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一連三聲巨響，我心一驚，彷彿看到自己的死期。
甩了甩腦袋，把匕首藏在手心，跟着嬤嬤前往藍貴妃的玉明殿，又是一聲巨響，我猛地抖了一下，閃過的光亮，把一切照的格外不真實。
“你倒是膽子小。”領路的趙嬤嬤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根皮鞭，把我從角門領進玉明殿，“待會兒見到主子，多做事少說話，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聽見了嗎？！”
鞭子抽在地上。
我的心也跟着鞭聲顫抖，眼看着死期將近。
玉明殿裡傳來慘叫聲，趙嬤嬤示意我停下，她拿着鞭子先進了院子，我微微探出腦袋，看到院子裡的情形。
藍貴妃坐在樹蔭下，悠哉悠哉的喝茶，院子中間一個奴婢被壓在長凳上，口中塞滿布條。
趙嬤嬤走上前，小聲詢問：“娘娘，方歡來了。”
藍貴妃給一旁的奴才示意，奴才一板子打在那奴婢身上，質問道：“娘娘平日待你不薄，如此吃裡扒外的奴才，你覺得娘娘會繞過你嗎？！”
我站在院門外，這齣戲就像是故意演給我看。
趴在長凳上的奴婢猛地搖頭，“嗚嗚嗚”的奮力把布條吐出口，“奴婢什麼都沒做，奴婢沒有……奴婢只不過是給汪嬪娘娘宮裡送了點吃的，奴婢真的沒有對不起娘娘啊……”
趙嬤嬤直接給了她一個巴掌，聲音極穩，“你個賤婢，竟然敢威脅娘娘。汪嬪不過就是一個嬪妃，也敢在貴妃娘娘面前叫囂？還真以爲自己傍上了大樹，你仔細想想，在這後宮，是貴妃娘娘地位尊貴，還是汪嬪的地位尊貴呢？！”
趙嬤嬤的話讓那奴婢笑出聲來：“要說地位，自然是貴妃尊貴……”
但是宮中的女人也不單單靠地位生存，藍貴妃管理後宮，但藍家在朝堂上並沒有一席之地，孤立無援；而汪凝就不一樣，汪丞相是天子寵臣，只要汪家在朝中一日不倒，汪凝就有重回貴妃位的可能。
更何況，三皇子剛剛出事，藍貴妃再沒了其他倚靠。
藍貴妃緩緩把茶杯放下，聲音薄涼透頂，“你真以爲，汪嬪會爲了你與本宮作對？”
她的臉上亮起一抹微笑，倒像是穿過院子看向我，對着奴婢漫不經心得說道：“本宮見你能說會道，腳也走的快，不如都拿下來給本宮把玩把玩？”
藍貴妃比汪凝狠，她這樣做是讓整個玉明殿中的奴才知道，誰纔是後宮的主人，也讓我知道，得罪她不會有好下場。
“動手吧。”藍貴妃聲音平靜，笑意滲出。
兩個太監上前，趙嬤嬤彎腰靠在藍貴妃耳邊：“貴妃娘娘，把舌頭血腥，不如奴婢命人拔了，再送到娘娘面前？”
我嚇得後退。
藍貴妃眼睛微睜，“本宮親眼才能知道真實，誰知道宮裡的這些狗奴才暗地裡做什麼手腳，順便也讓咱們宮裡的人都來看看。”
趙嬤嬤點頭，“來人，把玉明殿裡的奴才全都叫出來。搬凳子，讓大家夥兒都好生瞧着，手都別抖，剁腳指頭的時候要乾淨利索，記住不能濺到娘娘身上，不然用你們的血給娘娘染布！”
我就站在幾步外，藍貴妃坐在原位，那神情猶如閒庭信步到了池塘邊觀看一池蓮花一樣……悠然自得。
藍貴妃突然想起我，衝着我招招手，“方歡是吧？過來，站在本宮身邊，一點一滴的瞧清楚了！”
藍貴妃眼神漠然，彷彿拔一個人舌頭對她產生不了絲毫影響，她的手搭在扶椅上，指甲修剪的很圓潤，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
我潛意識的往後面站，藍貴妃偏頭望着我，口氣淡淡道：“去搬個椅子坐下，剛進玉明殿，正巧本宮親自教教你規矩。”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一干太監忙搬來椅子，並列放在貴妃娘娘身側。
我望着藍貴妃，她讓我坐在她身邊，還要親自教我規矩。拔奴婢的舌頭，分明是要殺雞儆猴給我看，這麼血淋淋的場面……
太監拿了明晃晃的刀子，眼看着就要落刀，被藍貴妃制止，“等一下。”
“趙嬤嬤你可盯緊了，不能讓方歡錯過任何一個場面。”
奴婢痛苦嘶喊，沒有讓藍貴妃皺一下眉頭，反而一臉興致的問趙嬤嬤：“今日這刀口切得不夠平整，血肉模糊的，難看的很。你記得交代下去，下回可不許這樣，就算是拔舌剁腳趾，也要體現咱們玉明殿的技術。”
趙嬤嬤垂眸看了我一眼，聲音甚是好聽，“奴婢曉得了。”
看我的眼神，分明就在看下一個獵物。
我動了動舌頭，突然感慨幸好它還在身上。
藍貴妃半響沒有說話，被行刑的不必已經說不了話，掙扎額吱吱呀呀的叫着，許是聲音太過於心驚，趙嬤嬤替藍貴妃捂住了我耳朵。
“回稟娘娘，賤婢舌頭已拔，十隻手指、腳趾已經盡數剁去。”
藍貴妃嫣然一笑，“端上來，讓大夥兒瞧瞧，這麼好看的東西，自然要給所有人分享。”
太監應道：“是。”
我嚇着了，想閉眼又不敢，正好看見太監遞來的盤子，紅綢底，舌頭擺在前面，腳趾中間，手指最後，擺放整齊，滿盤鮮血！
“看清楚了嗎？！”藍貴妃的聲音偷出一絲凌厲，“記住了，背叛本宮，這就是下場！”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整個鼻腔，我大氣都不敢出。
原來，這纔是真正的後宮，我之前遇到的，不過都是小兒科罷了。
“方歡。”藍貴妃已經被攙扶着走到寢殿門口，“往後你就同趙嬤嬤一起，跟在本宮身邊。”
話音落，院中瞬間傳來幾道惡毒的視線。
——她剛來就能陪在娘娘身邊，憑什麼啊！
——枝梧在玉明殿這麼久，照理應該是她纔對。
——就是……
好一招借刀殺人，明明白白把我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一個木桶被丟在腳下，遠處四位宮女中的一人指着滿地血跡，“喂，就你，天黑前把地上打掃乾淨，不然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