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跟着陶罐一起摔成了碎片了,“宋貴妃——”
在碎片的中間,一個被秀髮遮蓋的物件方方正正的立在那兒,我衝上去,把碎片撿起,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她捧起來。
很重。
比我記憶中要重很多,懷中沒有溫度,耳邊也沒有輕微的呼吸聲。
“宋貴妃,貴妃……”我輕聲呼喚,“宋姨,你別怕,是我,我是方歡……”
右手顫抖着把頭髮掀開,沒有內陷的雙眼,也沒有被割去的鼻子,只剩下一個木頭做成的擺件……宋貴妃不見了!
“不可能……”
藍雨竹趴在地上大笑,我抓着木頭人狠狠的往她身上砸去,“宋貴妃呢?你把我的宋姨娘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狠狠地一下,她的額頭就冒出血跡。
緊接着,我又砸瞎第二、第三下。藍雨竹根本不躲,躺在地上,一雙眸子直愣愣的看着我,嘴角帶着挑釁的笑容。
我瞬間冷靜。
答應過帶宋貴妃回北齊,她被人藏起來確實值得深究,但藍雨竹如今狀態也有些匪夷所思。
回想發生的事情。
連貫像是早就排練好的戲劇,目的是……
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藍雨竹的肚子,幾個月大的胎兒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而她想借此機會拉我下水。
“打啊,你怎麼不打了?”藍雨竹冷笑,“姓宋的被我藏起來了,你想帶她離開,我偏不讓你如願。”
“本宮要慢慢的折磨她,就像當初把她做人彘那樣,先剁掉她的雙手,再砍掉雙腳,最後挖掉眼睛,割掉鼻子。用最好的藥吊着她的性命,讓她生不如死!”
我慢慢的站起來,把木頭人丟到一邊。
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在腦中想象一遍,猜測有感情的方歡在聽到這些時,會怎麼做,接着裝作憤怒的模樣。
“想讓我動手打掉你的孩子,把我一起推進地牢?”衝藏在樹上的霍飛塵招手。
藍雨竹親眼見霍飛塵被抓,現在看他如沒事人一般在宮中來去自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拉着霍飛塵走到她面前,“來,給貴妃娘娘行禮。”
“我的侍衛傷了你都完好無損,你以爲我會有事嗎?”冷笑着,趁藍雨竹不注意往她口中塞進藥丸,“顧雲更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我幫他解決了心腹大患,他感謝我都來不及,怎麼會抓我呢?”
藍雨竹扣着喉嚨,“你給我吃了什麼?!”
“能讓你生不如死的東西,我給你一個晚上時間,明早若是沒看到宋貴妃,你就等着遍嘗宋貴妃經歷的一切。”
藍貴妃手撐着樹幹嘔着,一直躲在暗處的趙嬤嬤衝上來,着急的瞧了藍雨竹一會兒,接着給我跪下:“公主殿下,請您……”
“站起來!”藍貴妃厲聲,“你是本宮的奴才,不準給這個賤人下跪。”
我本停下的腳步接着行走,眼神微飄。趙嬤嬤跪爬到身邊,明明狼狽不堪,但沒有越過一點身份,“請公主殿下賞賜解藥。”
真是藍雨竹的一條好狗。
藍雨竹卻並不領情,揪着她的領口,強行讓她站起來,“本宮就算是死了,也不給這個賤人下跪。”
趙嬤嬤不肯走,再次跪下,“娘娘到這裡的時候,宋貴妃已經被人換走,奴婢真的不知道宋貴妃到底在哪兒,請公主殿下看在貴妃娘娘曾經教您習字的份上,賞賜解藥。”
我的手伸進袖子裡。
在趙嬤嬤期待的目光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我已經不關心宋貴妃是不是在你們手了。想要解藥?”拎着小瓷瓶的手收了回去,“那宋貴妃來換,其他的免談。”
夜色已經深了,我睡一覺到了第二日大早,醒來便聽到門外有人說話,不一會兒秦芊芊領着人進來。
藍雨竹比昨日看起來紅潤了一些,一手小心的放在小腹上,見了我便笑,恢復“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改”的那個藍貴妃:“本宮已經查到宋貴妃在哪兒了。”
她一坐下,趙嬤嬤就小心將茶水遞到她手中。
見我一直沒有迴應,她自說自話:“前幾日肚子裡的孩子不安穩,脾氣暴躁了些,與公主起了衝突,還請公主不要見怪。”
她很奇怪。
眼神溫柔的就像十分期待孩子的出身。
“這裡沒有其他人,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吧,解藥我給你備着呢!”我一點面子都不留。
藍雨竹一直在試探的看着我的表情,每一句話都說的十分謹慎:“本宮聽說東宮格外闢出一個院子,由專人看護,每日太醫、藥材不斷,公主殿下以爲,那裡面藏着誰?”
我的神色一驚,敲擊桌子的手也停下,“一個模棱兩可的消息,就想拿走解藥,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
藍雨竹與我對視,嘴角的笑容十分的淡定:“本宮本就不打算要解藥,死而已,本宮早就不怕了。”
手指接着敲擊桌面。
平穩的盯着藍雨竹的眼睛,“既然如此,請回吧。”
本以爲她還有後招,只是怎麼都沒想到,藍雨竹就這麼站起來,帶着人離開。
以至於我對她帶來的消息,拿不定主意。
“本宮奉勸公主殿下信一回,不然你這一生就將有兩件後悔的事兒:一沒能見到你孃的最後一面,二沒能見到姨娘的最後一面。”
宋貴妃活不了了?
猛地站起來,秦芊芊已經點好了,遞給我一條鞭子:“聽說顧雲的傷恢復的不錯,咱們衝進去,再給他添上幾條。”
東宮的人都知道太子對我的態度,見我直接往內闖,慌亂的不知所措。
我揪住奴才的領口,“人呢?”
奴才下意識的往右邊的院子看去,見秦芊芊帶人往裡面衝,趕緊掙脫擋住,“不能進去。”
守護東宮的守衛全都衝了進來,我的人手根本不夠。
一回頭看到藍雨竹竟然帶人跟了過來,走過去,抓住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想讓她活着,就都給我讓開,我要見宋貴妃,帶我去見宋貴妃!”
侍衛們根本無人敢攔,藍貴妃明明淡定的要命,卻配合我裝作手腳都軟了的樣子,一邊大叫救命,一邊讓趙嬤嬤去把顧雲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