害了藍玉兒一輩子,後又是害了自己女兒,這兩重負擔壓在她的身上,她如何承受得了?也怪不得要這麼對待自己。可惜這種方式並不正確,不僅於事無補,還間接傷害關心她的人。小蕊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藍雲芊擡頭想了想,點點頭道,“小蕊我也許久未見,四妹妹,就照你說得辦,我們索性去登門拜訪。我倒要看看她這個女兒是否真的忍心對待自己的孃親到這種程度。”
馬車進入了藍家,藍敏燕也醒轉過來,蘇舒扶着她慢慢走下馬車。她擡眼看着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眼睛慢慢溼潤起來。不知道爲何,她忽然覺得這次的歸來大概是真的回家了。
藍敏燕的院子裡一直都有兩個丫環留守着,裡面打掃的乾乾淨淨,從這點上來看,範文惠這個主母是真心想讓藍敏燕回藍家的。蘇舒安頓好藍敏燕,看着她躺下休息,又讓大夫開了藥方,命丫環抓藥熬藥。
這期間,範文惠也來看過一次,見蘇舒辦理的很妥當,誇讚了她幾句,還說有什麼需要儘管跟管家拿,務必讓藍敏燕身體儘快痊癒,還撥了幾個丫鬟過來伺候着。不過,因爲懷有身孕,她跟藍敏燕只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蘇舒,大姑母睡着了,我們現在便去找小蕊麼?”藍雲芊拉着蘇舒來到了院子外邊,“離這兒也不是很遠,坐馬車一個時辰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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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萬一她真去了王家,那不是要錯過了?也不知道這李氏說的是真是假呢,就怕白走一趟。”蘇舒說道。
藍雲芊皺了皺眉,蘇舒想了想說道,“不如改爲明天吧,我也正好忽然想起一件事要辦,如何?”
“也行,全聽你這個妹妹了。”藍雲芊伸手點了點她鼻子,兩人互相一笑,彼此發現,對對方多多少少有了點新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