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讓自己露出離窩淺笑的無所謂模樣，“顧雲，我死過一次了，總不能再在你手上死第二次……鬼門關，我一隻腳已經踏進去，不想這麼快就讓第二隻腳進去。”
到底我還是把顧雲的心想得太軟了些，他那麼喜歡那個金光閃閃的位置，人命在他的眼中根本微不足道。
顧雲猛然擡頭撞進我的眼中，嗓音沙啞：“方歡這一次，我並未騙你，爲何你不相信我？”
被利用的多了，看的也就淡了。
我盯着他，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太子殿下這一次你確實沒有騙我，但是你算計我……自我成爲太子妃之後，你一直說，我們需要坦誠相待，我嘗試過了，可你呢……你何曾對我坦誠相待過？”
“今日這一切，你早已計劃好了。只是沒想到我竟能從密室逃脫，並且逃出了宮，你迫不及待的想把我帶回去，是在害怕，害怕我去皇帝面前戳穿你戴的假面具。”
“你放心，我不會這麼做，但是……這麼大一個計謀，我若是不從中收取一點利息，又怎麼能與殿下您夫妻一體，共同進退呢！”
顧雲盯着我，不語。
說着，我凝噎……用手指着自己的臉頰，“太子殿下，你看到沒有？你曾許諾我，等將來有一天，我們都完成了各自的願望，就送我大地、花鳥還有星空，送我想要的一切……現在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活着復仇，你說你愛我，可我的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的心會疼嗎？你愛我的心會疼嗎？！”
那些壓抑在心底裡的痛處，全都在今日發泄了出來。
“我對自己向來心狠，也從不相信這宮裡的任何一個人，可就是如此，我對你還有一絲希冀，但自我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你我早已不可能再有那樣的關係。”
“我甚至不奢求你愛我，也不奢求你對我有一點一滴的感情，我只希望我們的合作能一直繼續下去，等你登上了皇位，等我手刃仇人，我們便形同陌路，天各一方。”
“我方歡，不再信你，也不稀罕你的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你的心給別人吧，我是北齊的公主，誰也改變不了！你的太子妃之位，你將來的皇后之位，你愛給誰給誰，你想讓誰陪在你身邊，就選誰，都與我無關！”
“至於怡情，不管你怎麼同他說，往後若是她再欺負到我的頭上，我便不會再退，將來若是不小心讓你的情妹妹受了傷，別怪我心狠！”
臉上的蠱蟲，好似在一口一口啃食我的心臟。
若不是汪天意，我早就站不住了，我不能倒下，狠狠的咬着後槽牙，我不能倒下……孃親、姨娘，兩條性命揹負在我的身上……
我是這世上，唯一能替他們討回公道的人。
顧雲冷着臉，冷哼一聲：“好，方歡，記住你今日說的話，記住你今日做的選擇，不要後悔！”
我瞳孔驟變，汪天逸拍了拍我的手背，沒有說話，只是低眸衝我微微一笑……
我胸口起伏，滿是恨與憤怒的眼神落盡顧雲，那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我不後悔，這一步，不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
至少，我的命還捏在我自己的手中。
“好，方歡，你很好！”
顧雲狹長的眸子一眯，眼中全是冷意，做的手勢吹出哨子，猛的一甩袖子，縱身躍上疾步而來的戰馬之上，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他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我依然笑着，全身顫抖的笑着。
不知道顧雲回宮之後會用什麼樣的招式來對付我，也不知他會不會喪心病狂的，把他身上傷口的真正來歷說出來……
我沒有讓任何人扶，手撐着門，眼咬着嘴脣，腳似有千斤重，好似腳底有無數個人在拉着我……
脣齒之間充滿了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嘴脣都咬破了。顫顫巍巍，彷彿風一吹就能隨時倒地一樣。
我站在汪天逸面前，“還請汪侍衛同本宮說一說宮中的情況。”
一個憤恨的目光，從汪府內落在我身上。
宋玉，或許是還要佯裝大度，她朝我走來，嘴角嘻嘻笑開：“原來是太子妃娘娘駕到，有失遠迎。”
她懷裡抱着孩子，若是忽視眼中的嫉妒，眼中倒還充滿了慈愛。
我腦中想着該如何與顧雲周璇，並不欲與她多說什麼，微微頷首，便徑直越過她朝汪府內走去。
宋玉一個側身，擡手攔住了我的去路，“朝野上下，都知太子妃娘娘失蹤，您此時進了汪府，恐怕不妥吧？”
我眯着雙眼，“你可知是誰帶我來的？”
宋玉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拿着我的手，很輕柔的，摸在她孩子的臉頰上，“人……總有一時衝動做錯事的時候，當他冷靜下來，知道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這份衝勁過了便會後悔。與其那時兩看尷尬，不如此時就此放過，太子妃娘娘以爲如何？”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抽手，就順着他的手，在那孩子的臉上摸着。
她在提醒我，汪天逸有了孩子，他能不顧汪家，但不會不顧他的孩子。
宋玉繼續說道：“汪凝姐姐死在您的手中，汪家唯一一個貴妃因您早早的香消玉殞，就算天逸哥哥不與你計較，你以爲汪家的其他人，汪家的長輩就容得下你嗎！”
所以她又想用汪家的長輩來逼我離開嗎？
可她到底是擔心，我住進來會牽連的汪家，還是擔心我住下來，會與汪天逸舊情復燃呢？
我輕笑讚道：“你與記憶中頗有些不同了，至少腦子裡的東西多了不少！”
宋玉神情一緊，笑容一點，小聲說道：“你到底走不走？若是不走，那就別怪我，派人把你請出去了！”
我反手抓住她的手，按在小寶寶的頭頂，沉思了一下，“你要趕本宮離開？讓本宮考慮一下，如何？”
宋玉笑着點頭，“自然！”
“好！”我猛然用盡全力將他推倒在地，垂着眼眸，鄙夷的說道，“本宮考慮好了，你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