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宮的華嬪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皇上賞了不少東西,還特地叫歐陽神醫在棠梨宮隨身伺候。
這也就算了,皇上竟還擬了旨,給華嬪賜了“惠”字做封號,目測前途無量。
麟趾宮
“啪——”當麟趾宮第十個花瓶被一雙玉手打碎後,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唯有一宮婢畏畏縮縮的跪在地上,唯恐主子把怒火泄到她頭上。
莊貴妃滿腔怒火無從發泄,也只能砸砸花瓶,打打下人,可該送的禮還是要送,好歹也是這宮裡唯一的一個正經娘娘。
望着窗外棠梨宮的方向,莊貴妃冷笑,“好一個惠嬪,果真聰慧,連個封號都能結結實實的打了本宮的臉!”
惠與慧乃諧音,惠嬪瞞過了那麼多人,靠的可不就是她那點小聰明。
莊貴妃環顧四周,看向青己,道:“去,把本宮牀邊的送子觀音給華氏送去,本宮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消受得起送子觀音的福氣!”
青己如臨大赦,忙應了聲,匆匆離開。
青己走後,莊貴妃無力的癱坐在貴妃塌上,全沒了方纔的盛氣凌人,她不知道自己的宮寒之症從何而來,皇上再怎麼寵她,她依舊不能爲皇上誕下子嗣,眼看着後宮裡的妃嬪一個個有了身孕,她卻只能在自己宮裡期期艾艾。沒有子嗣傍身,聖寵又有何用?
不對。莊貴妃悲慼的笑了笑,她還有皇上,皇上待她那麼好,比起那些靠着子嗣才換來皇上回眸的賤人,她不知幸運多少倍。
想到此處,莊貴妃勉強爬了起來,對,她還有皇上呢!沒有人能比的過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哪怕是皇上身邊的那個位置,也遲早是她的!
長生殿中,一縷龍延香緩緩升起,景昀身穿玄色常服,靠在塌上,一臉舒適愜意。
安寧不比景昀,兩隻小手費力的爲他按摩,卻還總是聽到“再重點”“快點”“你沒吃飯啊?”之類的話。僅僅是一個按摩,就把安寧累得氣喘吁吁,再一看景昀那享受的樣子,安寧咬咬牙,不幹了!
景昀挑眉,最近這丫頭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不過氣呼呼的模樣當真討喜。
若換了是他的普通妃子,他早就去哄了,可安寧,反叫他想多逗弄逗弄。
於是,景昀扳起臉,道:“怎麼,朕還使喚不動你了?”
安寧聞言,撇撇嘴,再自以爲的偷瞄一眼,不滿的說道:“皇上欺負人!”
此言一出,景昀虎軀一震,那軟儒的聲音像貓爪子一樣抓得他心裡癢癢的,好生不舒服,一把拉過安寧,調笑道:“朕便是欺負你又如何?”
安寧沒想到皇上竟是這般無恥,看着那俊逸的面容,愈發覺着他浪費了這好顏色,當即不說話了,只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卻彷彿是在控訴眼前的人。
那模樣印在景昀眼裡,不由心動,沒有絲毫猶豫便吻了上去……
第二日,安寧就提了一等宮女,真真兒是羨煞旁人。
安寧揉揉痠痛的腰,聽到自己升職的消息,嘴角抽搐,這……算是她陪睡的報酬嗎?
不過升職還是不錯的,不僅有人巴結,還可以有屬於自己的房間,而安寧的房間則是長生殿一處耳房,跟原先的房間差不多大,但好在是她一個人住,不用再像從前一樣提心吊膽。
但事實上,這個房間她沒怎麼住過,皇上總會傳召她去內殿伺候,有時一去就回不來了,又因爲她已經有了一個單獨的房間,不怕被人發現什麼,所以每回都是在龍牀上一覺睡到天亮。
魯公公可是被安寧這個小姑奶奶嚇的不行,要知道,即使是寵冠後宮的莊貴妃,也從來沒在長生殿的龍牀上睡到天亮啊!可仔細想想,人家連落紅的落在龍牀上,這一想,似乎沒什麼難以接受了。
清閒了幾天,明弘帝又和往常一樣繁忙了起來,尤其最近幾日春闈殿試,連歐陽秋風都是三天兩頭的進宮。
且最近,安寧發現明弘帝對自己好似不那麼親近了,她想着皇上是不是厭了她,不過這都是她自己認爲,魯福海可還是奉了明弘帝的吩咐,給安寧放了一天的假。
小圓子不明真相,見魯福海對安寧多有照顧,心中不忿,抱怨了幾句,卻惹來魯福海一頓痛罵。
罵完後又意味深長的警告小圓子莫得罪了安寧。
小圓子更是不解,可他對魯福海向來敬重,加之安寧又升了大宮女,只以爲是皇上賞識安寧,不可開罪,倒沒多想。
安寧得了假放,一個人在自己房裡太無聊,便想去看看田尚宮,到了尚宮局才知田尚宮出宮辦事去了。
回去的路上,安寧正巧路過司樂司,聽到裡面傳來叱喝之聲,那聲音,可不就是於雁的。
安寧走了進去,老遠便看見了身穿天藍官服的於雁在訓人,好生威風。
“喲,我當是誰呢,原是於典樂於大人啊!”安寧走了過去,笑道,特地的把那“典樂”二字咬的極重。
於雁回過頭,見是安寧,臉上的陰霜消散了不少,可還是佯裝生氣,“好啊,連你也敢拿我說笑了!”
安寧笑嘻嘻的福了一禮,“奴婢怎敢啊!”
“哼,叫你笑我!”於雁說着便要去撓安寧癢癢,安寧連連討饒,直稱不敢。
兩人好一通玩鬧,方纔停了下來,於雁正想問安寧怎麼過來了,又見安寧不再是粉嫩宮裙,湮沒衆人的打扮,心生疑惑。
今日安寧穿的是亮粉藍底的宮裙,頭梳垂鬟分肖髻,儼然是一等宮女般的打扮。
“安寧,你不會……”
安寧不語,淺笑。
於雁不可置信的捂住即將驚呼出來的音節,艱難的嚥了咽口水。
天吶,這可不是普通的一等宮女,她是聽說過,長生殿有幾個不得重視的一等宮女,但也都是跟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才熬出來的,可安寧進長生殿纔多久,如此看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安寧看於雁半天沒緩過神,笑道:“不是一等宮女,是大宮女!”
“你……你……開玩笑的吧?”要知道,大宮女雖也是一等宮女,但叫法不一樣,意義也不一樣,長生殿還沒有大宮女呢,若真像安寧說的那樣,假以時日,眼前的人豈不就是要跟魯公公並驅的人物了?
“你說呢?”
於雁苦笑,“你今個兒來是跟我炫耀,順便逼死我的嗎?”
“哪啊,怎麼也比不上於大人不是。”
於雁輕輕點了下安寧的額頭,笑罵道:“你這小妮子,數日不見,也沒生分,快說說,你怎麼就得了皇上的眼?”
安寧自然不敢說真話,只說是因她冰雪聰明,辦事得力。於雁雖有懷疑,可也沒多問,只嘆道:“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在聽安寧說到皇上最近很忙時,於雁眼睛一亮,彷彿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笑道:“你可知皇上最近在忙些什麼?”