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繡回來了!
不等巫月多想,車簾已然被一把撩開,露出夜繡淚汪汪的小臉。
“哥哥,哥哥,你沒事吧?”夜繡巴巴的望着夜錦衣,一開口,眼淚便已如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滾落,“我不知道哥哥出事了,真的,都是陳卓雅那個壞人,她騙我。”
巫月心底嘆息一聲,儘管之前她也擔心夜繡的安危,可真的看到夜繡,她確實在是生不出一絲好感。
“好了,已經沒事了。”夜錦衣貓腰下了馬車,伸手將巫月從馬車上抱下。
“哥哥!”
巫月的腳剛沾地,夜繡已然硬生生擠到兩人中間,扒着夜錦衣的寬袖,可憐兮兮道,“哥哥,你知道嗎?那天我一得到你出事的消息就回來找你,沒想到陳卓雅那個瘋子竟然差人把我關起來了,哥哥,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那個壞人,賤人,一定不能放過她。”
夜錦衣扯了扯袖子,沒有從夜繡手中扯出。
“哥哥,”不給夜錦衣喘息的機會,夜繡已經又道,“你還不知道吧?上次害了錦瑟姐姐的人也是陳卓雅,她故意騙我去找了一個哥哥的仇人,那人拿給姐姐的根本不是安胎藥,而是……”
“夠了!夜繡!”夜錦衣最後的一絲耐心終於被夜繡又提起的錦瑟的事給磨光,“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偌大個錦王府,陳卓雅她誰也不找,怎麼就能偏偏找上你?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說罷,夜錦衣猛然將寬袖從夜繡手中扯出,擡腿大步向府中而去。
“王爺!”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慕晴戀戀不捨的將眸光從夜錦衣身上移開,垂下眸子,掩蓋了自己所有的心思,“禁軍下午的時候已全部撤走,皇上以及宮中的幾位娘娘都送來了賞賜,另外,有一些需要王爺處理的信件,奴婢已經給您放到書房。”
“好!”夜錦衣轉眸看向巫月,邀她一同前去。
“你先去忙。”巫月脣角勾起一抹淺笑,“我累了,去寢殿等你。”
夜錦衣頷首,大步而去。
巫月這纔看嚮慕晴,當日她沒有了之前的記憶,慕晴句句看似爲她着想,其實不過是挑撥她與夜錦衣的關係,加深她對夜錦衣的疑心,盼着她離開夜錦衣。
回來的路上,她一直想不明白慕晴爲什麼要如此做?
畢竟,按照之前步折花與諸葛無名的說辭,這慕晴與他們也是一起患過難、吃過苦的,按理說,是應該盼着夜錦衣好,可爲什麼卻要背後說他的壞話?
知道剛纔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看到慕晴看夜錦衣的眼神,她才忽然明白慕晴這樣做的原因。
“慕晴見過六公主!”慕晴見巫月眸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淺笑着衝她福了一福,“我帶你去寢殿?”
“好啊!”
進了寢殿,巫月突然壓低了聲音衝轉身欲要離開的慕晴開門見山道,“慕晴,你是不是喜歡王爺?”
慕晴渾身一僵,心跳卻驟然加快了很多,不過瞬間她神色又恢復如常,“
公主說笑了,慕晴身爲錦王府的婢女,對王爺只有崇敬之情。”
“崇敬?”巫月細細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又逼近一步,“是崇拜加敬愛嗎?慕晴,那你敢說,你不喜歡夜錦衣嗎?”
慕晴臉上雖依舊是笑容滿面,心中的火氣卻已然“蹭”的冒起,不喜歡?她怎麼會不喜歡夜錦衣?
自從遇到夜錦衣之後,她的眼裡便已再沒有別人。
只是,她喜歡夜錦衣,夜錦衣卻不喜歡她。
“所以,”見慕晴垂眸不語,巫月又道,“你是喜歡的吧?所以,那日在千秀山腳下,你說的那些話……”
“六公主!”不待巫月的話說完,慕晴突然截斷,眸光越過巫月,望向她身後跟來的、正紅着眼眸看着她的夜繡,擡高了聲音道,“我承認,夜小姐的確與奴婢說過,她喜歡王爺。可王爺是夜小姐的哥哥,她喜歡,有錯嗎?”
受了驚嚇,又被夜錦衣訓斥,心中正濃濃不滿的夜繡,驟然聽到慕晴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所有的委屈、恐懼、怨恨好似突然找到了發泄的口子,她大步進了寢殿,走到慕晴身邊,一把推開她,“你去忙你的,我有話與她說。”
“是!”慕晴不着痕跡的將一把匕首塞入夜繡手中,湊近她耳邊低語,“這是我剛從庫房找到的、以前王爺用過的匕首,夜小姐留着防身。”
說罷,她脣角含笑的又瞥了一眼巫月,恭敬的轉身而去,身姿依舊冉冉,只是寬袖下那緊緊攥成拳的手,卻已出賣了她的心思。
呵!巫月從慕晴身上收回眸光,這算什麼?禍水東引?
她瞥了眼惡狠狠瞪着她的夜繡,不欲理會,轉身欲往裡而去,手臂卻被夜繡一把拽住。
“巫月,你給我站住!”
巫月揚手扯出自己的手臂,似笑非笑的望向夜繡,“夜繡,我不覺得我與你之間有什麼好說的,請!”
“你給我站住!”夜繡快走一步再次攔在巫月身前,“巫月,你忘了拜月節那晚你答應我什麼了,是吧?爲什麼又要回來?”
“是,我答應過你離開,可你也答應過我保守秘密,那你保守秘密了嗎?”巫月的眸光漸漸冷了下來。
“我怎麼沒有保守……”夜繡的話戛然而止,她突然記起那晚她喝醉了酒,好像與陳卓雅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這其中有沒有包括夜錦衣的身世,她不記得了。
“反正不管怎麼說,我哥哥沒事。但是巫月我告訴你,”夜繡瞪着巫月道,“一次沒事,不等於以後也沒事,所以,你現在最好趕緊給我滾出府……”
“啪!”
夜繡後面的話還未說完,便見巫月手臂一揚,她臉頰驟然一痛。
“你,你敢打我?”她伸手捂着臉頰,不可置信的瞪向巫月。
“夜繡,既然你瞭解夜錦衣的身世,那就應該知道他與你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他之所以一次次袒護你,也不過是念着曾經安王的恩情。”
“你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來,上有疑心深大的皇帝,下有處處想要將
安王府所有人趕盡殺絕的臣子,可你卻依舊平安長大,甚至都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血腥與危險,這些,難道還不足以償還曾經安王的恩情嗎?”
“還有,你一次次闖禍,一次次將夜錦衣置身於險地,你還口口聲聲叫他哥哥,你配嗎?我真爲她有你這樣一個妹妹而感到悲哀!”
“夜繡,你聽清楚,之前我一次次的退讓,不是因爲怕你,而是因爲你是夜錦衣的妹妹,我不想他爲難,可現在,你竟然還敢拿着他的安危來威脅我?你以爲我對你,還會再手下留情嗎?”
“你再敢害他,就算你是他的妹妹,我對你,也絕不客氣。好了,現在,你可以滾了。”
“你,你……”夜繡捂着臉頰,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怒火漸漸點燃了她的雙眸。
以前,夜錦衣對她有多好,可這次,就因爲這個巫月,夜錦衣對她已經漸漸疏遠。
甚至就連巫月不在王府的時候,夜錦衣對她也是冷冰冰的。
誠如慕晴所言,如果沒有巫月,她和夜錦衣的關係是不是又會變得與之前一模一樣了?
一定會的!
“巫月!我和你拼了!”
說話間,夜繡從袖袋中摸出慕晴送給她的匕首,“蹭”的拔出,便朝巫月刺去。
她要殺了巫月!
一定要殺了她!
夜繡的暴起毫無徵兆,直到那寒光閃閃的匕首突然湊近巫月的胸口,她月牙兒般的眸子才驚恐的撐大,本能腰肢一軟,身子就以鐵板橋的姿勢向後倒去。
不待她再有下一步的動作,一條幽黑的長鞭仿若靈蛇一般已然纏住夜繡的手臂。
緊跟着“砰!”的一聲爆響。
巫月穩住身形定睛看去,卻見夜繡已然被夜錦衣的長鞭甩向地上,手中的匕首也被磕落。
“哥哥!”
夜繡委屈的望向夜錦衣。
可迎向她的卻是夜錦衣發寒的眸光和毫不客氣的抽在她身上的幽黑長鞭。
那長鞭,捲起一絲錦帛,帶起一篷血霧,還有夜繡淒厲的慘叫。
“啊……”
夜錦衣卻置若罔聞,手中的長鞭依舊一下下落下,這些年,對夜繡,是他失誤了!
他念着安王與安王妃的恩情,將她牢牢護在身後,更是想着,倘若沒有明王府的變故,他的嫡親妹妹,千雪怕也與夜繡差不多一般年紀。
所以,這些年,他對夜繡甚至比夜錦瑟還要好。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曾經那麼天真可愛、單純的一個小姑娘怎麼會變得如今這般醜惡?
“姐姐……”
“姐姐!”
痛的滿地打滾的夜繡眼角的餘光瞥到夜錦瑟,哀哀喚了一聲,希望夜錦瑟可以幫她求情。
“姐姐?”夜錦瑟扶着自己的貼身婢女,蒼白的臉上沒有了血色,也沒有了往日裡的溫柔,虛弱的聲音卻是一反常態的堅定,“本郡主什麼時候有過你這樣的妹妹?夜繡,今天,本郡主就將你的身世告訴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