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蘇舒就跟着姚清新上路了。+馬車裡,身上裹着厚實的棉衣,嘴裡不停的呵出白氣,手腳凍得冰冷。蘇韓青沒有做馬車,在外面騎馬,雖然說不用靠姚清新,不過若是不同行,他又放心不下蘇舒。
“沒有暖氣真受不了,這都二十年了,我都沒有適應。”姚清新抱怨,拿過旁邊的狐皮披風蓋在自己腿上。
蘇舒笑了笑,極爲贊同,不過並沒有接話。她一直在想藍家的事情,因爲不知道藍成的打算,所以思維有些混亂,理不清。
“你去羅陽是想找宣瀟?”姚清新挑了挑眉,“既然不甘心你們的關係就此結束,那就把他爭取過來。不過那女人有了娃,後媽可不好當呢。”這話半諷刺半鼓勵,聽她的意思是不太支持蘇舒去找宣瀟。
“我沒那麼想過。”蘇舒撇撇嘴,“去羅陽不單是爲他一個人,戴守秋關係到我們藍家,我更加關心這個。對了,你覺得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呢?或者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姚清新搖搖頭,“我還真猜不出來。太后這次的舉動有些異常,倘若她要殺戴守秋,就不應該宴請諸多皇親大官,單獨請他來不就是了?那個鹿鼎記裡面,康熙抓鰲拜不就是這麼做的。”她笑起來,“也有可能她無法控制皇帝,也不知道這個皇帝是如何想的,戴守秋手握重權,他難道真的不擔心?”
“皇帝不會是個腹黑吧?”蘇舒突發奇想,“可能一直在裝呢。反正他現在江山也還坐得穩,所以沒露出真面目。”
姚清新沉思了一會,嚴肅道,“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皇宮裡的人心思比海深,真的很難揣測。所以嘛,還是做商人好,從政這條道路不是一般人所能走好的。”她意味深長,“很多人總以爲黃雀在後,其實形勢反而是倒過來發展的。”
“是啊,所以,我們還是來談談商人應該談的事情吧。”蘇舒一笑,“我這裡有個生意想跟你合作,不知道你覺得怎麼樣。”
“儘管說來聽聽。”姚清新擺出仔細傾聽地姿態。
蘇舒跟她說地就是隱殿地那筆買賣。把跟藍堯成說地那些重複講了一遍給姚清新聽。姚清新聽完吃了一驚。問道。“這麼好地生意要便宜我。你不是應該先顧着藍家麼?”不過她是聰明人。轉念一想。“難道這是你幫藍家想地後路?”
蘇舒就是這個意思。倘若藍家被牽扯其中。那麼失敗地話。所有地財富肯定要被沒收。雪崖交換給她地那幾筆產業。她還沒有還給藍家。現在既然知道藍堯成地意圖了。她自然是不會給地。隱殿那筆生意交給姚清新來做。她就把那些折換成股份參與其中。她看好這筆生意。將來一定會給她們帶來很大地利益。
“凌臺我都沒去過。你這丫頭行啊。”姚清新衝她翹翹大拇指。“改日有空帶我去溜達溜達?聽說那裡氣候十分奇怪。風景也好看。是也不是?”
一說這個。蘇舒就來勁了。趕緊把沿途所看詳詳細細描述給姚清新聽。那一路經過地美景和險境。都是她這輩子所難以忘懷地。一般人沒去過凌臺。就算是用上全部地幻想能力。恐怕也無法想象得出它地奇妙之處。
因此姚清新聽得一會驚呼。一會歡喜。她雖然精明強悍。可是骨子裡畢竟是個女人。女人就難免會有浪漫地情懷。她聽到冰雨紅霞。聽到可愛地晚。要不是羅陽地事情實在重大。簡直就想立刻讓蘇舒帶着前去凌臺。
“對了。你是去凌臺幹什麼地?”兩個人正說着。姚清新忽然問道。“該不是就是衝着凌臺去地吧?再說。這地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到地。快說說。身邊到底有什麼高人陪着?”她也算是個到處愛跑地主了。可是凌臺。她卻是沒辦法前往。誰讓這兒沒飛機呢。又要爬山又要過海。危機重重。自然是小命要緊。
“這個啊……”她一直沒說出隱殿地事情,只是用凌臺代替,那是方少輕的門派,又那麼隱秘,她不能私自透露出來。
“喲,還是秘密。”姚清新狡黠的笑,盯着蘇舒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傢伙那段時間是跟方少輕在一起的吧?外面都說藍家小姐被休,旅行散心,我一度覺得你回來後會有新戀情,結果是去凌臺……還不死不活的掉在一棵樹上。其實,方少輕也不錯呀,你到底怎麼想地?”
她是沒辦法才叫上方少輕的
,那是爲了救自己地命,纔不是要去發展新戀情呢嘴,“姚大小姐也八卦的很那,我還沒有問你,你是什麼意思?老大不小了,還不找人把自己嫁掉!人老珠黃,可就沒有人要了。哦哦,你不會想當女色狼當一輩子吧?我想想……一個老太婆跟美少年……”她撫住胸口,做出無法接受地表情。
“你尋死了吧。”姚清新一拳頭飛出,打在蘇舒肩膀上。
“忠言逆耳,還是暴力可行。”蘇舒大叫一聲,飛身撲了上去。
兩人扭成一團,笑聲不斷傳來,飄出了車窗外。
蘇韓青嘴角忍不住揚起來,在姚清新的面前,蘇舒似乎更加地放鬆。這種笑,他好久沒有聽到過了,裡面完全沒有任何摻雜的東西,就是純粹的笑,跟小孩子嬉戲一般。
六天的路程一晃而過,姚清新是個會享受的人,雖然是在趕路,可是一路休息的時候,她總能找到最好吃的飯菜和最舒服的客棧。因此這幾天的路程一點也算不得苦,反而有這樣的姐妹陪着,蘇舒開心不少,羅陽帶給她的壓力也漸漸淡化。
在黃昏的時候,三人終於到達都城羅陽。和想象中差不多,那些衣着高檔的路人,熱鬧的店鋪,寬敞的街道,到處都讓人感覺着繁華昌盛。
“爹,你來過羅陽?”蘇舒看到蘇韓青似乎一直在注意着一個茶館,他看了好幾眼。眼神有些複雜。
蘇韓青收回目光,淡淡道,“來過兩次,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哦,多久……”蘇舒剛想問清楚一點,姚清新一把抓住她,“走,我帶你去吃飯,這羅陽我可熟了,我跟你說啊……”
這姚清新和蘇舒在一起,似乎也比較像女人,蘇韓青搖搖頭,跟了上去。
飯名字叫十里香,果然很香,蘇舒老遠就聞見味道了,肚子立刻響應的叫起來。三人要了二樓的座位,姚清新很快熟門熟路的點好菜,又叫了一壺上好的酒,說道,“蘇舒,這酒不烈,你不用擔心喝醉。”她還記得第一次蘇舒喝醉酒的事情呢。
蘇舒笑道,“我現在酒量好一點了,沒事。”
“沒什麼事?”蘇韓青看她一眼,“就你那酒量,少喝爲妙。”他伸手給自己斟一杯,淺嘗一口,“這酒可以,很清淡,現在冬天,你喝了暖暖身子不錯。”
姚清新發出哼的一聲,“怕我灌醉蘇舒?你以爲就你關心她呀?”她有點看不過去,這蘇韓青也太婆媽了一點。一杯酒,至於麼,還要先嚐嘗。
“我沒這麼說過。”蘇韓青眯起眼。
氣氛有點不對頭,蘇舒視線晃過斜對面一個人,壓低聲音道,“姚清新,你側後方坐着一個帥哥,快看。”
姚清新果然是色女,聞言立刻停止跟蘇韓青的對視,轉過頭看去。
果然是帥哥,僅僅露出來那一點點的側面,都能讓人想入非非。不過怎麼看着有點眼熟呢……蘇舒託着腮想,這頭髮又長又順滑,那麼像某個人的頭髮。可是,他不應該在羅陽呀。
被兩個女人盯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產生了心電感應,那人忽然回過頭,蘇舒立馬呆住。那人居然,果然是墨決!
墨決看到蘇舒,眼裡也閃過一絲異樣,不過裝作不認識般的,又轉了回去。
姚清新看着蘇舒,“你認識他?”
“啊,算是吧。”蘇舒糊弄着回道,她真的沒想到墨決會在羅陽。他一個擺渡宮宮主,跑來羅陽幹什麼?跟戴守秋有關係麼?畢竟上次滅門的事情就是他們擺渡宮接手的。
三個人吃完飯走出飯館,墨決早比他們先離開了,趁着姚清新去找客棧的時候,蘇舒問蘇韓青對於墨決在羅陽有什麼看法。
他想了想沒說什麼,只叫蘇舒小心點,不要離開他太遠。
這個爹也神神叨叨的啊,蘇舒嘆了一口氣,就算沒有墨決,她也得小心謹慎呀。
可是,這本來就複雜的局勢,參與的人本來就夠多的,現在擺渡宮又來插一腳,到底是什麼回事?她很想把墨決找來問問,可惜他離開飯館之後就沒有人影了。而羅陽那麼大,她一個初來此地的人也不太容易找到。
還是先住進客棧再說吧,太后的大壽還有兩天,但願趁着這兩天可以摸到一點線索,也好能做點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