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方晏如的眸子，我看見幽藍色的火光照在我的臉上，像極了從地獄前來索命的厲鬼。
她不相信我真的是鬼，但又害怕的不敢反抗，只能眼睜睜的被我逼到了牆角。
風吹開房門，吹散我的頭髮。
“大小姐，我死的好慘啊，死的好慘啊……”
她的腿受了傷，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額頭都是冷汗，一邊跑一邊回頭看我。
江太醫的藥真好，明明從牀到房門只有幾步遠的距離，但她怎麼都跑不到，像是着了魔一般，圍着我轉圈。
我甚至都不用動，只需要時不時湊上前去，她就被自己嚇的滿頭大汗。
“啊——你別過來，別過來……”
方晏如雙眼都是驚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撲上來，故意穿少衣服的我身上都是冰涼，把她最後一點希望給打消。
“大小姐，你在幹什麼呢？我已經死了，被你害死了啊……”
“是不是很冰，很涼？我早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不會有體溫，不過大小姐的身體真的很溫暖啊，好想擁有啊……”
我奸笑着，雙手貪戀的貼在方晏如脖子吸取熱量。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一直在咽口水，“你，你想幹什麼？我給你燒錢，你不要傷害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殺我……”
現在知道怕了？
陷害孃親的時候，膽子不是很大嗎？
我冷哼，手指慢慢的刮過她的側臉，“我在地下呆的時間太久了，好冷啊，我想要溫暖，想要一個有熱度的身體，你把你的身體讓給我好不好？”
手指最終停在她的喉嚨，手指微微的用力，指甲劃破皮肉的聲音。
“啊——”
“不要——”
她掙扎着，想要從我的懷中逃脫。
我右手使不上力氣，加上本就不想自己動手殺她，很輕鬆的把她放開。
“方晏如，你害的我好慘啊，我不想再呆在地下了，你把身體讓給我好不好，把你的身體讓給我……”
脖子上細微的傷口滲出點點血跡，要是平常根本不會重視，但今夜卻把方晏如嚇得半死。
大概半個時辰，她終於跑不動了，整個人摔在地上，四肢並用往前爬，口中唸唸有詞：“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汪凝啊……都是她出的主意，她說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所以纔要打死你啊，真的不是我……”
“你要索命就去找她，不要找我，跟我沒關係，所有的事情都跟我沒關係……”
我腳步微微一頓。
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各種與孃親有關的碎片在腦中閃過，沒怎麼都沒辦法結合在一起。
“不是你？那你說，汪凝爲什麼要殺我？明明是你打碎的玉鐲，就算是要殺，也該殺了你……”
方晏如明明已經被嚇得屁股尿流，聽到這話還是大笑起來。
“什麼御賜的手鐲？宮中的東西哪樣不是御賜的？碎了就要償命，宮中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我告訴你，那手鐲是汪凝自己打碎的，她就是要殺了你，她就是想要你的命！”
“我就是幫她辦事，其他的都不知道，你要索命去找她，找她……跟我沒關係，這些事情都跟我沒半點關係……”
想要一個人的命，只需要隨意安插一個罪名，就能輕易殺死。
這就是後宮之人的行事風格。
方晏如見我沒動，顫抖的身子逐漸平靜，聲音帶着輕微的討好，“你……你女兒在宮裡，只要你不殺我，我保證替你好好照顧她，讓她在穿金戴銀……”
說謊話臉都不紅。
冰冷的眼睛盯着她，“方歡？”
“是，就是方歡，我是她姐姐，只要你放過我，我保證……”
“她的手斷了，眼睛瞎了，毀容了，全都是拜你所賜，你竟然還敢說照顧？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嗎？！”
想到右手、眼睛和傷疤，我沒有感到疼，甚至還有些想笑。
進宮前就猜到會有這樣的下場，但只要能替孃親報仇，變成什麼樣的怪物我都不會難受，只是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一顆一顆的，滾過我的傷疤，帶來濃重的灼傷感，最後滴在地上。
匕首被丟下，摔在方晏如面前。
她嚇得抖了兩下，身子微微後退：“你、你想幹什麼？”
我冷笑，“你不是想照顧阿歡嗎？那就變得和她一樣吧。”
腳尖踩了兩下匕首。
方晏如抖着手撿起，拔出匕首慢慢的貼近臉頰，眼看着就要劃下去。
她的眼中全是不甘心，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掉。
等她自己毀容再挖了眼睛，我再用匕首插向她的心口，給她致命一擊。
屋門大開。
狂風吹了進來，把燈籠吹滅。
我眼睛還沒有完全恢復，幽暗的環境下什麼都看不清。
意料中的血腥味沒有出現，突然右腳被抱住，方晏如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扒在我身上，連着我整個人都摔倒在地。
她的手在身前亂摸，“體溫，人的體溫……”
“你是誰？！”
方晏如怕鬼，但是不怕人。
知道我是人之後，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不一樣。
燈籠滅了我就處於劣勢，現在更是被她壓制的動彈不得。
她腿上的傷口應該很嚴重，躺在地上還不受控制的抖着，但她掐着我的手沒有抖，壓着我的身體沒有抖。
“再不說話，我就殺了你！”
匕首變成了她的武器。
我和她之間瞬間轉變，我成了那個被人捏在手心的人。
該怎麼辦？
半夜的涼風吹來，吹走我的一時鬧熱，讓我迅速冷靜下來。
衝動了。
不論方晏如是不是害死孃親的罪魁禍首，我都不應該獨自前來。
現在更是讓自己陷入困境。
脖子上就是匕首，只要她稍微用力，我的小命便要交代在這裡。
“說！”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轉換音色，“我是誰重要嗎？難不成方常在真的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情，沒有一個人知道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在這藏不住秘密的後宮！”
看到她的手抖了一下，“方歡？”
我的心咯噔一下。
方晏如突然大笑起來，捏着匕首朝我胸口狠狠的插下去，“方歡，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