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去東方璽宮中報道那日, 是張泰張公公親自來接的。他本是先帝身旁貼身服侍的大總管,現在到了東方璽這裡,依舊是繼續服侍着東方璽。
跟在張公公的身後, 一路來到朝陽殿, 這是東方璽新居寢宮, 還未走到殿門, 就看到佇立在衆人之首的東方璽, 他正立於階前遠眺,看到如煙張泰等人,快步走了過來。
“你來了!”
東方璽的心情是愉悅的, 這次母后居然主動提出讓如煙來到他身旁伺候,雖然頗爲吃驚, 不過他仍願意這是母后接受了如煙的表現。
“奴婢見過皇上, 皇上金安。”
“快起來, ”東方璽親自俯身攙扶起如煙,語調欣然道:“朕真沒想到母后會讓你親自過來朕宮中, 走,跟朕進殿去。”
“奴婢遵命。”
見如煙應了,東方璽轉向一旁站着的張泰等人,吩咐道:“張總管,朕吩咐你辦的事, 你給朕辦好沒有?”
“回皇上, 奴才早已準備妥當”
東方璽點點頭, 對着張泰開口道:“你且前方帶路吧。”
“奴才遵旨。”
張泰口裡應着, 鞠身行禮, 東方璽揮了揮衣袖,示意他不必再多禮。
以東方璽爲首, 一干人在朝陽殿內穿行而過,東方璽帶着如煙一路參觀了殿內的景色,還親自告知殿內的一些地形,以及各偏殿宮門名稱,如煙時而點頭回應,大多數時候都對之報以淡雅微笑。
直到將如煙親自送到居所,東方璽這駐了腳步,囑咐如煙好生休息以後,他這才帶着人離開。
望着東方璽的背影消失不見,如煙這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房間走進來就是廳房,一張圓形的花梨樟桌椅,桌上放着花樣的托盤和描着花紋圖案的瓷杯,離桌椅不遠的右側則是畫着侍女圖的摺疊式上下兩方鏤空的屏風。
走進內室,裡面的擺放簡潔而大方,幾乎與太后宮內所居地方並無差毫。
房間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如煙不解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找她,提高了聲音道:“門外何人?”
“熱水已備好,奴婢現來詢問姑娘是否現在沐浴。”
如煙聽此,打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兩個桃紅色宮裝女子,一個眉色秀麗,一雙眼睛透着一股子精|練;一個青稚稍存,一雙大眼睛襯在圓潤的臉盤清亮異常。
“隨雨隨月?是你們——,”如煙訝異的驚呼出聲,連忙拉了兩人進房來。
“是皇上派我們姐妹來的,姐姐你剛來這朝陽殿,有很多地方不熟悉,皇上擔心你會住不慣,特讓我們姐妹來陪你同住一殿。”
隨月接過如煙的問話,簡潔回答瞭如煙的問題,隨雨連連點頭,示意自家姐姐所講均屬實。
“皇上…太費心了。”
如煙話音漸落又起,想到自己來到這也不過是皇太后精心設計的一步棋碼,不由心情有些沉重起來。
隨雨和隨月對視一眼,隨月隨即環握如煙雙手道:“如煙姐,別多想了。”
“你剛來,肯定有很多不習慣,熱水已經吩咐小寒子帶人燒好多時,不如我和隨雨伺候你沐浴吧。”
“也好,麻煩你們了。”
如煙點點頭,隨雨見她應了,一溜煙的跑出房門外去喚人了。
如煙哭笑不得,不多時,跟在隨雨身後魚貫進入擡着熱水及木製浴桶的宮人,將一切準備妥當以後,一干宮人退了下去餘留隨月隨雨二人在旁侍奉。
如煙沐浴過後,便是申時了,按照宮規,婢女到一處新宮殿時第一天不用當值,意在好好休息,接下來的時間才能好好的伺候主子。
這個時辰剛好便是宮人用膳的時間,隨月親自帶了飯菜過來與她同用。
直到一切打點整理好以後,隨月隨月這才離去,她們的房間就在如煙房間的隔壁。
送走了二人,如煙關了房門,這才步行走到牀前,坐於牀邊褪下衣物和鞋子,身子完全置於帳中以後,再將惟牀兩側的紗帳放下來,俯身仰躺在牀,慢慢的閉上眼睛休息。
今日如煙離開鳳棲宮來到朝陽殿,靈霜還與她鬧了不痛快,指控她爲何調宮這麼大的事非要走的時候纔跟她說,還不要她前去求太后娘年讓她們同來朝陽殿伺候。
如煙知道這次自己傷了靈霜的心,畢竟這幾年她與靈霜同在太后宮中,早已有了深厚感情,這次她“走”,又不求太后皇上讓她同行,靈霜的心裡一定認着是她不肯帶她。
其實並非如煙不肯請求太后讓靈霜隨行,而是她知道靈霜也是太后作爲牽制她的一個籌碼,她與靈霜感情甚好,且不說同在鳳棲宮同殿爲婢,同室而眠。
就連宮內的每一處角落發生了什麼事,太后都知曉的清清楚楚,何況是她自己久居的鳳棲宮,所以如煙纔不敢,亦不會開這個口。
如煙收拾東西跟着張公公離開的時候,靈霜沒有來送她,以至於如煙走了一路,不時回頭,希望靈霜的身影能夠出現。
直到如煙出了鳳棲宮,突感身後傳來的不捨視線,她轉過身來,身後卻空無一人,張公公見她如此還以爲她是不捨太后,繼而又放言勸慰一番。
如煙點頭,嘴裡說着謝公公關心,其實心中知道剛纔靈霜來送自己了,心下放心了不少。
現在唯一要面對的,就是以後在朝陽殿與東方璽朝夕共處下如常而不露出馬腳,東方璽雖現在初爲帝皇,身上已經隱約可以看到他將來君臨天下的君威。
既貴爲天子,感官思維自然異於常人敏銳一些,況且他又偏偏是……在她心中,這叫她如何欺瞞?
如煙以爲自己初來乍到,此夜定很難入睡,未曾想到,胡思亂想中,她竟熟睡了過去。
第二日隨月隨雨來敲門時,如煙早已洗漱完畢,直驚的二人驚歎,感嘆如煙這麼厲害,就知曉朝陽殿放水梳洗的地方了。
如煙笑笑,並未多言,並不是她有多厲害,而是東方璽帶她入殿來的時候,她細心留意到所經之路的每一處,加上東方璽的介紹,已經能猜出宮內各處位置。
東方璽身爲皇上,早上自然是要去上早朝的,如煙此番來到,東方璽還並未給予她明確的指示位置,她只好和隨月隨雨兩姐妹,一起準備着東方璽的膳食,以便他早朝後回宮食用。
她們剛準備好膳食,殿內外就傳來了張公公拉長了嗓子的通報聲,隨着他的嗓音落下,東方璽一身龍袍跨進門檻來。
這次如煙第一次見到東方璽龍袍傍身的樣子,他頭戴玉質冕旒,身上明黃色的長袍從上到下都透着讓人感嘆不已的精緻,長袍之上繡着五爪金龍,氣勢如宏,令他威嚴盡顯。
東方璽快步走了過來,在準備好食物的紫檀前坐下身來,隨月隨即迎了上來詢道:“皇上,可需奴婢差人將常服拿來?”
東方璽頷首點頭,隨月行了一個禮便退了下去,臨行前悄悄給一旁伺候的宮人打了個手勢,宮人見到指示,同時欠身施了一個禮,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如煙也想隨着宮人一同退下,身形微動便被東方璽喚住,“如煙留下。”
如煙僵住了身形,身後傳來東方璽招呼的聲音。
“來,坐朕身旁。”
他的嗓音在寬敞的殿內清透異常,如煙猶豫了一下,隨即謝道:“謝皇上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