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的好消息有兩個,一個是藍堯成知道蘇舒被關進大再審,立刻親自上門去找知縣大人,案子便被拖延到三天後再審理,這給蘇舒贏得了不少時間。第二個好消息是方少輕已經到臨岸了,本該三天的路程,他用了兩天,而且動用了隱殿的力量,相信不久便有好消息。蘇舒讓秋思飛鴿傳書給他,信是蘇舒寫的,把謝雨華會瞳術,還有空邪派的事情告訴了方少輕,讓他儘可能找到戰勝瞳術的關鍵。
假方少輕做到了,那麼事情便會十分順利,而假如他也失敗,那麼蘇舒只能採取別的戰術。
“小姐,多吃點,要是出去瘦了,老爺會責怪我的。”秋思是來送飯的,有錢就是好,能把這裡當個公衆場合,一天能進好幾次。這不,秋思又來送晚飯了,藍堯成怕蘇舒在這裡受苦,讓廚師想着法子做好吃的送來。
蘇舒已經吃得極飽,笑道,“這一共就關三天,還能怎麼瘦呀?再說,像你這麼每天弄好菜來,我看不胖都難。”
秋思笑了笑,“這都是老爺的意思嘛,老爺太疼你了,我看不敢稍有疏忽。”她說着收拾碗筷,又衝對面的小桃看了一眼,問道,“小桃還是這麼奇怪,不理人?”
蘇舒點點頭,“沒事的,過幾天她就會好。”她沒有把小桃中瞳術的事告訴秋思,怕走漏風聲,只說小桃大概在衙門大堂說錯話,不好面對他們,才假裝不理的。
“這又是何必呢,小桃跟我一起長大的,有什麼話不好說的,非得要在大堂之上背叛小姐。”秋思搖搖頭,惋惜地看着小桃。身爲下人犯了這個錯誤,就算知縣不判她的罪,恐怕也不能在明城待下去了。藍成什麼人,小桃幫着謝雨華一起誣陷蘇舒,他能饒過她才叫奇怪呢。
“秋思,收拾收拾快走吧,早飯就不要送了,這裡的也還湊活。”說實話,衙役對她算客氣的,那個輕歌安排地眼線每天還給她買明城那家口碑不錯地包子店的包子呢。
“那小姐還有什麼其他需要麼?”秋思瞄了瞄蘇舒身後新換上的被子被褥,還是有點不滿意,搖頭道,“要是再弄個炭盆,小姐就不會冷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蘇舒忙揮揮手,“夠了,我不冷。”要不怎麼會有天下是有錢人的天下之說呢,穿越前是如此,穿越後也是如此啊,有錢人到哪裡都有特權。她搖搖頭,**這個問題她就不研究了,反正姚清新最瞭解。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居然都沒有來看過她,難道她不在明城麼?
正想着。到真有人來看她了。只不過不是姚清新。而是宣瀟。
秋思看見衙役領着宣瀟進來。趕緊識趣地挽着籃子走了。她雖然討厭謝雨華。不過卻並不那麼討厭宣瀟。作爲對主子忠心地人。她甚至有種希望。蘇舒能夠把宣瀟搶過來。女人有些就有這種心理。一旦出現第三者。她們想得不是自己地相公有什麼問題。而是想這個第三者有多壞。狐狸精。搶別人男人。秋思雖然不是當事人。可是也抱有這種想法。覺得蘇舒倘若能再跟宣瀟在一起。那麼便是勝利了。
衙役也走了開去。留下蘇舒跟宣瀟兩個人。
她實在沒有抱有希望。宣瀟會來看她。畢竟那天在酒樓相見。他除了那句暗示地話以外。什麼都沒有說。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你來幹什麼?”蘇舒淡淡問道。她實在也產生不了熱情。
“我聽說昨天發生地事了。到底怎麼搞地?小桃怎麼會突然指證你?”宣瀟無視她地冷淡。間接地說明來由。
蘇舒哼了一聲,“你這問題貌似問錯人了,你應該去問謝雨華!她最清楚發生什麼事,而我,我現在是失敗地一方,蹲在牢裡,你沒看見麼?”
宣瀟跟蘇舒一樣,之前也猜不透謝雨華的意圖,雖然知道她變了心思,可他沒料到在大堂之上居然會發生這種事。蘇舒同時被兩個人指證,要不是有藍家這個背景,恐怕都要被當堂判刑了。
現在他過來找蘇舒,也是爲了商量對策,畢竟謝雨華在他們宣家,有他在地話,比較容易對付。
“蘇舒,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你知道什麼都告訴我。”他聲音沉下來。
鬥氣?蘇舒皺了皺眉,他以爲自己是誰呢?要離開便離開,要靠近便靠近麼?她淡淡說道,“宣瀟,我不是你地什麼人了,我不需要你幫任何忙。打你休了我那天開始,你應該就很清楚。所以,對不起,你走吧。我自己會解決這件事。”
他心太急,爲蘇舒而焦急,這一次來牢房看她,真是忽略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今聽到蘇舒冷淡地話語,宣瀟的心如被頭壓住了似的難受,是啊,他還有資格來幫她?在這麼多天冷淡對待她之後,她憑什麼還要依賴他呢?
可是,她現在身處險境啊,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得罪謝雨華,這都是他惹上的事情,絕不能拖累到蘇舒!宣瀟想了想,側頭看了眼蘇舒,再也沒有說一句話,轉身便離開了牢房。
那一眼包含着太多的情緒,愧疚,情深,後悔,決絕,儘管蘇舒早就對他失望透頂,可是在看到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時,仍是被其中的深意所困,短短瞬間盡回想了他們相識以來所一起度過的時光。
好也罷
罷,痛苦也罷,歡樂也罷,終究一去不復返。
宣瀟,我跟你還能怎樣呢?蘇舒看着他的背影,心思百折千回。
……………
“少爺,你是不是去看藍小姐了?剛纔聽說你去了衙門那邊啊,藍小姐怎麼樣?”書簡圍着宣瀟問長問短,“哎呀,少爺,你……”
“鏘”宣瀟走進書房,拿下寶劍,直接把長劍從劍鞘裡抽了出來,他臉色陰沉,眼裡閃着冰雪般的寒光。
“少爺,你要去哪裡?”書簡看他一副殺人的摸樣,被嚇到了,攔在他身前,“少爺,你這帶着劍要去哪裡啊?”
“書簡,你現在給我去辦一件事。”宣瀟又把劍慢慢塞了進去,剛纔一時激動,現在已經穩定好情緒。
“少爺,你說,你說。”看他臉色緩和下來,書簡趕緊答應着。
“幫我把凝慧院的人給引出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半柱香時間就好。然後,在派人通知二孃三娘去凝慧院,說我有東西要給她們看。”宣瀟一挑眉,“你做得到吧?”
書簡大致明白了他地意思,他這是要單獨去找謝雨華,可是他還是不放心,盯着宣瀟的寶劍看着,“少爺,你該不會做傻事吧?”
“做什麼傻事?”宣瀟一皺眉,“你只管去。”
“是是是,我這就去。”書簡心想,少爺一向冷靜,怎麼看都不像會做傻事的,這次謝雨華害得蘇舒坐牢,估計是把少爺激怒了。他憑着以前的經驗揣測,宣瀟大概只是想找謝雨華談一談,放過蘇舒吧,這麼一想,書簡就放心了,照着宣瀟地意思去想辦法。
大概半個時辰後,凝慧院裡傳出一陣騷動,只見書簡抱着頭逃了出來,後面跟着好幾個丫頭。謝雨華不喜歡用男僕,所以院子裡並沒有家丁。
宣瀟從牆角慢慢走出來,手裡提着寒光閃閃地長劍,他走到謝雨華房門外,伸手推開了門。
“你終於來了。”謝雨華斜睨着他,她依舊穿着鮮豔的衣裙,巧笑倩兮。
宣瀟冷冷道,“你別逼我,你要知道,我殺你並不難。”
“可是救出蘇舒比較難,是麼?”
“也不難,你一死,那兩個證人就不用撒謊了。”
“那你怎麼還不動手?”謝雨華昂起頭,“既然你要爲蘇舒殺我,那就殺吧。”
“我不用殺你,我只要證明,你根本就沒有懷過孕。”他長劍一揮,劍光如雪,紛紛揚揚在房裡散開,謝雨華只覺眼前一花,周身漫過一種刺骨的寒冷。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右邊的整個袖子都沒有了,手臂裸露在外面。
“你……”她驚訝地叫起來。
宣瀟一指點住她穴道,淡淡道,“我本來並不想拆穿你,畢竟扮演一個孕婦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可是你要這麼害蘇舒,我不得不如此做。”他走到謝雨華側邊,看着她手臂,“這朵淡綠色地花並不是胎記,而是類似於守宮砂之類的東西。你大概以爲我不知道吧?其實我確實以前也不記得,然而,我昨天細細回想了當日的情景,卻想起了這個。
也虧得我往日讀書頗多,記得關於這種印記的內容。”
謝雨華臉色慘白,她當日也用瞳術讓宣瀟忘記了不少事情,沒想到他依然記得這個。她佯裝冷靜,說道,“那又怎麼樣?跟蘇舒推我毫無關係。”
“我已經讓書簡請了二孃三娘來,有必要的話,也可以叫個穩婆來驗證一下,你是否真的懷過孕。”宣瀟眯起眼睛,“我保證,一定會有個滿意地結果。到時候,明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假懷孕,用心險惡,可見一斑。你覺得,他們還會同情你麼?”
謝雨華牙關緊閉,宣瀟說的沒錯,一旦別人知道她是假懷孕,那麼所有立於這個基點上地事情全都不會成立了。她盯着眼前這個男人,她愛他至深的男人,輕聲道,“你真地要這麼對我?”
“我說過,我原本並不打算拆穿你的。”
“那也是爲了蘇舒,你不想她跟着你危險罷了!宣瀟,你什麼都爲她着想,她呢?她就會誤解你,你這麼做值得?”謝雨華叫起來,“我哪裡比不上她,我這麼愛你,可是你爲什麼就不願意接受我?我恨她,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所有地仇恨在一瞬間爆發,她從來沒有那麼強烈的用語言來發泄過心底的痛苦,但是,這樣又能怎樣?她還是一無所有,她那麼傻那麼癡爲誰?可曾得到過一點憐愛呢?老天,向來就是不公的!她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流下來。
“好,你不就是要救蘇舒麼?你放開我,我會告訴你怎麼回事。”哭罷,她淡淡說道。
宣瀟信了她,解開了她的穴道,倘若她要逃,他抓她易如反掌。
謝雨華慢慢走到窗前,窗前有張桌子,桌子上擺着她秀得鴛鴦圖。她看着那兩隻栩栩如生的鴛鴦,微微笑起來,再捻起那一根細長細長的竹花針。
窗外,陽光如此溫暖,遠處的梅花開得也好燦爛啊,可惜,她就要看不到了。芊芊玉手輕輕在眼前晃過,幾滴血緩緩滴落下來,在方巾上渲染開一片刺眼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