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的夜。
苦竹寺後山,水洞。
油燈下出現了一個清瘦的僧人,雖然年近四旬卻還硬朗。
“大人何事找在下啊!”空延操着流利的漢語問道。
趙澤笑了笑,坐在了石桌對面,捻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
“爲何來大宋?”趙澤問。
“回大人,小僧來大宋尋佛國舍利爲我國祈雨,這個不犯王法吧?”空延回答。
“你的想法是不犯法,可是你的行爲卻犯了法?”趙澤盯着他的眼睛說。
“哦,小僧可沒做什麼壞事,不會犯法”
“你可見了一個叫王倫的人吶?”趙澤接着問他。
“是”空延說。
“那就對了,王倫是何許人你知道嗎?”趙澤逼視着空延。
空延面帶難色地落下了一枚白子,好一會纔回答:“才知道”
“爲什麼說才,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嗎?”趙澤說。
“不是,的確是才知道”
“什麼時候,哪天,哪日,哪時?”趙澤問。
“回大人,就是三天前,如果小僧記得不錯應該是六月二十日”空延回答。
“好吧,本官再來問你,你是日本哪的人?”
“回大人,小僧出生在井上家,現居高山寺,任知事一職”
“哪的高山寺,可有度牒啊?”
“尼子家高山寺,度牒在此!”
說罷,空延起身從包裹裡取出了官方出具的度牒文書,趙澤一看上邊竟然蓋着杭州知府的官印,從那印章的成色來看,假不了。
“你來我國的目的究竟何在?”趙澤問。
“大人,小僧都說過了,今年我國久旱不雨,不少地方爆發了饑荒,再不下雨的話,天下恐怕就要亂了,所以小僧冒死渡海到此爲的就是借得揚州天寧寺的佛國舍利,回國求雨”空延一字不差地回答道。
“那王倫跟你說了什麼?”
“大人,王倫說小僧要是可以帶他們一同回國就把揚州天寧寺的佛國舍利讓給我,可是小僧不同意,因爲王倫是宋國的敵人,我不會幹蠢事得罪宋國,以致我國遭受戰火,生靈塗炭!”
“想法倒是不錯”趙澤將黑子落了下去,將對方的棋子攔腰斬斷。
“事實如此,小僧不敢妄語,所以小僧在等,等揚州城破親自去天寧寺借佛國舍利”空延胸有成竹地回答。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天寧寺的和尚不借你那舍利,你該怎麼辦?”趙澤問。
“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他們改變主意”
“要是一輩子都無法改變呢?”
“那小僧願意效法佛陀在中土坐化,小僧沒有完成主持師傅的遺願,死而無憾”
趙澤眨了眨眼,思量了片刻後,說道:“好,我信你了!”
“當真?”空延忽然睜大了眼睛問。
“是的,不過你要幫我一個忙”
“大人請講,只要是小僧力所能及的,無所不從”
“好,你不是說明日王倫會來嗎?你拖住他,我的人會對付他的弟兄,王倫一旦被擒,揚州城就不攻自破,你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即便是天寧寺的和尚不答應,本官也會從中斡旋,不過這要看你的表現了,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
“如果能替天行道幫助大宋消滅反賊那是小僧的榮幸,小僧不求別的,只求大宋的史書上可以給小僧留個名,只說破揚州有日本僧空延出力便可,不敢貪功!”
趙澤忽然大笑了起來,“放心,我國的史官絕對公證,空延師傅出了多大的力,史書中便會如何記載,說不定哪天還會有人去採訪你呢?”
“採訪?何意啊?”空延不解地問。
“啊,就是我國朝廷派人問你,情況是不是屬實”
空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借大人吉言,小僧定會不負所托的,這一點還請大人放心”
“好,那咱們下完這局棋就開始準備吧”
“如大人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