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牢, 非死囚不得入。銅牆鐵壁,更是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而在這天牢最裡頭的一處天字號囚室裡,卻是住着當今天子的第二子——夏歡。
不過今日的囚室裡, 明顯不是夏歡一人。
“二哥回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 感覺如何?”說這話的人穿着一身素錦長袍, 臉上掛着淺笑, 倒是一身的儒雅氣派。
只是夏歡的姿態可就沒有這麼瀟灑了, 一隻手綁在架子上,只有腳尖能夠着地,也不知道夏歡被這麼吊着過了有多久, 反正一張小臉全無血色,腦袋上更是掛着斗大的汗滴。不過夏歡在見到來人的時候, 還是睜開了眼睛,
“天天都在這黑乎乎的天牢裡, 對京城能有什麼感覺?要說是對着天牢,我還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哦?不知二哥有什麼感想?”
夏顏的笑意愈發深了, 踱着步子就來到了夏歡的身前,然後用手指一挑,就挑起了夏歡的下頜。
夏歡一擺頭,躲開了夏顏的手,
“你天天的來, 可是與周朝的戰事不順利?”
夏顏將留在空氣中的手指往下頭移, 就摸到了夏歡的鎖骨, 手指在那裡來回的撥弄, 也不知道夏顏心裡想着什麼。
“你怎麼就喜歡上欒子辰了呢?你與他見都沒有見過, 怎麼就這麼無來由地喜歡上了呢?其實我最討厭你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了,明明都是父皇的兒子, 你憑什麼裝得那麼雲淡風輕。”
夏顏的話一點起伏都沒有,可就是讓夏歡覺得不妥當,特別是夏顏的動作,實在是……太過親密。
“所以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我明明可以一直討厭你,然後在登基之後殺了你,可是現在……呵呵……我有點想改變主意了。”
夏顏的手指離開夏歡的脖頸,一路上移,就來到了夏歡的嘴脣,手指在上頭輕輕的摩挲,就好像摸着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儘管夏歡的嘴脣早已幹得不成樣子。
“我好像有點,嫉妒欒子辰了呢。”
“你……唔……”
不等夏歡說出話來,就被夏顏整個吻了上去。夏顏的吻與他的人絕不一樣,沒了溫文儒雅的君子如玉,只有攻城略地的侵佔欺壓!夏歡略一愣神,就被夏顏的舌頭侵了進去!等到夏顏橫掃過夏歡嘴裡頭的每一處角落之後,他才放開夏歡的身子。
“二哥的滋味果然很好呢。不能成爲第一個吃掉二哥的人,我也覺得很遺憾呢。”
站在地上的夏顏笑得淺淺,被綁在架子上的夏歡卻是一派震驚。
夏顏竟是對他存了這樣的心思!
夏歡以爲只要表明他絕無奪位的念頭,夏顏就可以看在他們往常的情分上放過他!卻不知道夏顏竟是……
“二哥果真是個聰明的,連北方戰事不順都能預料的到。不過我也不笨,我敢放周瀾回去,就不怕被他反咬一口。其實現在這樣也不錯,二哥怕是不知道,劉將軍前幾日已經出京去了,帶着一萬御林軍。”
“你想做什麼!”
這一萬御林軍乃是皇宮最後一道屏障,若是沒有這一萬人,出入皇宮便就如同出入無人之境!
“想做什麼?自然是逼宮啊。雖然我已經準備了這麼久,但還是害怕夜長夢多啊。二哥,你說我做的對不對?”
夏歡還能怎麼說?夏歡扭過頭去就不再理會夏顏。
“其實我也爲劉將軍憋屈,在京城屈才了這麼久,當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現在把他打發到邊疆去,怕是他求也求不來的好事。”
“現在的綠營軍首領是誰?”
聽到夏歡如此問的夏顏更是笑得歡暢。
“二哥啊二哥,你果然是京城裡頭最明白的人。現在的綠營軍統領不是別人,正是從小一起與你長大的劉鎮!父皇何等的精明,若非有劉將軍的嫡子劉鎮守衛京城,他怎麼敢讓劉將軍離開京城!只可惜啊只可惜,劉鎮是劉鎮,劉將軍是劉將軍。人家劉將軍可以爲了皇權不顧所有,劉鎮卻不一定能。”
“你收買了劉鎮?”
夏歡突然想到了那個從少年起就憨厚的少年,便是劉鎮,都不是那個劉鎮了嗎?
倒是夏顏輕笑兩聲,
“何須用我收買?父皇用鄭國公府打壓劉府的事情,全天下有那個不知道的?劉將軍覺得沒關係,劉鎮卻覺得礙眼的很。呵呵,說起鄭國公府,我倒是又想起來一個人。鄭小公爺鄭錦與二哥的關係,怕也不一般吧?”
夏顏將夏歡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用手輕輕撫摸着夏歡的脊背,
“聽說他有一年天天去二哥的府上,便是二哥從未見過他,他也不曾斷過一日,倒也是個癡情種子。京城三大公子,盡數傾心於二哥,二哥你,好大的福氣。”
“老三……你我是親兄弟!你怎麼可以對我……對我存有非分之想!你不可以……”
“親兄弟?二哥你還要瞞我多久?你若是真是父皇的兒子,淑妃娘娘又何必恨你入骨?你五歲的時候又怎麼會差點病死?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夏歡猛地擡起頭來看向夏顏,然後發現他從來都沒有了解過自己這個三弟。誰知他剛擡起眼睛來,夏顏就用手遮住了夏歡的眼睛,
“你莫要這樣看我,我不喜歡。”,說罷,就鬆開了夏歡被綁着的手腕,“我總是捨不得看你受苦的。”
夏歡全身沒有力氣,只能倚着夏顏站着,可夏歡心裡頭卻是沒底得很。夏顏與鄭錦不同,他將會大夏朝裡最有權勢的人。
他沒有要挾得了夏顏的任何東西。
“我懷裡有份東西,不知道二哥想不想看。”
夏歡被夏顏蒙着眼睛,自然看不到夏顏的神色,可夏歡就是知道夏顏在笑,還笑得十分燦爛。
“什麼的東西?”
夏顏鬆開蒙着夏歡的手,雙手握住夏歡的腰,
“你自己拿來瞧瞧不就知道了嗎?”
夏歡將信將疑地將手伸到夏顏的懷裡,本想拿了東西就出來,卻不料夏顏隔着衣服一握,就把他的手壓在了夏顏的心口上。
“感覺這裡都是你了呢。”
夏歡看了夏顏一眼沒有作聲,手往外頭使了使勁,就把自己的手給抽出來了。
順帶還拿出了一份信件。
然後只一眼,夏歡就驚得挪不開眼睛。
“這不是欒子辰的字!”
夏顏沒有反駁,點了點頭就說道,
“不錯,這不是欒子辰的字,只是除了你,沒有幾個人看得出來,比如說……欒政欒大人。”
夏顏扶着夏歡坐下,走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之後才又說道,
“其實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淑妃娘娘將你吊起來的事情了,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又常常在你的府上走動。只是我一直也想不通,淑妃娘娘爲什麼要那麼對你。我還以爲你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卻沒想到你竟然不是父皇的兒子。父皇對欒政欒大人還真是用心良苦,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安排好的,父皇愛上了欒大人,我愛上了欒大人的親兒子。也不知道你們欒家的人,是不是有什麼勾、引人的手段。”
夏歡接住了夏顏遞過來的水,先是放到脣邊抿了一口,
“你一直幫着太子打理雅安的事情?”
“大哥一直把你當作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反倒把我當成他的左膀右臂,卻不知道你從來都沒有登基的可能。父皇就算是再愛欒大人,也絕不可能將自家的江山讓給別人。所以小骨頭的事情,大哥從來都沒有瞞過我,所以我也能讓小骨頭幫我做一點事。”
夏歡將信件裡的東西細細讀了,裡頭的內容是欒子辰寫信詢問欒政關於他的身世。只是寫這信的人不是欒子辰,而是一直跟隨欒子辰習字的小骨頭!
“如果沒有欒政欒大人的親筆書信,無論如何我也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不過這樣也好,老天連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道屏障都除去了,你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二哥你就認命罷……”
可聽了夏顏這麼說的夏歡卻是笑了,
“那老三你打算如何安排我?找個小房子金屋藏嬌?你一直以賢王爲號,登基之後怕也想做一個仁治明君,私養男寵的事情,怕也與你的清名不符吧。”
“我總歸有讓人不知道的法子。而且……我還有最大的一張王牌,二哥你總不會讓欒子辰死罷。你要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拿欒子辰來威脅我?”
夏歡的眼睛裡滿是怒火,一雙眼睛亮得發狠。
“看看,看看,我之前說什麼你都不在乎,現在不過說了個欒子辰,你就生氣成這樣。怎麼能讓我不嫉妒?二哥想說的是你手裡的五萬兵馬嗎?若是二哥拼死一搏,我還真的會覺得有些頭疼呢。”
“你連我手裡有五萬兵馬都知道?”
夏歡自小與劉開石劉將軍交好,與劉鎮也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夏歡這輩子沒打算當皇帝,卻也怕權勢之下任人欺壓,所以打一開始,夏歡留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只是沒想到劉鎮竟然將此事告知了夏顏!
“劉鎮想讓我做皇帝,自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替我準備周全。其實我也不怕,你的人關在大牢裡頭,欒子辰又是一芥書生,你們兩個能翻起什麼大浪來?只是我心裡頭還是不甚安定,你既是要一生一世陪在我身邊的,還是拔了你的尖牙比較放心,所以,你的虎符在哪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歡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在這裡與我說了這樣久,就是爲了跟我要虎符嗎?原來你也怕我魚死網破,趁現在守衛不足的時候一舉拿下京城?”
“二哥啊二哥,我真的不怕。你說你現在被捕,欒子辰拿着虎符第一個會去找誰?自然是劉開石劉將軍,可是劉將軍已然離開京城,那麼欒子辰還會去找誰?”
自然是劉開石的兒子劉鎮!
“所以說,欒子辰會乖乖地把虎符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