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太后, 人來了。”

隨着宮女的通報過後,內殿裡面傳來太后不急不緩的聲音,“進來吧。”

如煙聞聲, 推門走了進去。

卻見太后端坐在高臺處的檀木桌前, 跟前是幾疊小小的冊子, 她正拿在手裡細細在蠟燭前端詳。

“奴婢參見太后, 給太后請安。”

如煙口中便請安, 便向太后行大禮。太后擡頭衝她招了招手道:“免了,快到哀家身邊來。”

如煙心中有些狐疑,不知太后對她的態度怎麼突然變得這般好, 強忍心中的猜忌,她起身上前。

“來, 這個是給璽兒選妃子的名冊, 你幫哀家給瞧瞧, 給哀家出出主意。”

太后音未落,如煙腳步猛然止住, 不肯再上前,只蹲了身子行禮道:“奴婢身份低微,恐不能幫太后拿的好主意。”

太后“呵呵”兩聲,將手中的冊子放下,不緊不慢道:“怕什麼, 哀家不過是看看你會怎麼選這名冊, 最後的結果哀家自有定奪, 選妃此等大事, 還輪不到你等小小宮婢做主!”

“太后息怒, 求太后恕罪,恕如煙實在無法辦到, 還請太后收回成命。”

如煙急忙俯下身子,跪倒在地面,卻見太后衝着一旁的青雨使了個眼色,青雨點了點頭,走到不遠處的屏風跟前,將它合了起來,隨着屏風的收起,原本放在屏風後面的躺椅上,逐漸看清是坐着一個少年。

這少年不過十一二歲,圓圓的小臉倒是非常可人,面上端的是脣紅齒白,只是此時一雙大眼睛裡滿是不安,待到屏風移去,看清跪在地面的女子以後,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少年從躺椅上跳了下來,直奔如煙而去,口裡呼喚道:“姐姐——”

聽到有人呼喚“姐姐”,如煙渾身一震,擡眼看到一小小少年奔跑過來,不僅脫口而出,“如鵬?”

“姐姐,如鵬好想你。”

少年奔過來,撲倒在地上,雙手抱着如煙的脖子,俱是親暱之情。

“姐姐也很想你。”

左手輕輕拍打着弟弟如鵬的脊背,如煙擡眼望向高高在上的檀木桌前的太后,對方此時也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努力剋制住心中的憤怒,她藏匿在衣裙下的右手已悄悄握成了拳頭。

“不要用這樣的眼光看着哀家,哀家不過是看你們姐弟分別已久,念你在宮裡伺候盡心盡力,所以今日將你弟弟接進宮中與相聚,你難道心裡在怪哀家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弟弟接來?”

“奴婢不敢,奴婢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敢怪罪太后。只是多日與家弟未見,方纔一見不免有些激動,多有失態之處。”

如煙的回答讓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她掃瞭如煙和她弟弟一眼,開口道:“好了,這人見也見了,哀家還有要事讓你辦,就先讓青雨領他別處玩會兒,等會兒事情辦好了,你再與弟弟一敘姐弟之情。”

如煙摸了摸如鵬的腦袋,柔聲開口:“如鵬聽話,跟着青雨姐姐到外面去,記得聽青雨姐姐的話,不要亂跑。”

如鵬從小也十分聰慧,而且家裡的家境也讓他從小學會了看人臉色,他直覺感覺到高臺的那個老女人的眼神高深莫測,但是他年紀尚小,什麼都不能做,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姐姐的話,不給姐姐添亂子。

想到這裡,他點點頭,從地面爬起身,拍打了幾下衣物道:“姐姐放心,鵬兒不會亂跑的,一定聽雨姐姐的話。”

青雨領着如鵬出去,對着門口的侍女交代一番,門口侍女應了,帶着如鵬離開。

青雨轉身回殿內來,雙手關上了殿門,眼看着殿門一點點合上,侍女與如鵬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如煙方纔轉身來面對太后。

兩人遠遠對視,一高一低,終於,如煙從地面起身,來到太后身側,垂首道:“太后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請太后吩咐奴婢怎麼做。”

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太后勾起了脣角,徐徐說出了自己的意思,如煙點頭示意明白,伸出手拿起了桌面的名冊。

桌面蠟燭的燭淚不斷的流逝而出,不時搖曳的燭光映襯在坐於桌前的如煙臉龐,她的面上已沒了其他表情,待到一切做好之時,已經是亥時末了。

太后讓青雨送如煙回了宮中,宮中從未有宮女的家眷可以肆意出入宮中,如鵬也只好安頓在太后宮中,如煙儘管有無數不捨,也只能乖乖離開。

也許是她一步三回頭讓太后觸動了心中柔軟的地方,最後她竟然許諾瞭如煙可以陪如鵬玩一天,但是必須有她的人陪同。

如煙不知道太后這種做法是不是就是民間常常流傳的,“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不過此時也夠了。

回到朝陽殿,如煙一夜都不能安睡,她只要一閉上眼,在意識將要進入睡眠狀態的時候,就會無意識的看到東方璽身穿大紅喜服,手裡拿着紅花牽着新娘子一起在朝陽大殿前石階一步一步走上來了場景。

這個場景反反覆覆的出現,一直在如煙的睡夢裡出現,更讓人驚嚇的一幕,夢裡場景轉換之下,轉眼間她就來到了鳳棲宮,陰森可怖之餘,突然衝出一紫衣女子,拿着一把劍向自己刺來,將被女子刺中的一瞬,她因驚嚇醒了過來,奇怪的是,夢裡自己卻看不清這女子臉龐的模樣。

第二天如煙早早就起了牀,對隨月隨雨交代一番,就連忙向慈安宮趕了過去。

太后果然也守言,果然讓人將如鵬帶了出來在慈安宮前等候,並領兩人坐上馬車出了皇宮,一路上並沒看到有什麼人跟着自己,但是如煙知道,明處沒有,暗處定有。

馬車到了熙攘的街道路口就停了,如鵬已經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率先跳下了馬車,然後扶着如煙下了馬車來。馬伕是太后的人,待如煙下了馬車後,他與如煙約定好酉時還在此地會合,便駕着馬車離開了。

馬伕一離開,如鵬就迫不及待拉着如煙穿過街道,向一小巷奔去。

如煙知道,他是急着讓自己回家見父母,越接近家門,一切就看起來是那麼的熟悉。

老人的靠門而坐的慈眉善目,孩子們打鬧的笑聲歡樂,還有巷口的槐樹,原本只是到牆頭的高度又長高了不少,此時開出了一樹繁榮的小白花,綠葉映襯着似雪白花,遠遠望去,美麗的讓人移不來眼睛。

終於來到家門前,木製的房門是關着的,如鵬已經忍不住隔着門板叫道:“爹——,娘——,你們看誰回來啦!”

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如煙知道有人來開門了,拉着如鵬的手心有些微微的汗意,這麼久沒見家人,此時竟然有些緊張。

“是誰啊——”

門內婦人一邊詢問,一邊打開了大門,待到看清如鵬身側站着的人後,瞬間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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