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剛纔大家也都看到了,那假扮念慈姑娘的女子,可是完全聽從巫月姑娘的吩咐的,不知對此,錦王爺如何解釋?”
郭權此言一出,衆人也都想起了剛纔殿內的情形,眸光豁然都看向了夜錦衣。
夜錦衣脣角一點點勾起,仿若清晨幽谷中的青蓮,幽幽綻放。
清淺的聲音也猶如山澗躍下的小溪,清淺、幽涼。
“她們的身份,郭將軍,不、配、知、道。”
一出口,便毒死人。
郭權臉色驟然一變,垂下的手緊攥成拳,陰騖的眸光愈發陰沉,若不是此刻還有一兩分的理智,他怕已一拳轟向夜錦衣了。
他咬牙切齒道,“錦王爺,此言何意?莫非是看不起我們郭家,看不起我們太尉府?”
夜錦衣脣角的笑容又深了一分,“本王也不過是照皇上的意思行事,若郭將軍不滿,儘可以去找皇上問個清楚。”
反正若夜行之認定了巫月是東平國六公主,那她身邊跟着兩個暗中保護她的婢女,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又是皇上之意?
郭權與夜玄銘默默對視一眼,只能將這口惡氣生生嚥下。
郭權已經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他父親進宮去向皇上打探這巫月究竟是何身份?
這話題被夜錦衣堵得死死,他們即便想要繼續往下追究巫月,也追究不成,索性不再出聲,就看夜錦衣能查出什麼花樣?
巫雪的眸光變了變,心中的妒忌更勝,這巫月,絕對一天也留不得了。
“王爺,”就在此時,跟着彩陶去查看金玉屍首的蘇沫兒已然回來,“金玉死於鴆毒,她下頜處有兩個指印,應該是被人強行灌了鴆毒。”
蘇沫兒話音一落,夜錦衣還未開口,一旁的夜玄銘已然輕嘆一聲,“這樣以來,還是沒有任何線索,王爺不知道要如何……”
“兇手已經找到,大皇子不必擔心!”巫月清脆的聲音截斷了夜玄銘的話,擡腿跨過門檻,聘婷便向夜錦衣身邊而來。
眸光一碰觸到巫月,夜錦衣臉上緊繃的線條瞬間柔和,滿是冷意的眸中也變得蝕骨溫柔。
只是那溫柔的對象,只對巫月,旁人分不去分毫,“成了?”
“那當然。”巫月下巴微揚,露出一抹得意。
說話間,她已將手中握着的宣紙交給了夜錦衣,然後轉眸看向巫雪道,“巫雪王妃,你知道烏飯果嗎?”
巫雪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臉上卻不動聲色道,“我是南巫人,這個自然知道。”
“可三皇子妃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烏飯果,所以,她又怎麼可能差人讓金玉去給念慈姑娘送烏飯果呢?”巫月笑盈盈的看向巫雪道。
“呵!”巫雪的小臉一沉,仿若受到了極大委屈般,一下就撲進了夜玄銘的懷中,“殿下,那烏飯果生於南巫和南荊的交界之地,雪兒知道,有錯嗎?”
“巫月姑娘,雪兒是南巫人,知道烏飯果纔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不知道才奇怪吧?”夜玄銘深邃的眸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巫
月,“有些話,巫月姑娘還是想清楚之後再說。”
巫月燦然一笑道,“我的意思是說,倘若三皇子妃想要害念慈,大可不必用烏飯果,用些別的水果,葡萄啊,橘子啊,都可以的,爲什麼非要選烏飯果呢?”
“念慈姑娘可是南……難得來三皇子府,三皇子妃自然要竭力招待了。”巫雪將差點出口的念慈姑娘可是南荊人給嚥了回去,硬生生扯出了毫無營養的後半句。
巫月輕笑一聲,也不戳破巫雪的話,只道,“念慈姑娘是南荊人,就算三皇子妃想要討好她,也不會用烏飯果,因爲她根本就不知道烏飯果這東西啊。”
巫雪面色微僵,她剛纔就是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才急急轉了口,沒想到還是被巫月給戳破了。
“好些人都看到了是金玉給念慈姑娘送的烏飯果。金玉的名字可以假冒,但人,卻不能做假。”巫月說着,笑盈盈的將夜錦衣手中拿着的兩張宣紙中最上面的一張抽出,打了個轉,讓正面對着衆人。
“金玉!”
陳卓雅一眼就認出了那宣紙上畫着的女子是金玉。
雖然那畫像只有寥寥數筆,甚至都沒有塗抹任何顏色,但只要是見過金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那畫像畫的就是金玉。
“對,我剛纔查驗的屍首就這模樣。”蘇沫兒也道。
巫月的眸光滑向巫雪,巫雪的臉已然一片慘白。
而她身旁跟着的婢女纖雲則更是渾身哆嗦,一點點將自己往夜玄銘和巫雪身後藏。
“別急,”巫月掃了眼一旁夜玄澤和陳卓雅眸中的不解,“這,還有另一個金玉。”
她話音落,夜錦衣已然將他手中拿着的宣紙翻轉過來。
那上面畫着的赫然也是一個女子的畫像,柳眉杏眼,比巫月手中的那個金玉漂亮了許多。
“這,這不是她嗎?”陳卓雅伸手指向了躲在夜玄銘和巫雪身後的纖雲。
夜玄銘眸中有怒氣極快的閃過,他一把推開了巫雪,也隨着衆人轉眸看向了身後的纖雲。
果然,夜錦衣手中的畫像與纖雲一般無二。
“奴、奴婢不叫金玉,奴婢是纖雲,巫月姑娘弄錯了吧?”纖雲的心狂跳着,她以爲假冒了金玉的名字,再將金玉弄死,就將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了。
沒想到巫月,竟然將她的畫像給畫了出來。
“弄錯?”巫月似笑非笑的看向纖雲,“我有可能弄錯,但這府上那麼多看到你給念慈姑娘送烏飯果的夫人、小姐、公子,也都錯了嗎?一個人錯,兩個人錯,難道所有人都錯了?他們說,正是你,自稱金玉,送了烏飯果給念慈姑娘。”
纖雲驚慌的眸子投向巫雪,不明白這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怎麼會出現這麼大一個簍子。
巫雪卻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纖雲,別開了眸光。
那一眼的意思,纖雲懂。
更何況之前,巫雪已經問過她,她對她怎麼樣?她自己也都說了,刀山火海、龍潭虎穴,爲了巫雪她在所不辭。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刀山火海來的這
麼快?
“說!”夜錦衣手中宣紙一揚,砸向纖雲,“你是如何毒殺金玉,又毒殺念慈的?將毒又下在了何處?還有,又是何人指使你如此做的?”
他離開三皇子府的時候,已然讓夜影帶着那三枚烏飯果去竹裡館找了巫陽,巫陽說那烏飯果上塗抹的是銀葉春羽,無毒,唯一的作用就是逼出巫女的印記。
顯然,這烏飯果是給巫月準備的。
無論是三皇子的人,還是二皇子的人拿給巫月,怕是巫月都會起疑心。唯有念慈,巫月對她沒有太大戒備。
這驟然蹦出的聲音仿若驚雷,纖雲心一顫,整個人已軟了下去。
“是,是我做的。”纖雲一邊說着,手一邊緩緩向袖袋中摸去,她給金玉灌的鴆毒,好像還剩了一點,正好可以給自己一個痛快。
“我知道念慈是南荊人,便特意蒐羅來了烏飯果,”纖雲將攥起的裝有鴆毒的小瓶的手一點點往脣邊湊去,“在那烏飯果上下了……”
纖雲將手突然湊到脣邊。
“啪!”
幾乎就在這個瞬間,鞭聲爆響,她手中緊緊攥着的裝有鴆毒的棕色小瓶被抽飛了出去,還不等她再有下一步動作,夜錦衣長鞭一甩,她整個人已被封住穴道,一下也動不了了。
“你讓本王如何解釋你此刻的行爲?”夜錦衣手腕一動,將長鞭收回,“畏罪自殺?或者說,是要爲了隱瞞你身後真正的兇手。”
纖雲的眸子撐的大大的,點頭,點不了,搖頭,動不了。唯一還能動的,只有眼睛了。
她眼珠子可憐兮兮的轉到一角,掃向巫雪,暗暗請求。
公主,給我一個痛快吧!
看看剛纔夜玄霖那憤怒的模樣,就連巫月都敢殺,若是一會直接一劍了結了她,那還算好,若是苦苦折磨她,那要她如何是好?
“巫雪王妃,她一直在看你呢,”巫月壞心眼的替纖雲解讀道,“她好像在說,巫雪,你快救救我,如果你不救我,就別怪我一會將你給供出來。”
“你,你胡說什麼,和我沒有關係。”巫雪不敢去看纖雲的眸光,她有些慶幸夜錦衣點了纖雲的穴道,說不定此刻纖雲還真會說出巫月剛纔口中的話。
“我沒有胡說啊,不信你看呀,她就是這麼說的。”巫月一臉無辜道。
疑心生暗鬼,巫雪極快的瞥了一眼纖雲,竟然覺得纖雲的心思都被巫月說中了,怎麼辦?怎麼辦?
她焦急的去看夜玄銘,殿下,救命啊!
蠢貨!
夜玄銘擡手一個耳光便招呼到了巫雪臉上,“你個賤人,是怎麼管教身邊人的,竟然讓她坐下這等事情?她毒殺了念慈,你竟然都不知道?害的巫月姑娘蒙受不白之冤,害的念慈姑娘慘死。”
被一巴掌抽到在地上的巫雪一怔之下,頓時反應過來,滿臉怒氣的瞪向纖雲,“你個賤人,你自己做下這種惡事,還要連累我與你一起捱打,受罵,我,我……”
巫雪一把拔掉頭上銀釵,撲向纖雲,猛然就朝她心口刺去。
纖雲,必須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