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好,蘇舒頂着個熊貓眼,暈乎乎的吃完早飯,然後躺在臥榻上,回神。她打了個呵欠問宣瀟,“你昨晚不是說有事要跟我商量的?到底什麼事?”
宣瀟搬了個凳子坐她旁邊,正色道,“我明天要去鴻興樓做事了。”
蝦米?蘇舒一驚,頓時精神起來,這懶到極點的傢伙居然要去工作?變了個人果然好,懶病都沒有了。不過她還是問道,“怎麼突然想做事了?你以前一向不管宣家的生意的。哦,昨天公公找你,是不是他要求你管理鴻興樓?”
“不是,管理鴻興樓是我自己提出來的。”
“你?自己提出來?”蘇舒懷疑的看看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橘子剝起來,嘴裡問道,“爲什麼?做個米蟲做得無聊了不成?”這下宣東流,他這個狡猾的公公可是要高興壞了,他不知道盼望這一天盼了多久呢。
“我現在已經成家,有了你啊。”宣瀟笑起來,“不能再繼續無所事事了,得像二哥一樣,做一番事業。”他握住蘇舒的手,“怎麼,你不支持我麼?看你那表情。哦……”他把手移到她的下巴,輕輕捏住,“怕我去鴻興樓,以後沒空陪你了是不是?娘子,你放心,我有空就會溜回來看你的。”
蘇舒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自作多情,臉皮厚!
“那你去吧。我精神上支持你。”蘇舒剝了片橘子塞他嘴裡。
“嗯,真甜。”宣瀟眨眨眼睛,“就精神上支持我?怎麼也得親一口呀,你相公我可是去努力掙錢地,可是放棄了大好玩樂時間,可是放棄了……”
“還放棄了什麼?”蘇舒哼了一聲。“說得多委屈。我還想去呢,閒在家裡無聊死了。”她狠狠往嘴裡送橘子。她的賺錢大計,看來越來越遙遠,本來一心想要脫離宣家,結果卻……但是怪不得別人,誰讓自己拋不下他呢。
看她鬱悶的樣子。宣瀟想了想,忽然笑道。“那你跟我一起去管理鴻興樓,如何?讓你做女掌櫃,我來當下手,如何?”他並不是不知道蘇舒的想法,可是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卻註定要約束她。只能儘可能的爲她提供令她滿意的環境。
“我也去?”蘇舒來了興致,把腦袋湊過去問道,“真地假地?我當女掌櫃?你爹。我公公他會同意麼?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酒樓給整垮咯?”
“不會,娘子你這麼聰明一定行的!至於我爹那邊。自有辦法令他答應。”宣瀟拿起蘇舒的左手,看了一會,自言自語道,“最近小手養的很白嫩,也只能當女掌櫃了。不然長了老繭,粗粗糙糙,可就不好摸了。”
蘇舒一陣惡寒,彈開他的手,感情他是怕她地手變粗纔給當女掌櫃的?不過管他地,鴻興樓當初因爲宣瀟撒手不管,半年前就一盤散沙了。這宣東流也真夠狠,說得出做得到,居然真的不去管它,一個月前就曾聽說,那裡的菜超級難吃,很少有人關顧,基本處於搖搖欲墜,面臨關門大吉的狀態。
所以嘛,都成那樣了,多她一個女掌櫃,死馬當作活馬醫,失敗了也沒事,還能積累經驗。若是成功,可是一個大功。蘇舒心裡打着小九九,壞笑了一下,露出兩顆白白的牙齒。
宣瀟見她表情,知道她已經同意,於是立刻去找他父親準了此事。宣東流因爲宣瀟主動肯爲宣家做事,已經欣喜若狂,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二話不說就批准了,還撥了一筆不小地資金給他用來回轉。
第二天,兩人一大早就去了鴻興樓,興致勃勃,自信滿滿。
不錯,裝璜還是很有品位的,古色古香,雅緻清爽。蘇舒在鴻興樓外面轉了一圈,滿意的點點頭。
一進入裡面,兩個人臉色大變,百年老店,果然是百年老店。桌面上地油垢也夠百年了,厚厚一層,令人看着就覺噁心,哪還有吃飯的興頭!再看茶壺茶杯,缺口地居多,椅子也是歪歪斜斜的。
“這裡真是鴻興樓?”蘇舒無語的搖頭,佔着明城最好的位置,裡面竟是如此摸樣,真是看不下去!雖然宣東流沒有管這個酒樓,可是薪水依舊是照舊發的,這幫夥計都吃白食不幹活了?豈有此理!
“人呢?有沒有人?”蘇舒往裡喊道。
半天沒有迴應,蘇舒一拍桌子,“三少爺和三少奶奶來了!”
“來了,來了……”立刻,裡屋有人應道,只聽悉悉索索一陣響,有個小夥子屁顛顛的跑出來,點頭哈腰道,“三少爺,三少奶奶,聽說你們今天要來,小的早就候着了。”
“就你一個人?”宣瀟皺了皺眉,“其他人呢?據我所知,鴻興樓可是有二十來個夥計的。”
“三少爺你有所不知,本來確實有那麼多夥計,可是十幾天前忽然有好些人不幹了。隔壁新開張了一家酒樓,把他們招了去。”
蘇舒撇撇嘴,這裡勞力短缺不成?還高薪挖夥計?她問道,“那你怎麼不去?”
“這個……”那夥計嘿嘿一笑,摸摸自己後腦門,“那家酒樓雖然工錢高,可是這裡不用做事,還白拿錢。我當然不走了。”
原來是個大懶人!蘇舒無語,還以爲他忠心呢。
“哎呀,三少爺,三少奶奶,你們已經到了。”一個精神奕奕的中年人走進來,身穿墨色袍子,正是之前代管鴻興樓的馬大叔,馬鬱。
“馬大叔。這酒樓怎麼成這個樣子?”蘇舒問道,“大廚還在不在?你們還開不開門迎客做生意地?”
“當然做了,怎麼不做?”又有一個人走進來,是個花白頭髮的中年人,小眼睛,說話的時候。一隻金色門牙不時的露一點出來。閃着光。“只是馬老弟說不能做,三少爺,三少奶奶,我可是一直堅持要做下去的。鴻興樓百年老店,怎麼能說關門就關門呢?”
“這位是……”宣瀟看向馬鬱。
“在下週旗中,三少爺。我是管理鴻興樓的食物買賣地。”
看得出來,周旗中和馬鬱不合。不然不會一來就告小狀。之前就聽說鴻興樓內部分成兩大派,鬧得不可開交,看來他們倆分別是兩大派之中地。
“馬叔,可否告訴我,你爲何不同意開門做生意?”宣瀟本想找個凳子做下,結果半天沒發現一張乾淨的。只得作罷。
“少爺,少奶奶,請進來談。”馬鬱把他們請進裡屋。總算有個乾淨的地方好說話。
周旗中不陰不陽的說道,“不做生意。每個月批下來的錢就全進他口袋,馬老弟當然不願意做生意了。”
“你,周旗中,你不要血口噴人!”馬鬱大怒,就往周旗中衝過來。
眼看兩人要打起來。蘇舒一個茶杯扔到地上,那聲音讓他們頓了頓,小夥計趁機插進他們中間,阻止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周叔,你不如去外面等?有問題的話,我自會喊你進來。你……”宣瀟指指小夥計,“也出去,給周叔上杯好茶。”他聲音有點冷,神色嚴肅,儼然是一個主事人地樣子。
周旗中和夥計退下,蘇舒遞給馬鬱一塊手帕給他擦擦汗,笑道,“馬大叔,你的爲人我知道,私吞工錢地事情我纔不信他說的。你不要着急,先坐下來,再說說周旗中爲什麼要說你不同意做生意。”
“不同意是正確的,我想馬叔的意思是想整頓一下夥計,再重新裝飾下酒樓內部,是不是?”宣瀟露出他那春風般的笑容,點頭道,“這兩件事就交由你去做,明日就動手辦吧。”
馬鬱還在呆住的狀態中,宣瀟又把周旗中喊了進來,“我決定讓鴻興樓停業一陣子,周叔,你明日把所有人都叫過來,我有話要說。”
周旗中連聲答應,只是離開地時候狠狠瞪了一眼馬鬱。
蘇舒見宣瀟處理的這麼快,才幾句話就把兩個資格老的員工給打發走了,忙問道,“你怎麼知道馬大叔是想整頓夥計,裝修酒樓啊?”
宣瀟笑了笑,把一張便籤遞給蘇舒看,上面寥寥寫了幾個字。這便籤是在裡屋書桌上發現地,而這裡屋是馬鬱辦公的地方。
蘇舒湊過去一看,“銘……興?九川?是什麼意思?好像地名?”
“銘興是幫人裝璜店面地,九川確實是地名,那裡的人勤勞能幹,是夥計的最好人選。”宣瀟解釋了一下,笑道,“馬叔看來是真心想搞好鴻興樓的,所以我便把這兩件事交給他辦理,他一定會盡心盡力。至於周旗中,暫時不清楚他的意圖,問他也不會講實話,所以我打算明日看看情況。”他說着攬過蘇舒的腰,“蘇舒,你有什麼好的想法,今天晚上整理一下,明天有得你累的。”
“我累?明天?”蘇舒瞅着他,“明天酒樓不是停業麼?”
“是呀,但是明天所有夥計都會來,你這個女掌櫃難道不要說說鴻興樓將來如何打理,如何重振麼?”宣瀟伸了個懶腰,嘆口氣,“哎呀,好累,我回去休息了。娘子,你不用急着回來,作爲女掌櫃,是應該好好視察一下的。”他親暱的拍拍蘇舒的臉,“不要累着了,我讓廚房準備你喜歡的飯菜等你。”說完竟自顧走了。蘇舒滿頭黑線,這傢伙真是誇不得,剛纔還想說他處理得當呢,現在卻做甩手掌櫃去了。算你狠!她罵了一句,心想沒有你,我蘇舒難道就做不來麼?她一掀開門簾,就往酒樓的後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