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次方少輕拒絕姚清新邀請的時候,是說住在萬餘鎮的客棧,可他到底有沒有說謊,蘇舒也並不知道。只是她向來固執,若是不問清楚,便不會輕易接受這隻蟋蟀。好在萬餘鎮的客棧也沒有幾家,一家一家問過去的時候,居然也真的被她找到了方少輕所住的那家。
那家客棧名爲“金通”,方少輕是住在二樓的上房。
聽說他今天沒有出門,也不用夥計領路,蘇舒蹬蹬蹬的就跑了上去,來到門口,伸手咚咚敲了幾下門。沒聽到裡面問誰,只是門直接打了開來。
方少輕看到蘇舒風塵僕僕的摸樣,愣了愣,問道,“你怎麼找了來?”
蘇舒把那草籠放屋裡桌上一放,指着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要你的蟋蟀。”
“原來是爲這個。”方少輕笑起來,走回桌邊,“不要是吧?那很好處理,扔了就是了。”他伸手拿過草籠,好像立刻就要把蟋蟀放出來。
“扔了?”蘇舒不可置信的叫起來,“你不是要參加比賽的麼?還說埋伏了兩天,這麼扔了不是……不是浪費啊。”
方少輕動作緩了緩,“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比賽只是說着玩的,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耗費。”
“耗費時間?比賽不就是一天嗎,能用掉你多少時間啊?”蘇舒哼了一聲,“你又不是做官的,又不像商人,難道打家劫舍也會這麼忙碌的哦。”
“打家劫舍?哈。”方少輕笑道,“說的我像土匪一樣。”
“不,你不是土匪,你是魔王。”蘇舒想起那件事,哈哈大笑。
方少輕也忍不住笑起來,兩人笑罷,他正色說道,“鬥蟋蟀可不是抓着就行的,它就像一個要上戰場的士兵,你還得養好它,訓練它,激發它的潛質,這樣才能在比賽中一舉奪魁,不然是很容易變逃兵的。而這個很花功夫也很重要,所以我才把蟋蟀送給你。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收下,我只能把它放走了。”
他把草籠放在手心裡遞給蘇舒,很有誠意的看着她。
蘇舒想了想,接過草籠說道,“無功不受祿,這隻蟋蟀我可以收下。不過講好了,我不會白拿它,要是它真的奪魁,那三百兩自有你的一半。”接着她還把家裡住址告訴了方少輕,以示自己不會說謊。
“好,一言爲定。”方少輕點頭同意,不過他也並沒有抱多大期望,蘇舒完全是個外行人,這次比賽頭籌有三百兩,一定吸引不少高手前來比拼。她有可能奪魁麼?
蘇舒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方少輕的話,這隻蟋蟀就是一個將要上戰場的士兵,一定要好好訓練纔可以成才,成爲大將!她盯着那隻蟋蟀,忽然嘿嘿一笑,“小蟋蟀啊小蟋蟀,你就等着本大人的地獄式訓練吧!別怕,你以後就是戰場上的不敗將軍!”
也不知道這隻可憐的蟋蟀是不是感應到了蘇舒的豪言壯志,一對觸鬚猛烈的抖動了起來。
離比賽還有十天的時間,從這一天開始,蘇舒便對蟋蟀開始了她所謂的地獄式訓練。爲了方便激勵蟋蟀的鬥志,她還給它取了一個威猛的名字“戰神。”
“戰神,快來,快咬這根草啊。”
“戰神,來,快站起來,在什麼地方跌倒就要在什麼地方爬起來!”
“戰神,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不要怕,你一定會成功的!”
“戰神,用力跳,用力咬,用力跑啊!”
……
蘇韓清聽着蘇舒嘴裡亂七八糟的口號,差點笑得吐血。這只不過是隻蟋蟀罷了,能聽得懂人話麼?再說,她到底是想幹什麼?只是參加一個比賽而已,就像魂兒都陷進去,整日對着一隻蟋蟀,反而連話都沒空跟他這個爹爹說了。不過看她樂在其中,他也不想打擾,只得任由她去。
至於宣瀟,他自然跟蘇韓清一樣,只是沒有笑出聲罷了。這笨女人,居然上次說要提高蟋蟀的力量,硬把一塊小石子系在蟋蟀身上,讓它拉着在地上跑,就跟一匹運貨的騾子似的,還威脅它不跑就不給吃晚飯。真是笑死人了,還好蟋蟀沒有把腿拉斷,不然比賽就成泡影了。
他一個人在房裡笑了會,忽然把書一合,心想,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估計又在折磨那隻可憐的“戰神”蟋蟀了
蘇舒此刻正專心的看着“戰神”,就像在看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般。她的“戰神”狀態越來越好,每次用蟋蟀草鬥它,它都氣勢洶洶,對草瘋狂進攻,一般的蟋蟀根本不是它的對手。看來她的奪魁目標非常有希望。
看見宣瀟走過來,她一揚下巴,“喂,我的戰神可要奪魁了。”平常情況下她是不會主動打招呼的,可是今天心情特別好,於是宣瀟便成了分享的那個人。
“是麼?”宣瀟不冷不淡的迴應。
他的表情實在不像是分享喜悅,而是懷疑和漠然。其實也不怪宣瀟,他一向不屑於僞裝,但是這種態度立刻招來蘇舒的怒氣,她就像她的“戰神”一樣,露出了回擊的獠牙,“你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的蟋蟀麼?覺得它沒可能奪魁是不是?”
“你要問我,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宣瀟一挑眉,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說錯了,“再好的蟋蟀,到你手裡也是沒用。”他想起那些奇怪的訓練方式,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那笑容在蘇舒看來分外刺眼,充滿了嘲弄的意味。什麼叫到她手裡也是沒用?那不是擺明在侮辱她?她慢慢站起來,像只要上場的鬥雞,豎起了一身毛。
“哦,在我手裡沒用?那你有本事也去抓只蟋蟀來!我就不信你什麼都懂,去啊!哈哈,你連在哪裡抓蟋蟀都不懂吧?有什麼資格在我這裡指手劃腳?說我不能奪魁?難道你就能得第一了?你光會說不能做吧!”
沒等宣瀟回擊,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回頭一看,卻是方少輕,知道不會是找他,宣瀟便轉身走了。
有客人來,蘇舒也收斂起怒氣,把方少輕迎進門,上了一杯茶,才問明來意。知道他是閒來無事,想看看蘇舒是怎麼訓練蟋蟀的,於是立刻眉飛色舞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地獄式訓練。方少輕聽罷,結果也是跟蘇韓清一樣,大笑一場。不過他並沒有干涉她的方法,反正他也無所謂那三百兩銀子,與其矯正蘇舒,還不如改爲欣賞,更能一樂呢。
這樣一來,蘇舒便把方少輕看成知己了,覺得他比較懂得欣賞她,下廚好好招待了方少輕一頓,蘇韓清不在家,只有這三人用飯。
兩人談笑喝酒,情投意合,蘇舒還不停誇獎方少輕抓的蟋蟀好,不像某人什麼都不懂。她話裡意思自然是映射宣瀟,還在氣他之前的那些話,卻不知這些舉動看到宣瀟眼裡,又是另一番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