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謝雨華突然又說不出門了,蘇舒也樂得如此,反正她當時提出要宣瀟一起逛街,已經悔到腸子裡去了,現在正好,不用搞出個尷尬的三人行。
明城的紅羽樓是男人們最期盼去的地方,因爲那裡有最美麗的女人和最好的酒。不過白天的紅羽樓是偏於寂靜的,夜晚的奢靡耗盡了姑娘們的精力,她們需要好好的休息,纔可以再次綻放出美豔的花。
蘇舒站在門口,擡頭看着那三層高的青樓,十分氣派,氣派中又夾着嬌媚。那雕花欄杆纏繞着的鮮花,飛檐下垂着的銀色鈴鐺,堂內那輕輕拂動的粉色帳幔,真真是個溫柔鄉啊!
裡面守門的小廝見蘇舒站着不動,似乎還有進來的意思,他慢吞吞的說道,“小姑娘,這裡可是青樓。”
“我來找人的。”蘇舒探頭往裡看了看,“我找一個少年,他叫雪崖。”
“雪崖?少年?”那小廝嘿嘿一笑,“現在是大白天,你要找也晚上來啊,我們這裡的姑娘白天可是不接客的。”
蘇舒皺了皺眉,“他不是你說的那種客人。聽說他是你們老闆的朋友。”
“老闆的朋友?”那小廝立馬換了副認真的表情,想了想說道,“難道你是說那個少年啊,他在這裡住了一段日子了。原來……叫雪崖。”
“不叫雪崖那叫什麼?”蘇舒笑道,“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他剛出門去了,要不你等等?”聽說是老闆朋友的朋友,小廝立刻態度友好,殷勤的把蘇舒領到了雪崖住的地方。還沏了壺好茶,弄了碟點心,這才哈着腰離開了。
蘇舒環顧四周,這房間佈置典雅,脂粉氣甚濃,看來以前應該是一個女子住過的。她隨意的坐下來,手裡捧上一杯茶,邊喝邊等。之前問過宣瀟她心裡的疑問,雖然他的回答很惹人惱火,但是很顯然,他說的應該是真的,起碼有一大半是真的。可惜,卻都與蘇韓清無關,她目前只是知道莫田興和宣老爺的心思,而那個爹爹應該是不會把她推往宣瀟的。既然如此,他爲什麼要協同莫田興把自己弄來明城呢?這中間究竟有什麼蹊蹺?
正當她思索的時候,耳邊忽然有個好聽的聲音軟綿綿的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房間裡?”
蘇舒擡起頭,眼前是一張極其明豔的臉,光彩照人,水汪汪的眼眸,紅潤的脣,身上披着一件寬大的袍子,那一頭泛着烏光的頭髮隨意的披散着,什麼束縛都沒有。她看得直髮愣,真是一個美人,還是一個如此不同的美人,哪裡不同呢?她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她遇過無數的人也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
那人朱脣一撇,“色迷迷,色迷迷,小姑娘家家也這麼色呢。”
蘇舒臉微微紅了,呸的一聲,“誰色了?我還沒問你是誰呢!”她說着咦了一下,指着那人驚訝的問道,“你是男人?”她才發現他說話的時候,那脖頸的地方有喉結。
“要不要驗證一下啊?”冷不丁的那人伸手過來,就要抓住蘇舒。
蘇舒可是有武功的,她閃身讓過,同時手裡抓起一把點心,當暗器一樣往那人扔了過去,嘴裡道,“動手動腳,該打!”
那人哈哈大笑,張嘴咬住其中一個點心,袍袖一甩,便把其他的給擋了回去。他懶洋洋的倚在軟椅上,吃下點心後,笑嘻嘻說道,“果然是要小美人親手送的纔好吃。不過啊,這廚子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差,白拿我工錢。真是的!”他生氣的樣子可不活脫脫是一個嬌娘麼?
蘇舒頭皮一陣發麻,他還真娘娘腔呢,一會是不是還要翹蘭花指?
“你說廚子白拿你工錢?難道你是紅羽樓的主人不成?”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小美人難道是想來這裡謀份差事?哎呀呀,你來的話,我們紅羽樓的花魁可是要急了呢。”他說着上下打量蘇舒,自顧自的指手劃腳,“身量不錯,已經長足了,臉蛋麼,要是配上合適的髮髻,那眉梢再……嘖嘖,果然是下一個花魁的料子呢。”
“你說什麼呢?誰要來這裡做事了!”蘇舒極度無語,那人怎麼這麼喜歡幻想啊,“我是來找雪崖的,可不是來找你。”青樓的風塵女子,若是走投無路誰會選這個?蘇舒有些厭棄的盯了那人一眼,也不知道他在那些可憐的女子身上榨了多少錢財出來。
那人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這時門外有了動靜,是雪崖回來了。
“蘇舒?”他有些驚訝,忙介紹那人說道,“他叫輕歌,就是我提過的紅羽樓的主人。看樣子,你們已經說過話了。”
“哦,這位就是蘇姑娘啊。”輕歌撩了一下垂落在肩側的長髮,“明浩,她既然找到這裡來了,想必是有要緊的話,那我的事情就暫緩緩,你們先談。”蘇舒聽到他這麼說以爲他就要離開房間,心說這人也算識趣。誰料輕歌走了幾步,身子一歪,已經斜靠在牀頭,伸手拿幾個點心,悠閒的吃起來。
看來還是想錯了,這人不男不女,做起事來也果真叫人無語。雪崖像是早就習慣,笑了笑道,“隨他,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剛纔聽到輕歌叫雪崖明浩,已經知道他們的關係必定不簡單,那雪崖這個名字該是假的了。他們知根知底,想來也沒有必要避開輕歌,只是對他的舉動有些不滿。蘇舒瞥了一眼輕歌,問雪崖,“姚清新現在是在慶州還是在萬餘鎮?”
雪崖微一挑眉,她終於要來找姚清新了。
他偏偏頭,嘴角露出一抹笑,“我一直都在明城,豈有道理知道姚小姐的蹤跡。”
“哼,別以爲我不知道。”蘇舒鼻子裡哼出一聲,“你名爲姚清新送給我的人,其實還不是她有旁的目的。算了算了,別拐彎抹角的,我有話要你傳給她。就說我有事找她幫忙,希望她能和我見上一面。”說完,她也不管雪崖的回答,一甩衣袖就走出房門。她心裡知道,這個忙非得姚清新才能幫她,因爲有太多的阻礙,憑她一人是無法找到答案的。
至於姚清新肯不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一定是肯的,不然不會大費周章的把雪崖放在她身邊。不過這個肯,她不知道會要她付出什麼代價。
“呵,這姑娘脾氣滿大呀。”輕歌拋出一顆蜜棗,仰起頭用嘴接住,慢慢咀嚼着笑道,“姚小姐,莫非就是你現在依傍的正主兒?姚清新?”他眯起眼,“難不成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富貴人的姚清新?嘖嘖,傳聞她求美之念不遜於男人,向來都是坐擁美男三千的。你現在算是她的什麼人呢?”
“什麼人?”雪崖的臉現在卻是毫無笑容的,陰冷的如冬日的湖水,“你不是最瞭解我麼?該知道我將來會是她的什麼人。”他說的是將來,不是現在。他圖謀的本就是那燦爛的如錦繡般的未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