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縣,莊家。
五更天。
白色的布縵結滿府前,寒風中隱隱傳出哭泣之聲,側耳一聽好像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聲音蒼老好像是莊老爺,女的呢,哭的悽風慘雨,讓人不寒而慄。
打更的老王頭哆哆嗦嗦地趴在莊家門前,偷聽着裡邊的動靜,心跳得厲害,納悶道:“莊老爺不是死了嗎,怎麼、怎麼這人好像、好像是……”
正在這個節骨眼上,背後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嚇了老王頭一跳,急忙轉過身挑起燈籠照過去,青光掃過之處,居然沒人,空蕩蕩的街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怪了,真是怪了”
刺骨的寒風下,哭聲漸漸小了,不消片刻竟然歸於無聲,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老王頭忽然打了個冷顫,感覺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猛地轉過身,還是空無一人。
“不是個好兆頭啊,不是個好兆頭啊,莫非是撞見鬼了!”老王頭自言自語着,趕緊離開莊家門前,走上街頭。
正欲敲響五更時,只見不遠處的歪脖子樹下人影一晃,走出一個披麻戴孝的影子。
“呀…”老王頭心裡一緊,手裡的棒槌落了地,仗着膽子問道:“來者何人,是人是鬼?”
那披麻戴孝的人影如同鬼魅般飄來,一點動靜都沒有,再一看沒有腳。
“啊,救命啊!”老王頭慘叫一聲,扔了手中的燈籠,撒開腳丫子便跑沒了影,快得令人乍舌。
翌日清晨,
嚇破了膽的老王頭告到了官府,說是莊家的鬼太厲害了,昨晚打更時他差點被鬼嚇死,請知縣大老爺找幾個法師來超度一下。
司馬光皺着眉,端坐在大堂之上,盯着打更的老王頭,從頭看到腳,從腳看到頭,瞅得他心裡一個勁發毛。
便再次仗着膽子說道:“大人吶,小的句句屬實啊,絕不敢有半點虛言”
司馬光臉色一變,厲聲質問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汝一介草民怎敢妄言鬼怪,莫非是受人指使意圖攪亂視聽?”
“啊,大人吶,冤枉啊,草民絕沒受何人指使啊,是草民親眼所見,大人,求大人明察啊”老王頭趕緊叩頭。
司馬光哼了一聲,舉起驚堂木,拍於桌上,震得老王頭心裡一翻個,腿肚子發軟,差點摔倒在大堂之下。
“本官且來問你,你可認識端相寺的法緣和尚?”
“這!”老王頭叩頭道:“草民不認得”
“哈哈哈”司馬光爽快地大笑起來,“常言道,當真人不說假話,你想糊弄本官嗎?”
“不敢,草民不敢吶”
“擡起頭來!”司馬光喝令道。
老王頭慢慢起身,仰起頭,兩隻眼珠正好對上司馬光的虎目。
“本官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若是說實話本官就饒了你,若是一味不知悔改,你可知謀財害命的下場啊!”
司馬光說這番話時,字正腔圓威嚴十足,大堂上站班的衙役適時做出響應,以棍擊地,齊聲高呼:威武…
一番心理震懾讓老王頭無所適從,緊張得汗流浹背,嘴巴也幹了,腦袋也懵了,幹嘎巴嘴說不出話來。
“還不從、實、招、來!”司馬光狠狠地敲響驚堂木,嚇得老王頭一吞舌頭,魂飛天外。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離開南華牢房時,已經快五更天了,趙澤漫步在南華縣中,身後跟隨着牧雲寒、盧俊兩位兄弟,上官寶兒和左師爺去辦另一件事,先走了。
“大人,不知深夜喚我二人有何要事?”牧雲寒低聲問道。
趙澤負手而行,慢慢地說道:“想必你二人也知道了,南華最近發生了不少無頭案”
“略有耳聞”牧雲寒回答。
趙澤點了點頭,接着說道:“依你二位的眼光,這無頭案該如何處置,可否有良策?”
牧雲寒見趙澤問他對策,覺得機會來了,忙抖擻精神回答:“大人,小的行走江湖多年見過的怪事也不少,像這等無頭案多半是有人在搗鬼,作案之人也許早已遠遁,也許還在縣中!”
“哦!”趙澤停下腳步,轉過身,望向牧雲寒,從他冰冷的眸子裡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不僅僅是愚蠢的響馬,於是多了幾分器重,稱讚道:“牧雲老弟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趙某沒看錯人”
“多謝大人誇獎”牧雲寒抱拳還禮。
“恩,好兄弟”趙澤接着說道,“不瞞二位本官才接管了南華莊家一案,莊老爺、夫人、以及管家三人被害,疑犯是丫鬟李小小,現已收押在南華大牢之中,兩個時辰前本官審問李小小,發現可疑的地方甚多,還有牢頭的言行也有問題,本官沒去大牢前李小小被餓得幾乎死去,本官前腳還沒踏進大牢,這牢頭居然給李小小送去了幾天的飯食,如果李小小所言屬實的話,本官以爲定有他人在暗中通風報信,或者買通了牢頭設計陷害於李小小,想讓她做替罪羊,既然本官接管了此事就務必要查出真兇,保護好證人,故此本官深夜喚醒二位就是託付一件大事”
說罷,附在牧雲寒耳邊說起計策。牧雲寒用心地聽着,一一記在心中,將要點反覆牢記,並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把此事辦得漂漂亮亮,絕不出半點紕漏。
當趙澤囑咐完畢後,牧雲寒抱拳道:“請大人放心,牧雲寒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的李小小安危,若有半點差池甘願償命”
“有兄弟這句話本官就放心了,好了時候不早了趕緊去辦正事吧”趙澤微微擡起手,示意牧雲寒可以離開了。
“那小的這就去了,大人保重!”牧雲寒轉過身帶着盧俊朝軍營方向而去。
“好,去吧”
趙澤望着牧雲寒、盧俊二人漸漸遠去,消失在街道的盡頭才轉身望縣衙而去,身邊雖然無人相伴卻也落得一時清淨,緊走了幾條街後閃進一家院中,再一轉身躲到了暗處,透過低矮的籬笆牆監視着身後的路。
半響後,趙澤從暗處走出來,納悶道:‘怎麼會沒人……’,莫非是聽錯了,不會啊,自從身體發生了變化後,耳力遠非常人可比,周圍二十步內的動靜根本瞞不了他,連上官梅都誇過他武功更上一層樓,今非昔比,儘管比她還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